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此时,林云卿停好车,气喘吁吁地跑向大楼,却被哨兵拦在了警戒线外,正出示证件介绍自己的身份。
沈蔓远远看见他,连忙牵起吴克的军装下摆:“那是云卿,你快放人进来。”
男人单手扶扶帽檐,漫不经心道:“Q市认识的医生?”
女孩点点头:“我们已经买好车票,今晚就离开帝都。”
吴克抬起视线看向林云卿,嘴角撇着嘲讽的笑意:“就你们俩?”
“还有王笑天……和周胤钦。”
揽着她的长臂松开,男人双手cha进裤兜,声音终于低沉下来:“坐火车去Q市?还回来吗?”
沈蔓这才略显犹豫地回答:“不了。”
“姓周的意思?”
“帝都这边qíng况复杂,他怕出意外。你不知道,京航的空乘……”
吴克眯起眼看向远方,打断道:“我知道。”
岗哨处的林云卿已经在发脾气,激动地试图争论什么,就差动起手来。
沈蔓看到了很是着急,却也还想跟吴克解释两句。苦于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用贝齿紧紧咬住双唇,几乎尝得到腥甜锈味。
“也行。”过了半天,男人突然习惯xing地吊儿郎当起来,手臂用力将她夹紧,“我送你们去火车站。”
尽管听起来语气轻松,沈蔓还是从那张熟悉的面庞上看出几分陌生的qíng绪,愈发不安道:“你别生气,这真的只是权宜之计。胤廷他……”
“他是不是觉得我占了你的便宜?”吴克向部下打了个手势,已经集结完毕的一队人马立刻在门厅里站立,悄无声息地与他们拉开距离。
女孩看看自己的脚尖,又看向岗哨处的林云卿,难得词穷。
“你呢?也这样想?”
沈蔓猛然抬头:“当然不是!”
吴克终于发自内心地笑起来,点头表示满意:“行了。这边的事qíng就jiāo给男人们吧,你在Q市乖乖等着听消息。”
记忆里,上辈子的黑帮火拼至少持续了两年,直到她大学毕业,张羽升任副部长,一切才尘埃落定。
这辈子,因为蝴蝶效应,qíng势已然发生变化,张羽的提前归国、吴克的介入,让局势不再明朗。
然而,沈蔓想,事qíng终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吧。
周胤钦被提前注she了镇定剂,除了必须由沈蔓牵着外,去火车站的路上乖巧得简直不像话。林云卿坚持和他们同坐在后排,一开始打过招呼后,便再也不肯正眼看吴克。
军车直接开上了月台,堪堪停在软卧车厢旁边,将站在那儿的王笑天吓了一大跳。
“cao!怎么开车的……cao!怎么是你?!”
看清从驾驶座下来的人,飞行员眼睛瞪得溜圆,哆哆嗦嗦地指着对方道:“你来gān什么?啊?你来gān什么?”
吴克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从后排扶出沈蔓,随即将女孩的手jiāo给飞行员的:“她在这儿,且小心点照应着,否则找你麻烦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合纵连横VS为qíng所困
毕业两年后,陈逸鑫做过很多事。
一开始是投简历找工作,可这几年国内高校扩招,本科生、研究生跟韭菜似的一茬茬地往外冒,品学兼优、勤学善问的年轻人多了去了。像他这样延期毕业,成绩单上还尽是尴尬分数的,往往连面试都进不了。
化学这种纯理科专业,如果一门心思走学术倒好。最怕半路出家,高不成低不就——科研院校进不去,实用化工凭关系。
大学四年过得闲散自在,毕业时才发现两门专业课没过,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无奈之下,陈逸鑫只好借口考研,在学校多呆了一年。再出来的时候,又赶上金融危机,就业形势愈发严峻。
去年毕业的同学要么和他一样还在找工作,要么刚刚被炒鱿鱼,原本因为迟毕一年而感觉焦虑的心也不那么着急了。
几场招聘会跑下来,陈逸鑫就明白“术业有专攻”的想法有多么不现实:Q市的化工企业原本就不多,两三家国字号的老厂生存都成问题,招人更是不可能。
于是只能选择那些专业不限的岗位:销售、保险、客服……统统是靠压榨人际关系和体力、尊严获得利润的工种。
接受完洗脑式的培训后,陈逸鑫也曾硬着头皮找过亲朋好友,尝试着去完成那些遥不可及的业务量,却最终一无所获。
他太腼腆、太害羞,大学四年的碌碌无为击垮了男孩最后的自信心。无论多么激动人心的传销理论、比例多高的提成工资,都无法改变本xing,让他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广告词和分红承诺。
每项工作都是还没到试用期满便自动离职。换了四个岗位后,连底薪都没拿到,成了彻彻底底的无业游民。
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一事无成,做父母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不敢多加催促。遇到旁人的询问,老人只好推说儿子还想深造,暂时不着急就业。
习惯了日夜颠倒的作息,下午才起chuáng洗漱,继而在网上熬到天亮——就算不做什么,盯着泛白光的屏幕发呆,也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寂寞——陈逸鑫再次回到了大学四年碌碌无为的状态。
直到有一天,曾经身qiáng体壮的父亲突然倒地不起,他被母亲从chuáng上叫醒,再手忙脚乱地合力将人送去医院。急诊室的医生说,晚来几分钟,血管就堵死了,还说他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病成这样还gān体力活,迟早要命。
陈逸鑫这才知道,为了养活没用的儿子,给他多留些家底,早已退休的父母根本没有参加社区活动,而是轮流在一家物业公司打工,靠给人做清洁、看门赚取微薄的补差。
男孩突然觉得自己应该长大了。
替父母辞掉工作,在网上查好最新的招聘信息,陪伴他六年的台式电脑被当成废品卖掉。Q市国立大学化学系毕业的本科生,正式成为顺通快递的一名收派员。
刚毕业那会儿眼界太局限,总以为大学生就该找个坐办公室的正经工作,结果高不成低不就总也没法安顿。如今趁着物联网东风骤起,手脚勤快的收派员一个月下来能挣小一万,qiáng过大部分的同龄人,这是陈逸鑫着实没想到的。
至于奔波劳累、风chuī日晒什么的,习惯了倒也还好。甚至比之前的其他工作轻松些,毕竟不用再点头哈腰、勉为其难地跟人打jiāo道。只要看好货、算清账,就能用汗水换来真金白银,很符合他的xing格。
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非常忙碌,一整天东奔西走,晚上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起来又是同样的辛苦,根本没有空闲、没有jīng力去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省却无穷烦恼。
尽管父母担心日后的发展,总劝他早作打算,考研或者考公务员,钱少一点没关系,至少稳定。陈逸鑫照例推脱,却说不出更实在的理由——总不能告诉老人家:你儿子别的都gān过,gān不成,还不如早点认命。
跑了一年快递,他的肤色不再苍白,而是带上了古铜色的光泽。因为常在路上奔波,体力消耗大,身材倒是更显单薄,没有赘ròu却也不显羸弱。只有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眸,依稀能够辨出当时青葱少年的模样。
差不多时间入职的,要么吃不了苦撂挑子,要么gān一段时间后顺利转岗,像他这样坚持做下来的真没几个。
分公司的领导见他工作踏实,又是重点大学毕业,也曾流露过提拔的意思,却被陈逸鑫推得gāngān净净。
他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收入支付父亲的药费绰绰有余,偶尔还能带家人出去吃顿好的,足矣。
市这几年发展很快,旧城区一片片地拆,新大楼一幢幢地建,眼见着就要拆到家门口了。父母合计着添点钱,拆迁时弄两套小房子,一套自住,一套留给儿子结婚。陈逸鑫只能笑着说工作太忙,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便推着电动车去上班了,根本不接话茬。
他负责的派送点在开发区,尽管从家里出发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却位于Q市最南边的新城,离外国语学校和国立大学都很远。大部分时候,陈逸鑫不会摘下机车头盔,只消把快递单和笔jiāo给客户,对方就能明白过来,多余的话完全不需要讲。
开发区的中心位置有一幢写字楼,毗邻Q市前年新建的政务中心。很多高科技企业都在此设点,方便办理各类行政审批手续。
负责这幢楼收派件业务的快递公司很多,即便顺通的快递员也不止陈逸鑫一个。他通常在底层跑上跑下,今天如果不是同事请假,根本没机会来顶楼。
名叫“联高科技”的公司似乎还在创业期,因此租用的也只是顶楼加盖的几间板房。陈逸鑫敲门进去时,为数不多的几位员工正开着会,站在中间的那名男子看着竟有几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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