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笑着点点头,扶着一朵问:“您看主花选康乃馨和芍药,搭配薰衣糙和满天星可以吗?”
“会不会太艳了些?”谢夫人询问地望向老太太,“我看何欢的照片,看起来是个冷清的孩子。”
老太太宽和笑着,眉间冷厉的纹路被抚平:“冷清才该多添点烟火气。”
“何欢?”苏荷吃惊扬眉。
“您认识他吗?”谢斯斐问。
“啊,嗯。”苏荷诧异,何欢一直一个人住,也不见有人拜访过,平时除了买花买菜,备些画画的颜料纸张就很少下楼,“你们拜访的对面楼上的男孩吗?”
“巧合了。”谢斯斐开朗笑了笑,“没想到这一片地形这么复杂,我们还没能找到楼道。”
“对面就是。外人过来常常迷路的。”苏荷笑容里透出几分亲近,既然是何欢的客人,她难以不尽心,“何欢经常来买花。如果你们想给他送花,那就白百合吧,他会喜欢的。”
老太太同意地点点头,苏荷挑选着百合花,摘出嫩绿的天门冬,点缀上满天星,清新而素雅。
“老板和何欢很熟吗?”谢斯斐看着她抽出素色的包装纸和白色系带。
“这家店开了十几年,五年前我接手时,上一任老板告诉我有个男孩常来买一枝百合花送给他妈妈。他就是何欢。”她笑容浅浅的怜惜,纤细的手指调整着花朵的位置,“后来我才知道何欢的妈妈已经过世。”
年幼丧母又被父亲赶出家门,不可谓不可怜。谢斯斐看了看谢老太太,奶奶固执地要大哥娶一个不认识的男孩,甚至至今仍瞒着大哥,打算背地里直接托人把证给办上了再告诉他……奶奶主意馊,但他们也不敢顽抗。谢斯斐觉得以大哥的个xing,估计知道真相了也能眼皮不眨地接受多了个妻子。
让两个毫无qíng意的人成为夫夫,太让人有罪恶感。只是以大哥的xing格和现在的身体,两人估计有名无实。何欢身世可怜,人品可靠,就算将来大哥……他们谢家也会感念他的恩qíng,好好地照顾他。
附近巷子曲折,车子开进来不方便开出去,司机已经自行去寻停车位。花店门口等着的一保镖手里提着早已备好的礼物,一行人绕进来就摸不着方向,老太太临时想着再送一束花才同儿媳、孙子到花店里去看看,凑巧遇到了苏荷。
一行人过了马路进到对面的巷子里,绕到房子后面的楼道口,按着住址找到何欢家的通道上了楼,谢斯斐怕吓着小孩,亲自上前按门铃。
午饭过后,李唐看时间差不多就进厨房咽着口水洗糙莓,而后发挥画家的艺术天分把苹果挖空,雕琢出一个jīng致的苹果容器,里面挤挤挨挨地放上糙莓,这样能显得数量多,不至于太寒碜。剩下的苹果果ròu再雕成百合、玫瑰、兔子等等,最后还能给他剩一点儿苹果渣……
门铃响的时候,李唐刚好把水果刀洗gān净放好。
他忙放下东西,拖鞋啪嗒啪嗒拍在地上跑去开门。
谢斯斐听到急促的跑步声,临近门口时那少年匆匆停下脚步,似是平缓内心的紧张,过了几秒清朗的嗓音才透过门板传出来。
“谁?”
“你好,是何欢吗?我是谢斯斐。”他放低声音。
门咔哒一声开了,露出少年修润的身形。略长的头发遮住了两侧的脸颊,尽管如此,却遮掩不住白皙柔软的肌肤和gān净如水的黑眸。
第24章美少年与野shòu·4(修)
见到门外站了四个人,几乎占满整个过道,少年眼睫紧张地颤了颤,掩饰着羞涩和惊惶,连吐出的话都带着颤音:“你们好……”
若是不了解的人只怕会认为他yīn沉且不懂礼节,gān站着不知道将他们迎进去,且连个笑脸都没有,但是一旦知道他有社jiāo恐惧,反而更加怜悯同qíng,察觉出他的可爱来。
谢斯斐心怀善意,只觉未来嫂子像只看到大型怪shòu的小仓鼠,恨不得缩进墙角里去。母亲和奶奶总是嫌弃他和大哥,一个太冷淡一个神经粗,没一个是贴心能满足她们母xing的。这回可好,白得了第三个儿子该合乎她们心意了。他偷眼瞧去,果然两位长辈都带着温和的笑意,浑身散发着慈爱的母xing光辉。
为缓解少年的紧张,谢斯斐笑着说:“何欢,奶奶特意给你买了一束花,快拿进去找花瓶摆起来吧。”说着将一捧百合花递给他。
少年眼中一抹明亮的惊喜,抬起头黑润的眼眸闪烁着星光,随即飞快地垂下脑袋,小声地轻轻地说:“谢谢。”他慌乱地注意到他们还站在门口,连忙倒退几步,站到里面让他们进屋。
谢夫人扶着老太太进了屋,谢斯斐才跟上,身后的保镖将东西提进去放在地上正要回去关门,少年却走了过来合上了门,浓黑的眼睛看着他眨巴了一下,似乎想打招呼却不好意思。
谢二朝他笑了笑,心道这位未来大少夫人真是脱俗的好看,大少爷一定会喜欢。回去了定要向谢一卖个关子,谁让他上回神秘叨叨地说着什么包子铺男孩。
家里从没来过客人,连茶具都没有买。李唐买不起茶具和茶叶,只买了玻璃杯和一小包jú花茶,杯子洗gān净了放在客厅正中的矮桌上。公寓面积让一个人住的确不算小了,但是一个学生加上不懂人qíng世故,家里其实空dàng得很。
卧室只有一张chuáng和简单的拉链衣柜,画室本是用来当仓房,空间狭小,水彩画和铅笔钢笔圆珠笔画的素描分门别类地叠起来。浴室没有浴缸,只有淋浴头,挤挨着盥洗盆和便池,厨房也是仅容一两人站下,平时的饭菜都摆在客厅的矮桌上。客厅倒不算太小,至少能摆上一圈沙发,但何父不会为他cao心这些细节,何欢也不觉有这必要,因此现在来了客人,李唐拘束地把忍着割ròu的痛买的塑料小凳子给一一拆出来摆好。
他围着矮桌摆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老太太心底一软,温和地看着他说:“都坐下吧。”果然,那少年眼睛清亮而欣跃。
几人坐下了,李唐忙将电视打开,把遥控推到老太太手边,又默默地缩回手去泡茶。他将烧热的水注入装着小jú花的玻璃杯,huáng色的小花在杯中打开,看上去倒挺雅致。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见谢二还站着,便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把杯子递过去。
“请喝茶。”
谢二低着头看进他黑润如琉璃珠的眼眸,里面有着努力鼓起勇气的怯懦,顿时心要化开了。大少夫人真像只小鹿啊,让他想起自家的小侄子。
他接过杯子,笑了下,少年又像被碰了触角的蜗牛,缩回了脑袋,低着头看了看空着的位置,纤长的手指蜷起,似乎内心颇为挣扎。
“谢二,你也坐吧。”谢斯斐早看出他的纠结,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李唐摆好的凳子。
“是。”谢二也不推辞,gān脆地坐下。
李唐眉心顿时舒展,捧起百合,走到临近房门前的墙壁处,那里摆着方形置物高桌,上面是进屋所能见到唯一温馨之处。何欢的母亲过世时才二十七岁,端丽清秀,和何欢有三分相似之处。黑白的相框前摆着一只造型艺术的玻璃花瓶,里面盛着清澈的水,托出被绿叶衬着的冰清玉润的白百合。
花瓶太小,放不下一大捧花,他便移了移相框的位置,将一整束百合靠着墙竖立放好,一枝百合垂下来映着照片中女子的笑容,温婉秀雅。
嗨呀,省了他一星期买花的钱,奶奶婆婆真是太客气了,迫不及待想嫁。李唐欣喜又怜爱地摸摸花瓣。
李唐放好花先到厨房里把水果端出来,然后坐到空凳上,旁边就是他的未来婆婆。
一盘水果雕得像艺术品,看着上面爬着的可爱小动物,几人都忍不住笑了。何欢用牙签cha上,一个个递过去,他们接了竟有些舍不得吃了,但看他紧张的神色,便都吃了。
送礼物最让人开心的就是收礼物的人不仅稀罕,而且珍视,老太太心里高兴,说话也是难得的放缓语调:“何欢啊,我看佩如和你母亲长得有几分相像。”
李唐看向谢夫人,面容倒说不上有多像,毕竟年龄的差别摆在那里,但身上的气质的确是有几分像的,都有一股江南女子的温柔感。
李唐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望着谢夫人。
谢夫人闻弦歌知雅意,微微莞尔,拉住他的手:“我一看到何欢心里就喜欢,我和你母亲有缘,和你更是有缘。以后我代你她来疼你,把你当做我亲生孩子,怎么样?”
李唐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谢夫人的手掌温暖柔软,符合他心里对母亲的一切幻想。他眼眶微热,不舍得把手缩回来,内敛地点了点头。
谢老太太笑了:“既然认了,那就叫声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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