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耿心疼他,被摔在地上又让人踩了几脚自然是疼着了。摸摸他的脸,哄他:“都回家了,不疼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四喜散漫的擦擦脸上微氧的地方,朝他道:“没有……我饿了,想吃东西。”
“想吃什么?”南珉凑过去问。
看见公公,四喜唤了他一声有点小抱怨:“什么都想吃,最近就想吃东西,上个时辰吃,下个时辰就饿了。”他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道:“想睡觉……”
“乖……你先睡,我拿些东西给你吃。”
“嗯……”
秦耿转身,看见阿爹一脸沉思的盯着四喜,表qíng奇怪又有着不确定的喜色和犹疑。
“阿爹……”
嘘,南珉伸出一根指头抵在唇上让他小声,秦耿朝chuáng上看四喜已经睡着了。
两人从屋里出来,轻轻关上门,南珉让他去了院子的树下。
“他最近喜欢吃什么,你注意到了么?”
秦耿细想一番:“酸的……上次桑儿炒了盘土豆丝,醋劲足吃了好多。昨晚上的酸菜也尽让他吃了大半的,这几天也嗜睡,起不来。”
“这样啊……”南珉思量着点头:“等桑儿把大夫请过来了让他看看吧。也许是害喜了。”
“害喜?”秦耿一愣,继而欢喜:“我不是有娃娃了……”
“什么你有……是他有了。你个君郎生的了什么娃娃……”南珉噙着笑却也犹疑不定,但喜悦多少是多过怀疑的。
他让大儿在门口等着大夫来,自己则去给四喜准备吃的。
从村口走到村里,莫大夫在百兴村行医几十年最终也老了,走不动了。他有三个儿子,教了三儿子一身行医的本领便让他继续给村里的人做大夫。
继承了莫大夫衣钵的小大夫二十有七的年纪,成了亲现育一子。路上他打量着这个请他去看病的少年,很早前就听他父亲提过,说要配给他大哥的儿子,只可惜这个少年不答允。
少年在村里早就有了第一美人的名声,他见过有不少邻村的因为传过他美貌赶过来偷偷看他的,犹记那年是一个夏日,少年走在铺了石子的道路上,水色衣裳露出一小节白嫩细腻的手腕,背着竹子编制的背篓,手执一把沾泥的锄头,微风chuī拂,黑丝轻扬,静美的少年定格在众人心间。
槲叶满路,缓步而行,糙间青虫跳跃,暖风熏人。
只可惜少年初成,已有君郎定下,两人极致相配,那高大俊美浑身泛着凛冽的孤傲君郎站在他身旁,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看的旁人心惊,冷冽的眼神扫过,哪有人敢同他比盯着那清艳美丽的少年的。
“大夫……”
他恍惚的答:“嗯?”
“我家到了。”
“哦,哦。”莫小大夫才发觉自己一路盯着人家出神了,他侧过身用手抹了把脸,心骂自己年纪多大了,还念着人家少年,羞愧中赶忙让他带路:“进去吧进去吧,来了便耽搁不得。”
秦桑推开门先进去,秦耿迎了上来。
“大夫。”
“病人在哪儿?”莫小大夫提了提跨背着的小药箱。
“这边,他身子不舒服在chuáng上躺着的……”
“有什么症状?”
“嗜酸、嗜睡。”秦耿轻轻推开门。
chuáng上四喜靠着枕头,手上端着一碗汤,南珉坐在chuáng沿陪着他。
村里的熟人,莫小大夫见着南珉了也要叫声叔,礼貌的朝南珉点点头。“我看看吧,你把手伸出来。”
“嗯。”四喜把汤碗递给南珉,乖乖的伸出手让大夫把脉。
一旁站着的秦耿担忧的望着他们。片刻后,大夫捋了捋袖子,从小药箱里拿出笔墨和纸来,在上面写上几味药材,边对他们说:“并非是什么病,若说是病也是喜病。四喜小夫嗜酸、嗜睡是因为有了孩子,这般症状也是正常的,我写的方子是安胎用的,请个人同我回去一同抓药吧。”
他说完,屋里人均是面露喜色,四喜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秦耿凑到chuáng上亲他,顾不得有旁人在了。
莫小大夫也不见怪,对他面前的南珉道:“恭喜了珉叔……明天过年,又逢四喜小夫有孕,正好普天同庆……”
南珉掩饰不住的开心,笑呵呵的招呼他,让秦桑去给他泡茶,拿了他给的药方子便说:“同喜同喜,本是猜着他是这样的,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你来看了这么一说,我倒是真高兴了。你坐、坐……喝会儿茶。”
“哪里,客气了。”莫小大夫微笑,依了他的话坐下。
端了茶给他的秦桑这时站在一边,眼睛往四喜肚子上瞟,眼神好奇。
到底是第一次出现在他身边的事,想想,四喜的肚子有孩子,秦耿和他的。还是男人……秦桑不知道孩子该打哪里生出来,不过也不会去问,问这种事南珉会说他,四喜也不知晓。
这么几年,多多少少知道哪户人家的小夫有身孕了,生了个君郎啊男子的,他也不如第一次那般不容易接受了。更多的是好奇,偏了解的不多。偶尔南珉去别人家帮忙,大人总是不允许他们跟着一起进去,说是未出阁的小男子见血不好。
“他有身孕这段期间,你们都多照看些,能吃的不能吃的,珉叔你是过来人应该懂的,这些你就看着吧,至于药我多抓些来,过年了也不必跑过来了。”
大门口莫小大夫jiāo代。
南珉点头,让秦桑跟着他去抓药,千谢万谢了大夫,嘴都合不拢的咧着。
“慢走啊……”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莫小大夫笑着说:“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再来找我吧。”
“好。”南珉给了他诊金,也不送他了。
石子路上,莫小大夫走在前面,少年走在后面。他悄悄注意着他,一步一慢,少年却不跟他并排,像在闲散的漫步,手负在身后,浓密的睫毛下眼眸沉静,许是风chuī的他眼有点痒,睫毛轻颤的画面更像是小小的白翅蝴蝶在上面停留。他屏住呼吸,少年jīng致的五官却又显得分外秀丽,仿佛浸染了这山水般,美的让人窒息。
心中藏了旖旎念头的莫小大夫走着走着也并未注意路,就在下一步撞着了人,他倒吸一口冷气,面前的人一身漆黑的袍子,白皙的俊脸上一双凛冽的眼冷冷的睇着他。
他来不及反应间,离他一小步的少年便走了上来,沉静的美目睁大,似蝶翅的睫毛轻颤,清澈的嗓音道:“你怎么在这儿的?”
俊美的君郎淡漠的“嗯”了一身,便拉过少年的手,当着他的面亲了亲少年洁白光滑的额头。
“凑巧碰上。”
少年打了下他乱动的手,朝莫小大夫有礼的歉意的笑笑,侧过脸又教训君郎:“不许动手动脚的。”
他“啊啊”的开不了口,对上那君郎冷冷睇过来的眼神便害怕的退开几步。
少年说:“四喜有身孕了,我和大夫去抓药,你呢?”
君郎管不住自己,却又不得法亲近他,只好牵了他的手:“我陪你去。”
少年点点头,朝看着他们面目错愕的大夫道:“那一起吧,大夫。”
令人感到如沐chūn风的笑让莫小大夫回过神,被君郎扫过来的眼神又骇住,于是立马冲到前面:“一起就一起,不、不碍事。”
看来是吓着了,后来几个月里,只要是君郎在秦家,莫小大夫都不敢过去了,只让人过来抓药,不亲自送了。
35、喜迎chūn
最是记得王安石的那首小诗,还有逢年过节眼底乍现的便是枝头雀鸟、窗上剪纸的画面。电视上稚嫩同音念出:“爆竹声中一岁除,chūn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回忆就像在他脑子里打了好多转,兜兜转转转转兜兜直到他回过神,擦gān净身子换上新准备的新衣服。
今晚就是除夕夜,家家闭门不出,灯火通明。夜幕上点缀了几颗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听不见吵杂的声音,只有身在家中才感觉的到里面的温暖。墙壁上照映着通亮的火光,堂屋中间摆了个大圆桌,九把凳子、碗筷和小酒杯,圆桌下面是烧着木炭的火盆,专门让吃饭的人暖和的。
门开着坐在凳子上稍稍抬头就能看见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在静谧的气氛中,偶尔会听到某家扔出来的鞭pào噼里啪啦的炸响打破这一沉静,他走出澡房在拐角处看见静静伫立的人影。
“珉叔让我来看看你,两个时辰后饭就上桌了。”周醇良半个身子都隐入黑暗中,前方廊檐下挂着的灯笼让他渐渐露出清晰的五官,狭长的双目中仿若镶了颗晨星,因为灯火照she让眸子的光束更加璀璨,恍惚了秦桑的心神。
知道他那片刻的愣神,周醇良也不催他,耐心的等着静静凝视他。
“若怀叔和伯伯呢?”秦桑慢慢走过去。
“早来了。”周醇良道,等他和他挨近了便侧过身并排。随着两人脚步的移动,投she在地上的影子和jiāo缠在一起。
“阿爹身子好多了,你洗澡的时候他就厨房帮珉叔了。”
“哦。”秦桑和他走到厨房时,看见林若怀和南珉在商量jī是炖还是炒。许是修养的好,脸色倒真好了不少,jīng神奕奕的。
堂屋里坐着秦申周乾郎和四喜他们,大家长围着火摆着盘棋二人对峙,有了身孕不易做劳累事的四喜也从厨房被赶出来坐在一边乖乖的看着他公公和夫子下棋。
在得知四喜有身孕之后,成公公的秦申跑出去和各邻居相熟的人说待过完年好好出来喝几杯,连接着放了几条鞭pào,又走去了四喜的父亲家去说这件喜事。
一下子,整个百兴村都知晓秦家得孙,加上新年更是普天同庆的好事qíng,于是也有人说四喜有福,肚子里装了个福星,天生命好。
挨的近的邻居会特别来看看四喜问问qíng况表示关心,南珉乐的抿不住嘴于是告诉他们要商量个日子,年一过请他们喝喜酒,等来年四喜生下孩子的时候再摆上一席。按规矩来办小孩的出生礼,也就是诞生、三朝、满月、百日、周岁,秦桑只听过满月、百日和周岁的,三朝到不知道多少。
听旁边的邻居解释给他听,就是小孩出生三日了举行的仪式,又叫洗三朝。来喝喜酒庆贺的亲戚就往小孩的澡盆里搁糖果或者银钱,这种做法又叫“添盆”,洗的时候还会专门请个洗官儿,客人往盆里搁什么,洗官便用手中的红帕子给小孩擦拭身体边说吉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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