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珏淡淡一笑,说:“臣妇有耳闻,老太太应该记得三年前的桂园聚会。”
萧老太嘴唇哆嗦了几下,唉声长叹,“当时觉得她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无心之言,谁知道她真存了这样的想法,女孩家,怎么能……唉!”
十公主是重qíng重义、敢爱敢恨的xingqíng中人,她痴恋水木多年,已把对水木的感qíng当成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根本不以暗恋水木为耻,也不怕天下人都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属,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是绝不会屈服下嫁的。
相比十公主的坦诚磊落,萧贵妃那种藏着掖着的说话方式就显得很小家子气,让人看不起。骨ròu相连的母女,xing格却有这么大差距,真是悲哀。
“我也当她随便说说,哪知她这么不知羞耻,竟然留书私奔,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我请皇上跟水木去谈,哪知却被皇上狠骂了一顿。”
不骂你才怪,明珏睃了萧贵妃一眼,脸上闪过冷嘲。萧贵妃竟然认为十公主和水木私奔了,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她也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据明珏所知,十公主只是迷恋水木,根本没向水木表白过。象水木这样的人,一天不知接多少秋波,惑多少芳心,根本不会注意十公主对他的感qíng。
十公主不想嫁给程阁老的嫡孙,自己逃婚离宫,肯定不会去找水木。萧贵妃竟然请启明帝跟水木谈,那不是找骂吗?难道萧贵妃急昏了头,心里连这点成算都没有了?或者这些在深宫中勾心斗角的女人只是各乱一经,那些心思根本不入人流。可见这些玩宫斗的“jīng英”们,在某些事qíng上还是很白痴的。
明珏面露浅笑,轻声说:“贵妃娘娘快别这么说,依臣妇之见,十公主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要出嫁,耍小脾气,出去散散心,很快就会回来。贵妃娘娘都认为她留书私奔、伤风败俗,传到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说得多么难听呢。十公主赌气逃婚,皇上也很着急,贵妃娘娘自己要宽心,还要宽慰皇上才是。”
萧老太叹气说:“逸哥儿媳妇说得对,十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哪能过得贯宫外的日子?又寒冬腊月的。你别担心,也别胡猜乱想,过几天,她就回来了。你着急生气担心,皇上也一样,闹出这种事,不埋怨你埋怨谁?你别放在心上。”
萧贵妃开了窍,重重点头,又一次哽咽流泪,对明珏说:“你是水木的寄名女学生,设法帮本宫打探打探慧忻的行踪,我真怕他们……”
“贵妃娘娘,请恕臣妇直言。”明珏打断萧贵妃的话,站起来冲她施礼,说:“十公主迷恋水木先生只是小女儿的心思,水木先生根本不知,臣妇去打听,岂不惹来是非?臣妇敢担保,十公主逃婚离宫,决不会去找水木先生。您没必要担心,十公主和水木先生都是知礼守法的人,不会有什么荒唐之事发生。”
萧老太忙附和明珏,说:“确实如此,你还是放宽心吧!”
明珏再次纳闷萧贵妃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她怀疑十公主和水木私奔也就罢了,居然还怀疑他们做出有违礼法之事,她信不过水木,还信不过自己的女儿吗?
在深宫中混了半辈子,爬上高位,能是蠢人吗?可萧贵妃的思维让明珏无法恭维。难道萧贵妃把她们当成可亲可近的娘家人,才会无所顾及的表露自己的弱势。但愿如此吧!人不可能靠运气生活一辈子,总有撞到石头的时候。
萧贵妃连声怨叹,说:“程阁老的嫡长孙虽然没有功名,可程家是百余年的52书库,诗礼之家,是名扬朝野的清贵之流。慧忻以公主之尊下嫁,身份也尊贵,程家敢委屈她吗?可她非迷恋上不得高台面的东西,能不让人忧心吗?”
原来在萧贵妃心目中,水木贵为帝师,却只是上不得高台面的东西。这是萧贵妃的心里话,萧老太是她的亲生母亲,这话她也只能跟萧老太说,绝不会让皇上或是外人知道。至于她能当着明珏的面说,用意很明了,是警告,也是讽刺。
明珏做为水木的寄名女学生,又是没落家族出身的庶女,就能上得去高台面吗?能嫁入侯门做正妻,又是御封的一品淑仪夫人,在萧老太和萧贵妃等人看来,这绝对是天上掉下的金馅饼,而明珏走了狗屎运,才被金馅饼砸中了头。
程氏家族是52书库不假,若说程家是诗礼之家,一门清贵,那可是言过其实。程阁老年近花甲,被温家和五皇子一派送去的美女侍妾迷得神魂颠倒,夜夜畅游红粉阵。这在朝堂人尽皆知,议论不绝,萧贵妃就没有耳闻吗?
当时,因多多的身世公审萧怀逸,程阁老中途退场,不就是因为萧怀逸掌握了程家肮脏的把柄吗?清贵之族若不藏污纳垢,程阁老怎么会被萧怀逸威胁?
明珏认为跟萧贵妃多说一句话就是làng费唾液,若不是事关十公主的声名,明珏肯定会往萧贵妃心里扎一根软刺,让她万分难受,却也拨不出、磨不掉。
萧老太一直软语温言安慰萧贵妃,而明珏则闷头喝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言不发。萧老太又累又乏,说不下去了,拉着萧贵妃的手,母女相对哽咽。明珏不理不睬,端着茶盏数里面的茶叶,一遍又一遍,数得茶叶都要抗议了。
内侍报启明帝驾到,萧贵妃挣扎着下chuáng,扶着宫女迎出去,明珏摆出一张笑脸,扶着萧老太接驾。礼毕之后,启明帝落座,安慰了萧贵妃几句,就转向明珏,询问十公主的事。启明帝很直接,开门见山就问明珏有没有收留藏匿十公主。
明珏并不吃惊,十公主逃婚,不可能漫无目的,若找落脚点,十公主不会去找她那些名门闺秀的朋友,唯一可以投靠的人就是明珏了。可明珏提前没接到一点暗示,真不知道十公主的行踪,回答启明帝的问话很坦然。
“你看看这个,唉!”启明帝拿出一封短信递给明珏。
不孝女亡命天涯,勿念。
这封信只有寥寥数字,连称呼都没有,可见十公主根本不在乎宫外险恶。
明珏刚喝了一口茶,看到十公主留下的书信,差点把茶水全喷出来。她qiáng忍着,呛得连声咳嗽,心里不住感叹:十公主,真乃人才也。
“皇上,臣妇认为十公主只是小女孩的心思,很快就会回来,还请皇上宽心。”
之前,启明帝暗示过程阁老,要把十公主赐婚给程家嫡长孙。程阁老很高兴,程氏一族也荣光无限,没想让又闹出了逃婚的事。
大公主曾下嫁前任程阁老的幼孙,惹出了许多是非,程氏家族一气之下全部辞官。时过几年,启明帝请了几次,程家一派又回朝为官,朝廷多了许多治士能臣。十公主逃婚,肯定会再次影响程家与皇室的关系,会再次掀起风波。
“唉!但愿如此吧!”
启明帝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有价值的消息,便不想再跟明珏废话了。他以处理灾qíng为由,要回御书房,把寻找十公主回宫的事jiāo给了萧贵妃。
“朕听说你在青州时救助过因bào雪受灾的难民,也没花多少银子,就安置了很多人,还安置得很妥当,你怎么做的?”启明帝走到门口,又转回来问明珏。
明珏听出启明帝的话外之音,要解决灾民的问题,妥善安置,银子花得越少越好。启明帝贪财,一点小钱也计较,最好是一文钱不花,就能把灾民全部妥善安置。这正中明珏的下怀,她也在筹划救助灾民、为萧家和她自己挣美名的事。
“回皇上,其实安置灾民根本不需要花多少银子,难民流离失所,对救助要求很低,只求一席安身之地,饱暖即可,而且灾民之中也有很多可用之人。”
启明帝叹了口气,说:“这些朕都知道,只是今年好多地方都报了灾qíng,朝迁光救灾就花去了三十万两银子。京城北部又发生的雪灾,太突然了,户部预算还要花七八万两,朕让他们把皇室过年的银子先拿一半去救灾,还不充裕。”
明珏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启明帝为救灾连皇室过年的银子都挪用了,多么清正贤明的君主啊!做臣子的必须为君分忧,你不拿银子能好意思吗?
这几年辛苦奔波、经营有道,明珏也是京城小有名气的财阀了,拿出几万两银子伤不到皮毛。启明帝今天宣她入宫,除了打探十公主的行踪,安慰萧贵妃,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发扬水木的先进思想,要在特殊时期跟明珏“共产”了。
既然启明帝把话说明了,明珏也乐得顺水推舟,拿些银子帮别人渡难关没什么,但她不想做无名英雄。温玉娥被水行雷调戏的丑闻正以bào风的速度袭卷京城的街头巷尾、犄角旮旯,她需要搏一个美名,为平北侯府及她自己漂白。
“皇上,若想做好救灾,不能光凭朝廷之力,要动员大众都参与,人多力量大。要想多调动人手,就要公布灾qíng,开展募捐,让更多的人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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