“男方给女方过礼,中间有媒人周旋,又有规矩礼仪可依,何须当婆婆的人亲自跑过来?白氏叫你出面,肯定是汝阳郡主的意思,要商量的也不是家务事。”
萧怀逸不想管白夫人和水家的闲事,要让下人去回话,推说公务繁忙,被明珏拦住了。汝阳郡主登门,肯定会带来有价值的消息,不如先去听听。
“我去看看,白氏没叫你,你就别露面了。”
明珏点点头,说:“我出去逛逛。”
送走萧怀逸,明珏叫来丫头吩咐几句,就让人拿了几个花样去找秋月了。听丫头说秋月去了梅林,并且是温玉娥约她出去的,明珏心中生疑,微微皱眉。
“我们也去梅林看看。”
梅林位于荣威院和安宁院之间,数百棵梅树虬枝蜿蜒、错落有致。时值隆冬,满树寒梅迎风怒放、傲雪吐艳,红白两色梅花与晶冰莹雪jiāo辉相映。
明珏主仆沿着小路向梅林中间的凉亭走去,边走边采撷梅花、收集冰雪。骄霜傲雪的寒梅撩动了明珏的qíng思,跨越时空的永恒盛景令她诗兴大发。她摘梅在手,刚想对景吟诗,慌乱的脚步声和轻浮的调笑声搅乱了她的思维。
两个丫头扶着秋月跌跌撞撞跑来,主仆三人钗环凌乱,满脸羞怯惊慌。看到明珏等人,两丫头惶恐跪下,秋月抓住明珏的手,哽咽出声。
“出什么事了?”明珏冲两个丫头抬了抬手,“都起来,地上太凉。”
秋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身穿赤红锦袍的年轻男子从梅林间的小路上跑出来,他满脸yín邪之气,边跑边叫喊心肝宝贝ròu儿,满口荤话。
两个婆子拦住红袍男子的去路,“大胆狂徒,竟敢在内院撒野。”
“内院?哼哼!萧家的内院破旧不堪,小爷我在这里玩,能让平北侯府蓬荜生辉。”男子推开婆子冲秋月招手,“小美人,过来,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明珏给下人使了眼色,又有几个婆子上前挡住男子,两个丫头悄然离开。趁婆子阻拦男子,周旋呵问之际,明珏向秋月询问了qíng况。
原来,今天用过早饭,温玉娥派丫头给秋月送来两本jīng装诗集,并邀请秋月踏雪赏梅。秋月很喜欢那两本诗集,又难却温玉娥的一番盛qíng,就带着丫头来赴约了。不成想,她在约定的地点没见到温玉娥,却遇到红袍男子,遭遇调戏。
“你先回去,这件事jiāo给我来处理。”明珏拍了拍秋月的手,以示安慰,又转向秋月的丫头,冷脸沉声,问:“今天你家小姐来过梅林吗?”
两个丫头怔了怔,同时回答:“回夫人,没有,我家小姐一直在闺房绣花。”
“马上回去。”
秋月咬了咬嘴唇,冲明珏深施一礼,“多谢表嫂。”
明珏让婆子送秋月主仆离开,先把秋月安顿好,才方便她接下来行事。打理梅林和在附近执役的婆子媳妇见明珏来了,都陆续过来,听候差谴。
红袍男子见秋月要走,忙用力推开婆子,就要去追,又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拦住了。男子纤瘦,不如几个婆子力大,折腾半天,也没冲开包围圈。
不用问,就知道今天这事是温玉娥的诡计,她知道秋月和明珏jiāo好,想陷害秋月,挑衅明珏。只是这红衣男子是谁?怎么能进萧家内院?又是怎么和温玉娥约定的?只要能抓住温玉娥勾结外男的证据,任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明珏冷眼端详红袍男子,发现他竟然跟水木有几分象,气质却不及水木万分之一,便确定了他的身份。汝阳郡主身份尊贵,亲自登门,要见萧怀逸,可见有难事相商。可这水行雷竟然敢在萧家内院调戏秋月,真是死xing不改,欠教训。
“你们今天见到表小姐来梅林了吗?”明珏冷眼扫视诸多仆人,沉声问。
众仆人互看一眼,齐声答道:“回夫人,没有。”
“那就好,我不想听到乱七八糟的话,否则家法处置。”
“是,夫人。”
明珏点头一笑,松了一口气,秋月老实本份,待嫁闺中,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小娘子,你放走了小美人,是不是想侍候小爷我呀!”男子冲明珏招了招手,嘻笑几声,làng声làng气,说:“你不是处儿,小爷不喜欢,你要……”
明珏冷哼一声,低呵:“掌嘴。”
几巴掌落到水行雷脸上,他的脸泛起清晰的肿痕,火辣辣的疼。水行雷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狠力推打婆子,要找明珏算帐。却因他长期浸yín酒色之中,jīng血力气亏空厉害,连两个婆子都扭不过,三下五除二,就被推倒在冰雪中。
水行雷的几个贴身小厮横冲直撞,跑来助阵,指斥婆子,高声呵骂,都被丫头叫来的护卫按在雪堆里。水行雷见势不妙,转身要跑,被几个婆子拦住了。
“你敢拦小爷我,我是……”
“不管你是谁,你此时就是一个登徒子。”
明珏给婆子和护卫使了眼色,几个婆子蜂涌而上,押住水行雷,把他绑起来,堵住了嘴。护卫把他的几个小厮绑在梅树上,堵住嘴,木棒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如果明珏不知道红衣男子是水行雷,只是来萧家做客的人,她或许顾及qíng面,会枉开一面口既然是水行雷,那就决不轻饶了,打他一顿板子是轻的。她这么做并不只是替秋月出气,更想给水家一个警告,让汝阳郡主知道萧家不是面团。
“这恶贼闯入萧家内院,竟然调戏侯爷的平夫人,你们都看到了吧?”明珏面如寒霜,语气森凉,狡狯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到水行雷身上,重哼一声。
下人和护卫都明白了明珏的意思,齐声回答:“看到了。”
“好,侯爷是一家之主,这恶贼竟敢调戏他的平夫人,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乱棒打死。”
明珏点头冷笑,“好,把调戏平夫人的恶贼绑起来,先打四十大板。”
梅林里没有刑凳,倒有几堆冻得坚实的冰雪,婆子把水行雷摁在冰雪上,扯掉他的外衣,开始打板子。护卫把水行雷的几个小厮一齐按倒,更是一顿饱打。
“打,给我狠狠打,在平产北侯府竟敢调戏侯爷的平夫人,难道你不知道平北侯的平夫人是温贤妃的嫡亲侄女,温淑媛的亲妹妹吗?”
水行雷听明珏口口声声说被他调戏的人是平北侯的平夫人,心里很纳闷,秋月明明梳的是未嫁女的发髻,怎么成了萧怀逸的平夫人了?若他知道他所调戏的人是萧怀逸的平夫人,又是皇亲国戚,借给他十万个胆,他也不敢。
汝阳郡主此次带他回京,向萧家求亲不过是借口,主要目的是向以萧家为主的名门旺族求助,希望能跟这些家族结盟,共同对抗水木一派。大事当前,荣rǔ一念,水行雷就是再yín肆好色,也不敢在萧怀逸头上动土。
“风兰,去给侯爷传话,就说有一个登徒子调戏了平夫人,险些导致平夫人坠胎。我要严惩这个登徒子,平夫人却远远躲开了,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因由。”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告知侯爷。”
水行雷双手双脚被绑,被摁在雪堆上,板子劈啪落下,他身体不能动弹,只能摇头晃脑磕冰雪,嘴里堵着破布,不能出声,呜呜咽咽为自己辩白。
温玉娥和白迎芷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就躲在上夜的角房后面,距离明珏所处的位置不远。听明珏张口闭口指斥水行雷调戏了平夫人,她怒不可遏,若不是刘嬷嬷一直讲道理、说好话,拼命阻拦她,她早冲出来与明珏对质了。
刘嬷嬷人老成jīng,她很清楚若温玉娥若这时候跳出去,不管是跟明珏吵闹,还是辩白,都会成全了明珏红口白牙说出的瞎话,做实了温玉娥被水行雷调戏的事实。谣言四起,毁了名声,还会引起萧怀逸的猜忌,有百害而无一利。
沉默是金,谣言止于智者。刘嬷嬷希望温玉娥沉默,更希望萧怀逸能成为智者。否则温玉娥会处于被动,再引出秋月的事,麻烦就更大了。
温玉娥听到明珏让丫头去告诉萧怀逸,气急jiāo加,狠命推开刘嬷嬷,连骂带吼冲出来。她喘着粗气、捂着肚子,也不用丫头搀扶,大步向明珏走去。
“你胡说八道,你栽脏陷害,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调戏我了?你说。”
明珏微微耸肩,面露诡笑,她早就知道温玉娥在附近躲藏,才使用信口胡说的激将法,果然起到了作用。温玉娥忧急成疾,得了孕期综合症,脾气bào躁、xingqíng冲动,跟以前大不一样,大脑经常处于缺氧状态,比较容易上当。
“我胡说八道?呵呵。”明珏转向众多仆人,指着水行雷厉声斥呵:“你们是不是看到这个恶贼调戏平夫人了?说,谁敢说假话,家法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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