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铁门前,余丛一叼着烟满眼不忿地站着,一副流氓上门收保护费的样子,郑峪翔拉拢他敞开的外套说:“小余同志,我们现在不是来恐吓良民的,能不能有点老爷的气质?”
“你叫我一声哥就有了。”余丛一吐了烟头用脚踩灭。
郑峪翔被余丛一嘴角的笑在心里勾起一圈圈的涟漪,他感觉自己的底线已经跌进了地狱,为讨眼前的人一笑哪怕断筋截骨他也毫不觉得疼。于是转眼似笑非笑地叫了声,“小余哥?”
余丛一欣喜地忘了反应,不可置信地愣了两秒再想抱上去表达他的心qíng时,郑峪翔已经转过身去敲门了。
门响了两个后就有个苍老憔悴地老头来开门,隔着一层铁栏门打量着他们。
“你们找谁?”
“请问这是严妍家吗?”
即使郑峪翔慈爱得如同圣父耶和华门里的老头也是瞬间脸色一冷,因为严妍是那个被亲叔叔捅伤后又被亲妈妈拔氧气管而死的小女孩的名字。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提起这的,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郑峪翔几乎已经用上了他这辈子最低眉顺眼的态度,但是门里的老人仍然没有好脸色地瞪着他。
“我没什么好说的!都过这么久了,你们还来gān什么?”老人愤恨地瞪着郑峪翔,大概是被骚扰得太多对谁都没有了好感。
“您认识景琦吗?”
郑峪翔的问题刚出口,门里的老人表qíng立即一滞,然后整张脸都扭曲起来,若不是隔着门郑峪翔觉得他会挨上两巴掌。
老人歇斯底里地骂道:“我不认识他!他救了人!他是英雄!他怎么不来救救妍妍!如果不是他我们家会变成这样?出了事再来看看有什么用!他死了是活该!活该他多管闲事!你们滚!”
老人怒地退回去把门甩上,就他关门的时候,郑峪翔透过门fèng看到了屋里躺在chuáng板上的瘦得脱形的老妇人,只是一眼他仿佛看到了妇人日复一日夜不能眠的生活。
余丛一肃着表qíng呼了口气,他一直忍着没对老头骂回去,这会儿拉起郑峪翔往巷子外走。
这世上有太多的可怜人,他们可能不讲理,可能是非不分,但是确是真的可怜。但余丛一没想去同qíng,他觉得同qíng不过是面对比自己弱小悲惨痛苦的人产生的扭曲的优越感罢了,比嘲笑还不如,因为嘲笑对方至少有理由骂回来,可是同qíng往往会让人觉得越加不堪。
回到车里,两人都抽着烟,仿佛要将刚刚的积闷混着烟雾吐出来。良久郑峪翔正要说回去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起来看到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想了想会有谁会给他打电话再才接起来。
“你好,我是景琦的朋友,请问你是郑先生吗?”
电话里是个女孩的声音,郑峪翔想起他前两天去找景琦的同事时留过自己的电话,于是回道:“我是,有什么事吗?”
女孩的声音骤然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说:“我有景琦不是自杀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满20万了~~虽然更得有点慢但即使单机我也会努力码完的!为我自己撒花~~
第54章yù色鬼
晚上十点约年轻姑娘见面这种王征做惯了的事,现在和郑峪翔一起余丛一就觉得没一根筋是顺的,他还记得郑峪翔从小学四年级起收的qíng书就没断过,若是全部积起来恐怕能垒一层楼高。所以进门时看到了那个叫苏媛的姑娘,他就两步追上去十指相扣地握住郑峪翔的手,乜着这人已经写进我家的户口本的眼神走过去。
郑峪翔纵容地任他牵着,只是这毫不掩饰他们有jian|qíng的态度反倒让苏媛尴尬地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不知所措。
“你们好,我叫苏媛,是景琦的朋友。”苏媛掩耳盗铃地把视线抬高定在走到桌前的两人脸上,可脑子已经已经挥不去那双十指相扣的手。
余丛一被郑峪翔推到卡座的里面,上辈子加这辈子他进咖啡厅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感觉身上的寒毛都不法融入这种地方的气氛,他懒散地靠着椅背在桌上翘起腿对苏媛说:“你是景琦的什么朋友?为什么会给我们打电话?哪里来的号码?”
苏媛的眼神抖了抖,她不确定面前的两人谁才是和他通电话的郑先生,被一串省了客套的问话弄得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把视线转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郑峪翔,“我是景琦的同事,平时关系比较好,前两天你们来的时候我有事请假了,今天回来听说你们在查景琦的事。”
说着她突然双手拍在桌上,身体往前一倾,“景琦他绝对不可能自杀!他一定是被害的!”
郑峪翔扶了下眼镜不动声色地看向苏媛,“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苏媛忽然低下头,整个人都椅背缩,声音没了刚才的高亢变得颤抖起来,“他,他在出事前的一个月才跟我,跟我求婚,说等他——”
等他怎么样淹没在苏媛的哭声里,她趴在桌上捂着脸不住的抽泣。余丛一不由得坐直了身,手往对面伸过去又收回来,最后僵硬地说了一句,“诶,你不要哭了!”
“不是我要哭,我忍不住!”苏媛微微抬起头来抹着停不住的眼泪瞪余丛一,却越抹越伤心。
余丛一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粗人,粗得认为只要是女人都应该好好呵护的那种,“那你哭够了吧!”他把桌上的纸巾盒推过去,转眼看着郑峪翔意示他说点什么,郑峪翔回了他一个‘这不是你的专长’的眼神,他骤然无话可说。
结果两人硬是等到苏媛哭完,见对面的姑娘抬起脸来余丛一问:“哭够了?”苏媛用纸捂着鼻子点头,他继续说,“够了就好好说话说!”
苏媛被吼得一愣,看着和她明显差不多大的男人又点了点头,瞬间恢复成一开始严肃警觉的态度说:“景琦没有亲人,他的东西都是我收拾的,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照片。”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张小心保存的照片拍在桌上推到对面两人面前。
余丛一低头一看,居然是被蒋安平泡在玻璃罐里的少年,照片上穿着得体的西装站在舞台上拉小提琴,少年脸上安静恬适的笑有着一种让人不忍破坏的美好。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查到,照片上的是一个有钱人的儿子,就在景琦出事前不久病死了,那个有钱人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景琦出事的前一天来找过景琦,我在屋里听到那个人很生气地说景琦害死了他儿子,还对景琦动手了!第二天景琦就——就跳楼了!”苏媛的qíng绪又激动起来,“我去找过警察,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咬定景琦是自杀!可是景琦绝对不可能自杀的!虽然他从小没有亲人,但他比谁要都坚qiáng,他那么不容易地长大,有什么事会让他选择跳楼的!不可能!不可能!”
苏媛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咖啡厅里为数不多的人都朝她看过来,郑峪翔安慰道:“苏媛,你听我说。”
果然,苏媛冷静下来抬眼望着郑峪翔,仿佛在等着郑峪翔告诉她景琦确实不是自杀的,景琦没有抛下她。
“无论景琦是不是自己跳楼的,他都一定很感激你为他所做的一切。”郑峪翔满眼蛊惑地望着苏媛,“如果还有机会能让你见到他,你愿意吗?”
“什么?”苏媛瞪着郑峪翔,仿佛对方说了什么外星语一般让她茫然。
郑峪翔突然凑近了对面的姑娘,故作神秘地问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苏媛愣着半天没有反应,仿佛大脑还没把郑峪翔的‘外星语’翻译过来。郑峪翔不急不躁地等着她,手还在桌下无事地挠了挠余丛一的大腿,弄得他旁边的人倏地浑身紧绷,狠狠掐住他的手挨着给他的手指动刑,顿时桌下响起接二连三的骨节响声。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苏媛考虑了半天反问道,郑峪翔微扬着嘴角轻笑道,“只要你信,你就能见到。”
苏媛立即斩钉截铁地点头,“我信。”
“明天晚上十二点,在景琦跳楼的地方,你相信就带一件他重要的东西过来。”
郑峪翔说完直接拉起余丛一起身,任苏媛对着他们的背影发愣,走前绅士地去柜台结了账,顺便替苏缓再点了一杯热功克力。回到车上余丛一才想起来对他说:“是不是该把她送回家?”
“她应该就住附近。”郑峪翔的双眼往旁一斜。
“你怎么知道?”
“她穿着拖鞋,地点也是她选的,正常来说肯定会选她自己熟悉的地方。”
余丛一没趣地发动车,嘴里不满地念叨,“我说要送妹子回家,你不吃醋?”
郑峪翔勉qiáng地保持着微笑地表qíng配合地转向余丛一说:“嗯,以后不许送妹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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