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匿名,查也没用,直接把这笔帐算到温家头上更直接痛快。萧怀通和陈氏不指望他营救萧二老爷,又胸有成竹,显然是想依靠温家,通过平氏跟温家建立了关系。既然温家想趟这池混水,不把他们拉进来,怎么对得起他们?
“跟温家算这笔帐要从长讨议,侯爷可有主意?”
看到萧怀逸把矛头指向温家和五皇子一派,明珏心中大快,不是她想利用萧怀逸报自己的仇,只是顺便报私仇而已,她在心中只能这样为自己分辨。
“先看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做,我托人照应,二老爷在刑部大牢不会受罪,多关几天也没事。我知道通哥儿和二太太救人的方法,才好想对策下手。
明珏点点头,说:“也好,我们静观其变,见势出招。”
萧怀逸忖度片刻,问:“你觉得谭金州现在还属于四皇子和水木一派吗?”
“怎么不属于?谭金州是先生的得意弟子,他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先生一手提拔的。四皇子又是朝堂的后起之秀,很可能荣登大宝,好多人都想追随他。谭金州本来就跟他和先生是一派,现在分为两派,谭金州岂成了傻子?”
“那就很有可能是谭金州的手下刘海宾背叛了他,他们敢对萧家出yīn招,就应该知道后果。这次的事qíng若闹起来也是大事,没那么容易收场,谁参与也讨不到便宜。我本不想参与夺嫡争宠的闲事,是他们非bī我出手,那就别怪我。”
刘海宾是谭金州的门生,就是追随四皇子的人,他很有可能是被温家和五皇子一派收买了。这样一来,就给造成一种明里暗里弹劾萧二老爷的人都是四皇子一派所为的假象。萧家跟四皇子等人斗争,温家暗使jian计,就能从中渔利。
温家既然说服了萧怀通和陈氏,要帮忙救萧二老爷,接下来肯定还有下一步动作。如所料不错,温家在救出萧二老爷之前,就会跟萧怀逸来谈条件。
明珏思虑片刻,说:“我给先生写封信,讲明事因,先生是聪明人,不会被表象蒙蔽。四皇子参劾二老爷,想必也是先生授意的,他行事肯定另有深意。”
“不管他有什么深意,见招拆招,你把刘海宾的事也告诉水木。”
“好。”明珏让下人准备笔墨纸砚,开始给水木写信。
敏练见明珏和萧怀逸一直说话,没人理他,早就不耐烦了。萧怀逸抱着他,他就扭来扭去,踩着萧怀逸的胳膊往上爬,一直爬上肩膀上,还想侵略脑袋。
萧怀逸盘腿坐在软榻上,一手扶着乱爬乱抓的敏练,一手拿着材料看。敏练踩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的脑袋,象一个胜利者一样,大声叫喊。
明珏坐到旁边写信,忽然听到水响,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碰洒了茶杯。她抬起头,寻声望去,先是一惊,紧接着哈哈大笑,墨汁都溅到身上了。
敏练一脸坏笑,踩在萧怀逸的肩膀,两只小手抱着他的头,叉开两条小腿,正以非常英武、非常彪悍的姿势往萧怀逸的脖子里撒尿。
萧怀逸看材料看得入神,反映慢了半拍,脖子里湿了,他大概以为自己出了汗,闻到热骚气,才抬起头。敏练见他抬起头,非常给面子,就冲他的脸尿去。
“臭小子。”萧怀逸一把将敏练提下来,扔到软榻上,忙找毛巾去擦脖子。
明珏笑得肚子直疼,“刚才你爹还说没人敢骑在他脖子上撒尿呢,哈哈……”
敏练被丢到软榻上,笑得手乱抓、脚乱踢,躺着尿完了下半泡,全尿到了软榻上。奶娘赶紧抱着他去清洗,下人们收拾软榻,萧怀逸也去冲澡了。
接连几天,萧怀逸照常上朝或处理公务,回家陪明珏和孩子们玩乐,好像萧家没遇到麻烦一样。他稳若泰山,一些想看热闹或从中渔利的人却坐不住了。
今天是休沐日,启明帝却让人宣萧怀逸进宫,并让传旨太监明说是因为萧二老爷的事。萧怀逸暗自冷笑,嘱咐了明珏几句,就匆忙进宫了。
“夫人,四爷要见侯爷,奴婢说侯爷不在家,他非要往里闯。”
萧怀通这蠢货要自己救人,这几天也没听说有什么进展,也没见萧二老爷被放出来。估计他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不上不下,要来找萧怀逸谈条件了。
“让他到外厅。”
明珏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收拾,萧怀通的叫骂声就在院子里响起来。
“你装什么贞烈圣女?要不是因为你勾引那贱种,他会针对萧家吗?你是不是想把萧家折腾败了,好跟那个贱种双宿双飞呀?侯爷是蠢人,被你迷惑,听信你的花言巧语,我可不信你这一套,你有什么居心,别以为萧家人不知道。”
“叫护卫院丁来,把他打出去。”明珏气坏了,迎出来恶狠狠发号施令。
萧怀通见明珏脸色清冷,气焰低了许多,换成另一种口气,仍高声吵嚷。明珏怒视他,并不说话,院丁护卫进来,明珏直接下令赶人了。萧怀通见萧怀逸真没在家,不再跟明珏纠缠,不用人驱赶,就骂骂咧咧出去了。
明珏被气得心疼,平静了一会儿,问:“这几天二房有什么消息?”
田妈妈宽慰明珏几句,又说:“自二老爷被抓之后,二太太牢骚不断,四爷这几天都睡到四奶奶房里,两人经常去二太太房里低声议事。”
“真是活腻了。”明珏随沉着脸,狠捶门框。
她和萧怀通只是见面点头的jiāoqíng,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萧怀通平时遇到她还算尊重,这两次毫不客气,一定是心有怨结,让他们结怨的人就是平氏。
丫头扶明珏进屋,又把孩子抱过来和她玩乐,看到孩子,她才慢慢消了气。
萧怀逸回来,见明珏脸色不好,随口说了几个笑话逗她。明珏见萧怀逸神色轻松,知道事qíng有了好的进展,也松了一口气,才把萧怀通撒野的事告诉他。萧怀逸很生气,要找萧怀通去算账,被明珏拦住了,问他萧二老爷的事。
“皇上跟我说四皇子是就事论事,这是监察史的职责,让我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之言,还赐了我一副白玉棋,把二老爷主要犯的几件事告诉了我。
启明帝不只是重量级的搅水棍,还是一把大抹子,没有他和不好的稀泥,没有他抹不平的事。他一定是见萧怀逸这几天很沉稳,不动声色,又想给萧怀逸指条窄路,让萧怀逸同某些人狭路相逢,厮杀一番,他好在一旁摇旗呐喊看热闹。
明珏轻哼一声,问:“皇上有没有说上匿名折子的人是哪一派?”
“没有,只说不让我信别人的挑拨之言,还说让我遇事多跟你商量。”
“跟我商量什么?”
“商量大事。”萧怀逸把明珏揽到怀里,头抵住她肩磨蹭,象敏练一样撒娇。
“行了行了。”明珏推开他,坐到软榻上,问:“二老爷主要犯什么事了?”
萧怀逸叹气说:“他自己倒没犯什么事,他手下犯有几件大事,还有通哥儿两件事,他包庇纵容,皇上让严查这几件事,二老爷肯定难辞其咎。”
“具体是什么事?你跟我说说。”
“他手下一个姓刘的知府收了贿银,乱行冤狱,弄得告状者家破人亡。四皇子任监察史之后,告状者拦路喊冤,已经把那个知府抓起来了。这是最严重的一件事,另外还有他的手下qiáng买qiáng卖,欺压百姓等罪行,都是他从中包容庇佑。”
萧怀逸皱了皱眉,又说:“通哥儿的事就更严重了,前几年,他去西北任所看二老爷,去了几个月,惹了一堆麻烦。他和几个狐朋狗友看上了一个小吏的女儿,想娶来做小妾,小吏不同意,几个人将女孩yínjian致死,还把那个小吏打成了重伤。还有军中倒卖劣质军需物资,害得西北大营剿匪失利,死了几百官兵。这些事随便哪一件都是重罪,二老爷也全包庇了,通哥儿毫发未伤,就回京了。”
明珏恨恨咬牙,说:“真是罪该万死。”
相比其他权贵之家得宠的子弟,萧怀通惹下这些麻烦太常见,出身豪门的官二代不欺男霸女、恃qiáng凌弱才是奇葩呢。萧怀通是二房唯一的嫡子,他在西北犯下这些事,家族根本不知道,也没用家规惩治他,萧二老爷就给他摆平了。
这是触犯国法、有违家规的罪行若如实让萧怀通承担,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皇上只列举了这几项罪名,其他都没说,肯定大有用意。”
“当然大有用意,四皇子参劾二老爷的罪行远远不只这几件。二老爷手下犯事的官员都被四皇子拿下了,就剩一个萧怀通没处理了。四皇子在西北查到这些罪名,皇上不能再包容,他叫你去,是想提醒你弃车保帅。”
明珏暗暗切齿,萧怀通刚才还对她破口大骂,孰不知他的末日已经到了。如果萧二老爷和萧怀通只能保住一个,那当然要保住萧二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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