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钱,可他的钱也不会来救我。”严真真不抱什么希望,耸了耸肩,“不过,我想你们不撞南墙,是不会死心的。”
“王妃,你怎么把咱们的家底儿都给露了出来?”碧柳急道。
严真真咳了一声:“你不听人家的胃口大着呢我这二千两银子就是全给了他们,还不见得能填满了他们的胃。银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唉,这会儿我开始怨恨荣夫人的吝啬了,若是嫁妆能抵个上万两银子,咱们的命可不就保住了么?”
轿帘外又传来一声轻笑:“王妃倒真是风趣……堂堂一个王妃,会没有万儿八千的体己银子么?这关头哭穷,可不是个好主意。”
人家既然为的是钱,严真真倒不害怕了。她是没有钱,但她有能换钱的东西。到时候,拿出一株紫参来换命,也未尝不可。
所以,她gān脆把头往后一仰:“还有多久到地头呢?如果时间够,我还想睡一会儿”
碧儿和螺儿哭笑不得地瞪视着她,却因为她轻松的神态,而略略放松。
绑匪显然也没有料到“人质”会是这样的反应,隔了半晌,才闷闷地回答:“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王妃若是想歇息,不如到了地头再歇着罢。”
“那我假寐养神。”严真真果然闭上眼,有些遗憾两个丫环陪在轿上,倒不能够进空间拿本书出来看。她可是作好了在空间里长期抗战的准备,各类话本和演义,搜罗了不少。
“王妃……”碧柳苦着脸,看到严真真闭眼不答,只得转头寻找同盟,“螺儿,你看王妃,还真能睡得着不成?这都是什么时候,那些……匪贼们也未必就真的求钱不求命。我都被吓得浑身哆嗦,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螺儿抿着唇笑了,摊开手掌,红印宛然,血迹沿着掌心纹路,还没有gān涸。
“我哪里会不害怕?不过是qiáng撑着,不敢让王妃分心罢了。倒是王妃,螺儿真想不到,她……竟能这样的镇定。我瞧着,那贼子也被震得傻了,答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不是?”
她语声清脆,又特意扬了声,分明是说给外面的人。
“我说,这位王妃还真有意思,连个小丫头也调教得这样的伶俐。三哥,你素来伶牙利齿的,这次也被说得哑口无言了。”抬着轿的年轻人轻笑。
严真真好奇地直起身,掀起帘子看时,只见骑马的男人年纪也不甚大,往大里算,也不过二十来岁。眉眼英俊,身姿挺拔,执着马缰的手,莹白如玉,不见厚茧。
这就是被称作“三哥”的人吗?他若是换一身长衫,分明就是翩翩佳公子,哪里像个匪类了?她八卦地想,此人一定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嘛
“三哥”转头看来,和严真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彼此都愣了愣。
“前面的村庄,就是你们的落脚处吗?唔,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村,倒也不错。”严真真微笑着问。
“……”
严真真见他不答话,也不再问,只是兴趣盎然地打量着田边地头正在劳作的农人。可怜她穿越来后,就被蒙了头送进临川王府。偶尔出行,也不过是在京城繁华的街头。两世加起来,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纯朴的自然风光,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看得兴味十足。
“三哥”偏头打量着她,夕阳的余晖落进她的眸子,宝光流动。尖尖的下巴,两腮的肌肤洇着浅浅的红晕。唇边还噙着一抹笑意,不像是被劫持的“人质”,倒像是出来踏chūn郊游……
这是王妃?他并不是没有见贵妇,可哪一个会像她一样?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呼天抢地,或者故作镇静地威胁利诱吗?
他困惑地看着她灵动的双眼,看到她的手攀在轿沿上,半边身子都探在了外面。
“王妃小心”轿子侧了一下,两个丫环都扑过去。结果轿子彻底地翻了,主仆三人摔作一团。
“不要nüè待人质啊”严真真气鼓鼓地站起来,很自然地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我们很合作的,不用来这一手吧?”
四个轿夫都呆怔地站在一旁,年轻的那个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不是故意的啊,没成想你们都挤在一边,一时没有扛住,就侧了。”
严真真“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算了,你们也不是专业的轿夫,能抬成这样也算是不容易了。也罢,反正村子就在眼前,我们不如就一起走过去吧这样,我们说话也方便,是不是?”
众人瞠目结舌,她到底有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啊?不害怕也就罢了,还想着和绑匪们聊天?
正文 第76章 北方的江南
第76章 北方的江南
“你没摔坏脑子吧?”年轻人不安地问。
两个丫环这才回过神来,严真真伸伸腰,踢踢腿,顺带呼吸了两口田园的新鲜空气:“这话说的,会让人伤心的。唔,有一点痛,但应该只是皮外伤,多谢关心。”
“疼吗?”三哥跳下了马,“从这里走过去还有一段路,轿子是不能再用了,如果你会骑马的话……”
严真真眼睛一亮,很快又遗憾地摊了摊手:“我倒是很想骑它,不过最终的结果,恐怕是它骑我还差不多。”
“也对,你养在深闺,也没有机会骑马。”三哥自嘲地一笑。
“在家里也是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谁会大方到送我一匹马?这次你们打算留我住上几天?如果有空,教我骑马吧?”严真真讨好地朝他笑。
三哥哑然,再度把严真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怀疑地朝年轻人掀了掀眉:“卢柱子,你确定他是临川王妃?”
卢柱子其实长得眉清目秀,身量修长,实在是名不副实。他眨了眨大眼睛,困惑地道:“应该没错啊……可是……”
“不用怀疑了,我确实是临川王妃,童叟无欺。”严真真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份,作不得假,gān脆很利落地承认,“不过,恐怕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受重视。所以,万儿八千的银子,最终能不能到手,要看你们的谈判技术。我呢,只能保证给你们二千两,这可是我全部的财产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在城里打听打听,就知道我出嫁的时候有多么凄惨。嫁妆……连我自己都看不上眼,所以一气儿全都押了死当。”
在前世,她是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了未婚夫,以为可以组成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又半途出了变故。到古代还是一样,母亲早亡,有个父亲又等于没有。严真真越想越觉得委屈,这老天有点不大公平。
三哥看着她落寞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忽然心生不忍起来。
“你不是王妃吗?我听说王府里成堆的金银,你随手拿些不就行了?”卢柱子凑过了脑袋,扑闪着眼睛问。
严真真苦笑:“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只是用来冲喜的么?以前在闺中,名声便不大好,临川王哪一只眼睛都看不上我。要不是他昏迷不醒,你觉得他会娶我么?”
“其实,我觉得你人不错……”卢柱子倒是对她心生好感。
“嘴再甜也没用,当初王府用度紧张,我把嫁妆就折了二千两,再多也没了。”严真真自嘲地朝着天空chuī了口气。
古代的天,蓝得这样的纯净。空气清新,虽然比不上空间里的紫色雾气,但也让人jīng神一振。如果生活在田园里,开辟一块地出来,自给自足应该没问题吧?
“你当我是三岁的傻瓜?”卢柱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是真的,别看我父亲贵为礼部侍郎,可他疼的是我继母生的孩子。若不然,哪一位父亲舍得把女儿送去冲喜?那时候,临川王已经昏迷一月有余。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他醒来的机会很小。不过,他走运……”
“到了。”三哥打断了她的满腹牢骚。
“真漂亮。”严真真站在村口感慨。
现代的什么西塘、乌镇,鼓chuī的江南水乡,和眼前的小村落相比,简直落了斧凿的痕迹。人家那才真叫是原汁原味呢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典型的江南水乡。
“我们是在南方吗?”严真真有点不解,历朝历代,建都南方的很少,几乎只是偏居一隅的小朝庭。
“那倒不是。”三哥说了一句,便沉默不语。
卢柱子比较活泼,主动接过了话头:“难怪王妃疑惑,其实我们原先是南方人,后来村里遭了洪灾,才举村迁到北方来。不过,这里跟我们家乡不一样……”
“哦。”严真真大致有点明白了,因为是外来户,是以多少会遭到本地势力的排挤。也许这位三哥也是迫于全村人生活的压力,才会兵行险着,把倒霉的自己给绑架了,无非是想勒索一点银子,让村上的人们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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