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祖是老太侯爷的同母弟弟,也是萧老太的嫡亲小叔,五老太太的丈夫。
萧老太让温玉娥把敏纾养在名下,算作嫡出,这倒不算大事。可萧老太对正妻嫡出的重孙不理不采,偏疼丫头生的庶孙,早已令五叔祖夫妇不满。
之前,萧怀逸和五叔祖说敏纾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当然不会坦白这件事的真相,他只说怀疑温家从中做怪,五叔祖就很重视,才提出滴血认亲。
萧怀逸为了让这件事qíng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才把滴血认亲的日子选在补办满月酒这一天,地点选到祠堂。就是想给萧老太带来震撼,让她自认愧对列祖列宗,最好能以死谢罪,外面那一百桌酒席不làng费,马上变成她的丧宴。
可是,萧老太见了棺材都不落泪,还在负隅顽抗,认为是萧怀逸在捣鬼。
五叔祖很生气,怒视萧老太,拍案而起,斥问:“怎么不可能?滴血认亲的结果摆在这里,你也看到了,这还不够清楚吗?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萧老太瘫在仆人身上,惊疑的目光投向温玉娥,喃喃道:“你说、你说……”
温玉娥处于惊惧之中,她也说不清碧珠的孩子是哪来了,触到萧家人气愤的目光,她瘫倒在地上,知道今天的事qíng不能善罢甘休,吓得浑身哆嗦。
萧怀逸冷哼一声,吩咐随从说:“把温家来赴宴的人都请到祠堂外面的正厅。”
“是,侯爷。”
五叔祖不理会温玉娥,缓了一口气,又对萧老太说:“一个丫头在家庙关了几个月,回到温家才知道怀孕了,丫头生下孩子就死了,别人抱来就说是萧家的血脉。到底来龙去脉怎么样?你查过吗?为了结jiāo温家,你可以认下孩子,把他养在平妻名下也就行了,你偏偏想让他承袭爵位,你糊涂不糊涂?”
众人见五叔祖冲萧老太大发脾气,都气萧老太糊涂,被温家人耍戏,又恨温家yīn险。萧二老爷是萧老太房中的庶子,萧四老爷是萧老太的亲生儿子,两人都不说话。孙子辈的人都低垂头,重孙子辈的人就更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白夫人见萧老太被众人责难,很解气,恨恨咬牙。几年前,就因为温玉嫦一个来路不明的儿子赖到萧怀达身上,致使萧怀达被打断了双腿,连带她也被关进祠堂半年。就因为这事,白夫人一直痛恨温家和萧老太,替儿子鸣不平。
今天,又是混淆血脉的大事,牵扯到温家和萧老太,白夫人怎能放弃这报仇血恨的机会呢?她一向居心恶毒,除了她亲生儿女,谁倒霉她都会踩两脚、扔块石头。此时,如果不搬起大石头砸萧老太,白夫人都觉得对不起老天爷。
“五叔,您先消消气,这种事确实让人恼恨,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谁都不想发生。”白夫人表现得很通qíng达理,她给五叔祖倒了一杯茶,又叹气说:“要说老太太被温家蒙骗一次,我们骂温家yīn险,连混淆人家血脉的事都敢做。这可是第二次了,这次更严重,差一点立一个野种为世子,唉!这能光怨温家吗?”
五老太太也跟萧老太憋了一口气,听白夫人这么说,忙附和道:“温家确实可恶,可没有家鬼,也引不来外贼,要让我说,这事就怨咱们自家人。”
明珏和萧怀逸互看一眼,脸上闪过讥诮的笑容,之前,不管萧老太怎么宠温玉娥和敏纾,两人都在忍,就是不想计较一时的长短。今天有这么多人攻击萧老太,这老虔婆再想全身而退就万难了,除非把满月酒变成老虔婆的丧宴。
温玉娥见众人都攻击萧老太,相比萧老太的罪大恶极,她已成了可以忽略的对象。依温家人一贯的作风,现在又到出卖盟友、保全自己的时候了。
“侯爷、侯爷,妾身有罪,请侯爷责罚。”温玉娥跪爬到萧怀逸脚下,挤了半天才挤出了几滴眼泪,边哽咽边说:“妾身只是想回来服侍侯爷,决没有非份之想,妾身也不知道碧珠怎么会怀孕生子,妾身也怀疑。是老太太让妾身把碧珠的儿子养在名下的,还说要立为世子,请侯爷明察,妾身……呜呜……”
萧老太听到温玉娥的话,气得说不出话,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嘴角渗出了血丝。她辛苦谋划,受益者还不是温玉娥吗?可温玉娥却把责任全推到了她身上。别看她是萧氏家族的老封君,涉及到关系家族荣rǔ的大事,家主照样能惩罚她。
白夫人qiáng忍笑意,高声长叹,说:“这种戏码一次又一次上演,依我看老太太就不是糊涂了,而是太聪明、太有心计了。依我的短浅见识,老太太肯定知道敏纾的父亲是谁,几年前,温玉嫦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老太太也知道。”
“你、你胡说,你……”萧老太指着白夫人怒骂几句,倒在椅子里喘气。
“你既然说我胡说,那我就不要脸面了,痛痛快快胡说一次。”白夫人看了众人一眼,直视萧老太,高声说:“听我们家老太太说,你养在闺中的时候也是京城名媛中属一属二的人物,当时早有意中人。因为那人身份太低,你才嫁给了老太侯爷,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会不会跟那人有关呀?要不你……”
“住嘴,这话你该说吗?”五叔祖听不下去了,高声呵断白夫人。
白夫人目的达到,心中大快,怕引火上身,忙低头认错,“侄媳一时嘴快,请五叔责罚,侄媳也是为家族大业考虑,老太太当年确实……”
“你、你……”萧老太指着白夫人,瞪眼张嘴,大口喘气,断断续续说:“我最、最后悔……就、就是让你重、重回萧家,你、你……祸害,畜生……”
少女怀chūn,萧老太未嫁时有意中人本不算什么大事,很正常。但被白夫人在这时候,以这种语气说出来,人们再一联想,这就是天大的事。萧老太听到这些话,恨不得扑上去咬白夫人几口,话没说完,她就昏过去了。
见萧老太和白夫人互掐,最解气的人就是萧怀逸了。当年,萧老太偏疼萧怀远,要接白夫人回来,秋氏就是被她们气死的。到现在,两个狗咬狗一嘴毛,真是大快人心。他决定寻到合适的机会,就再加一把火,把她们都烤得外焦里嫩。
“老太太昏过去了,快、快去请大夫。”
仆人把萧老太抬到祠堂外面的小厅里,忙去请大夫。五叔祖瞪了白夫人一眼,没说什么,白夫人讪笑几声,嘴上认罪,心中痛快,自请到小厅里伺候萧老太。
今天来萧家赴宴的人有以温顺侯夫人带队的七八个女眷,还有温玉娥几个兄长和温祥熙。娘家有喜事,敏维却没来,听说又病了,萧家也没人细问。温家人来赴宴,却被请进祠堂的外厅,又听说萧老太昏过去了,就知道事qíng不妙。
萧怀逸让人把滴血认亲的结果给温家人看,让温玉娥亲口跟温家人说。温家人听说碧珠的孩子不是萧怀逸亲生的,都惊呆了,害怕了。几年前,因为温玉嫦怀孕的事,温家和萧家关系闹得很僵,这回的事比上次还严重。
他们都认为问题出在碧珠身上,可碧珠生下孩子,就被他们弄死了,孩子的父亲是何许人,谁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只能把责任全都推到碧珠身上,择清自身。和萧家建立同盟不容易,不能失去,就算磕头下跪,也要以大局为重。
五叔祖跟萧二老爷和萧四老爷嘀咕了几句,又把萧怀逸叫进来商量。几人一致决定家丑不便外扬,宴席不能再摆,可诸多宾客和一百桌酒席怎么处理?
白夫人进来,说:“老太太醒了,叫五叔、二老爷和四老爷过去。”
萧怀逸见萧老太没叫他,就知道萧老太这次彻底认栽,怕他不依不饶,不敢面对他。叫五叔祖三人过去,是想让他们替她求求qíng,为自己找一条退路走。他也没想拿出家主的权利惩罚萧老太,只希望她就此安份,别再惹事生非。
温家人听温玉娥说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都捏了一把汗,聚在一起商量这件事如何解决。他们只希望今天能全身而退,别再象上次一样,打得头破血流。
小白氏上前问:“侯爷,今天的宾客很多,酒席也摆上了,怎么处理?
萧怀逸正跟萧怀迁等人说话,跟到小白氏的问话,说:“先等等正说。”
明珏暗哼一声,眼底闪过狠厉,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但今天绝不能轻饶萧老太。她抱着敏练过来,说:“我在江东时听人说老人要想长寿,寿辰就要提前过,我记得老太太是二月底的生日,不如利用这一百桌酒席给她过寿。”
众人都看着明珏,大秦皇朝确实有高寿老人提前过寿的习俗。但人家最多提前三五天,没说提前一个月的,再说今天可是给敏纾补办的满月酒席呀!
萧怀逸抛给明珏一个赞赏的眼神,说:“这主意不错,我去跟老太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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