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
提及这个名字,两人之间原本的轻松气氛不再,沈蔓连忙调整了一下坐姿,离他远了一点,讪讪地转移话题:“她肩膀也受过伤?”
李桢叹了口气:“她说自己高三那年来传媒大学玩,被一辆黑面的撞了,受伤很重。如果不是及时获救,很可能就死了……”
“她还说那个好心人,是你?”沈蔓的声音冰冷,不再有任何温度。
男孩点点头,似是捡起了某段回忆:“我只记得你留了很多血,具体伤qíng医生也没说。白莲花军训结束便找到我,讲起来真的就跟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你们俩谈恋爱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她听不下去这些,更看不下去对方的表qíng,gān脆把最关键的问题抛出来,qiángbī着李桢作答。
“她只讲自己受了伤,留了疤,以后嫁人都不好嫁……”
“你呢?你就活该替她收场?”qíng绪激动处,沈蔓终于还是提高了声调。
李桢显然倍受打击,原本挺直的肩膀也耷拉下来:“我以为她是你。”
站起身,往返走了几个来回,依然无法平静qíng绪。沈蔓像连珠pào一样问道:“拎开水?上下课接送?占座?全都体力不济?她真的下血本也在背上弄了条疤?你跟她谈了两年,不会连luǒ体都没见过吧?”
被这样直接的问题bī急了,李桢白净的面颊上涌现阵阵绯红:“我们没有……我只是以为她是你,以为那场车祸真的会留下后遗症……”
“cao,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啊?!”沈蔓跳着脚叫骂起来,尽管知道对方也是受害者,依然无法控制qíng绪:“要挟别人跟自己谈恋爱,做得出这种事来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值得相信啊!”
男孩笑得很勉qiáng:“你别着急,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着急,我着什么急?”沈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讽刺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被甩的?”
他点点头:“她要出国了,异地恋比较耗jīng力。”
“行!李桢,你真行!”她从未直呼过对方的名字,却在此刻彻底爆发:“被人骗很好玩吗?被人甩很有面子吗?这种事qíng都能忍,活该你给她当了两年奴隶!”
良久的沉默弥散开,随着冰凉的夜雾浸透两人之间原本就疏离的寂然。
男孩终于打破这份沉默:“……我真的以为她是你。”
“不,”沈蔓冷笑道,“她不配。”
人鱼公主VS撕bī大战
林云卿看到沈蔓怒气冲冲地出来,上车后一言不发,直叫他开车往学校里面开。
两人认识这么久,他从没见过女孩气成这幅模样。天生一张笑脸,她对谁都是亲切热忱的,表面上很容易接近——想要真正走进心里却很难。
已经习惯不去阻止对方的任何决定,男人沉默地开着车,看着她像阵龙卷风似的刮进女生宿舍大门。
将驾驶座的靠椅向后调了调,林云卿找到最好的角度放松身体,淡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跟沈蔓相处越久,越会感受她那份发自骨子里的凉薄。
明明是个没长熟的小姑娘,却敢扮猪吃老虎诬陷他耍流氓;明明对所有人都薄qíng寡义,偏偏要装出割舍不下的样子。林云卿最开始以为他们是同类,以抽离而超脱的姿态观察着混沌浊世的人qíng冷暖。
只是没想到,看着看着自己就被搅进去了;而她还是那样寡廉鲜耻,还是那样处处留qíng。眼见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男人越来越多,林云卿也会自嘲:渔夫被勾住唇,就像猎枪抵住了猎手的脑袋,原本自持凉薄的人,竟然会为另一个凉薄者魂牵梦萦,至少说明他还不是无药可救。
跟王笑天不同,林云卿发自内心地相信所谓的“平行世界”理论,也据此进行了不少研究。尽管目前的技术水平尚不足以实证,但在一个科技发展与之近似的世界里,有心人对思维进行提取、复制,继而投she到这里,并非天方夜谭。
沈蔓的凉薄不仅仅是因为xing格使然,而是无论她有多么努力,总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就像梁志给人的感觉一样。
他们的灵魂是格格不入的外来者,不像别人依靠血缘和社会关系就能确定自己的位置。或许正因如此,沈蔓才对感qíng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无论有多少良人在怀,永远都还是惴惴不安、如饥似渴。
这种迫切而贪婪的态度,类似人类的求生本能,是异世来客锚定灵魂的浮标。
梁志有音乐,有他爱了一辈子的人,所以灵魂融合后比较容易安定。沈蔓不一样,她上辈子似乎就没有真心爱过谁,这辈子更是被惯坏了,受不了没有男人、没有爱的日子,一分一秒都不行。
林云卿知道自己满足不了她,便坏心地希望没人能够满足她。因为这样就没人能够独占这份美好。
纯粹本能的自私想法,和约定俗成的婚姻忠诚、一夫一妻其实并没有太大不同。
看着她为周胤廷奔走相告,将那神经病揽进怀里,哄着飞行员开心,乃至于如今的怒发冲冠——随着喜怒哀乐越来越真实地反映在沈蔓脸上,林云卿也不由得发出“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女孩不再盯着自以为是的目标埋头向前,却越来越投入地参与到这个世界里,为这些原本与之并非同一维度的人们牵肠挂肚。
漂泊的异世终于不再是她被迫逗留的港口,而成为了冥冥中的心之所向、神之所往。
与林云卿的有感而发不同,沈蔓如今只觉得胸有激雷,每一步踏出去都恨不能把楼板震碎。
熟悉的寝室门半掩着,依稀传出笑闹声,似乎有不少人聚集其中。沿路走来的几扇寝室门都敞开着,同班女生全没见影儿,看来都挤到一块儿来了。
“……你可是代表咱学校去jiāo流的,要经常打越洋电话回来汇报qíng况,让大家都长长见识啊。”
好事者正在兴奋地建议着什么,听见动静,和众人一起看向门口。
满面yīn沉的沈蔓站在楼道里,和平素里笑脸相迎的模样判若两人。只见她压着xing子说了句:“白莲花,出来。”
那声音里带有太明显的威胁意味,原本热络的室内气氛顿时下降到冰点。
“蔓蔓!你怎么回来了?”原本已经憋屈无比的大妞瞧见好朋友,眼泪都差点留下来:“你不是退学了吗?”
不怪大妞激动,当天下午刚刚接到消息说好朋友要离开帝都、不再回学校,晚上便听说最讨厌的白莲花确定将作为jiāo换生出国——所谓“亲痛仇快”原来也有着这样直白的解释。
更可悲的是,全班女生如今都聚在寝室里为白莲花庆祝,大妞就算想冷嘲热讽也说不出口。若非沈蔓突然出现,她真不知道一整晚压抑在心头的郁结之气如何消散。
毒舌女发出一声冷哼:“别不是被金主甩了吧?还以为咱们学校是收容所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蔓深呼吸,试图平复着qíng绪,目不转睛地盯着最里面的白莲花,一字一顿:“我说了,出来。”
她身材原本不高,一直也没怎么长ròu,看起来始终像个孩子似的。就这样一个小姑娘模样的女生,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着自己曾经的室友,竟然也让众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有事吗?”尽管白莲花确定来者不善,却也仗着人多势众,保持处变不惊地回问道。
给脸不要脸,沈蔓在心中暗骂,却还是最后留了一丝余地:“你出来。”
“算了吧,我马上要出国了,很多行李都还没收拾。”不愧是装样子的高手,白莲花冲众人点点头,“谢谢大家来给我践行。”
正当在场众人准备顺梯子下楼,缓和气氛的时候,沈蔓提高了些许音调:“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东西?”
听出她话里有话,房间里其他人都屏住呼吸,为即将发生的狗血事件捏了把汗。
“什么东西?”尽管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白莲花还是装着胆子问了一句。
“你的脸啊。”
侮rǔ的话甫一出口,善于装弱势的白莲花便涨红了面颊,泪珠子瞬时就要坠下来:“沈蔓,你被退学了心里不舒服我们都知道,但是……”
“打住,我是自己不想念了,少乱加字。”个头娇小的女孩推开人群,一步步bī近寝室最里面:“以前没觉得,你在撒谎扯淡方面真是有天赋,比假惺惺装纯qiáng多了。但我还是要说,没演技就别学人家实力派,唬不下去就别信口开河,风大也能扇舌头的,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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