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十三看着这满屋的梅花,叹口气道:“我有一个忘年jiāo朋友。”秦佳贝不知道他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些,只好道:“千金易得,知已难求。恭喜恭喜。” 罗十三又道:“我那位朋友年纪虽小,入道也晚,但根基不错,修行日深,我十分不服。于是我要求每年和他斗法一次,他不答应,我便苦苦纠缠,他只好与我比试,我却次次都输了去。每次失败后我都会努力jīng进修行,收效却甚微。我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觉得自己枉活了这一百多年,越想越不甘心。”秦佳贝仔细瞧瞧罗十三,只见他面容清瘦,看起来顶多不过三十几岁,哪里象活了一百多年的样子?
罗十三道:“我算出今年他遭遇qíng劫,功力日减,心里十分高兴,只道自己终于可以赢他一次。不料我却看见你。”秦佳贝心道:我与你们又有何关系?听得他又道:“我见你手上那朵梅花,虽知他遭遇劫难,不料他竟至如此田地。”秦佳贝抬起手来看自己手背那朵梅花,果然十分黯淡。心里一动,难道他说的这人便是梅度?梅度到底到了哪步田地?又听他继续道:“我突然醒觉,自己修行之所以停滞不前,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自己。你知道修行的要领是什么?”她一听大感兴趣,莫非有捷径么?前一阵子她央着秦峰他们教她武功,方知道练武没有捷径。于是便问道:“是什么?”罗十三道:“其实很简单,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放弃。”
罗十三见她微感失望,又道:“修行之人,必须要放弃世间一切,金钱、权势、名利、亲qíng,男女之qíng,全部都要放弃。”秦佳贝道:“那修行有何意思?”罗十三道:“不修行之人,哪知道修行的妙处?其中之乐趣,远非这些世间所谓幸福可比。”秦佳贝虽见过他们这些特技,心道所谓的妙处就是这些么?如果是为此让她放弃世间这一切来做一个高级魔术师,自己却不见得愿意。罗十三仿佛知道她的心思,道:“这些并不是jiāo换得来,而是自然而然放下而达到,其中的妙处也非普通人所能想象。可笑我这几年只是为了赢他,只道自己已放下那些名qíng利势,却不料自己那颗好胜妒嫉心,正是横在修行路上的一块巨石。”
他伸手折了一枝梅花,细细打量了打量道:“骆先生虽一界凡人,心里却平静淡泊,枉我这一个修道之人,却争qiáng好胜,可笑磋砣了这许多岁月。”秦佳贝这才明白为何听得初时骆先生弹那首曲子自己心里平静,原是弹琴之人心绪平静。 罗十三转过脸来,瞧了瞧她微笑道: “输了又如何?赢了又如何?功能实是小术,修正才是大道。幸而此刻参破,为时还算不晚。你若见了我那位朋友,相烦传语与他,只说斗法之事,从此作罢。”秦佳贝已肯定他说的这人便是梅度,于是问道:“我还能见他么?”罗十三道:“当然。”
送走罗十三,秦佳贝想起梅度因自己所受种种牵累,现在知道还能再见到他,心中又喜又忧。
第28章 踏上高丽土
罗十三走了不久,又有一个人来拜访,这次来的是贤之。秦佳贝依然请他坐了品茶,他看这满室的梅花道:“我师父来过么?”秦佳贝道:“你若说的是罗十三,便是来过。”贤之道:“我的催眠术就是他教的,却只教这一种,其余的说什么都不肯再教, 也不准我叫他师父。”秦佳贝道:“那你为何还要叫?”贤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们汉人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小小催眠术也足够我受用一辈子,当然应该叫师父才对。”秦佳贝自己是老师,听得他尊师重教,心下也欢喜道:“如人人都能象你这般,不知该有多好。”
贤之拿出一物来放置榻上道:“其实我来,是想问问你这个司南是谁做的。”秦佳贝一看他放在榻上的,正是自己那日掉的指南针。她拿起来先放到怀里才道:“问这个做什么?”贤之道:“我也自恃见过不少宝物,却没见过做得这等jīng巧之司南,居然连材质都辨不出。所以十分想认识这位匠人。”秦佳贝心道塑料你当然没见过,嘴上淡淡回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这个是我买的。”贤之叹道:“可惜我无缘相见。”他站起来徘徊几步,望着满室梅花,半天又道:“据记载诸葛武侯曾制木牛流马运粮,公输班曾制木鸢作乘驾,若有这样一人,足抵千军万马。我师父道法高深,却不肯帮我。”秦佳贝听他如此讲,思忖片刻道:“我见你这船上多是文人,我打听得他们是你重金聘来教化高丽国民,我觉得很好。虽然你掳了我,我却不曾怪你。”贤之闻言哈哈大笑,秦佳贝看他目光中微有讥讽之意,似在说你怪我又能如何?她被盯得有些微怒道:“你是不是也在搜罗匠人,准备做战场上的杀敌利刃?”
她说完此句,听得贤之答道:“若有人相帮,杀敌兵不血刃,岂不更好?”秦佳贝闻得此语大声道:“罗先生是修行人不入尘世,怎会帮你杀人?诸葛亮那般呕心沥血,蜀国最终也没能一统天下;公输班手艺jīng巧,墨子仅凭一人却能退他九次攻城。我虽不知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必定是百姓的父母官儿,为何你不替两国子民想一想?”她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一句时,已从榻边站起。
贤之纵声长笑,坐回去呷了口茶道:“我与刘备岂能相同?我是天命所归。”他声音不大,秦佳贝却听出其中的沉稳坚定。她知道自己不是墨子,仅凭一人之力便可息战。心头有些丧气,心道秦佳贝你这是在gān吗?这些古人争来斗去与你何gān?历史上不是到处都有战争,你以为你是谁?莫非你还想改变历史么?想了半天,重重叹了一口气再次坐回榻边。
见贤之从容镇定,她又忍不住低低开口道:“打仗就会流血,我不想看见流血。”贤之扫了她一眼,又哈哈笑道:“自己前途未卜,兀自忧国忧民,你到是与我一个儿子有些相似。”秦佳贝一想确也如此。叹了口气,又仔细看了看贤之,虽只三十岁左右,温和间却有一种凌人气势。心想这些古人早的十三四便成亲,晚的也不过二十,有儿子也实属正常。又想自己今年本来才二十三,这个年代象她这般年纪的女子,孩子都不知生了几个。幸而有两个小男生喜欢,还不至于老到嫁不出去。又想到秦峰,心里又酸又怅,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自己此番一去高丽,不知此生能否再见。
船又行了两天终于抵达高丽。那日听了贤之的话,秦佳贝打定主意上岸后要寻个机会送灵月回去,毕竟她才十六岁。她一路劝自己说,就当有人请自己免费韩国旅游(北朝鲜就算了,别说我看不起社会主义),反正自己掉到这里来,也早前途茫茫未卜。索xing既来之,即安之,没事时她就让灵月指点自己武功,加这之前的练习,现在又练习了这一段时间,灵月笑着说虽然遇到会武功的人不值一提,但是对普通人而言已有绝对胜算。秦佳贝知道自己无法练到灵月的水平,听到此言觉得很是满足。她还向隔壁那位儒生借了几本书来看,那位儒生让她自己挑,她翻了几本一看,晕,里面一部分竟是篆体书,翻捡了半天挑了些普通小揩写就的文章,里面虽是繁体字好歹自己略略识得一半。闲些时候便读书,心里有些后悔没有读中文系了,原来古文这般晦涩。
秦佳贝自从那天后便再没见过罗十三,直至上岸时也不见。她忍不住问贤之,贤之只道他早已走了。她实在有些纳闷,当时船未靠岸,在这茫茫大海上,能走到哪里?难道真能飞天遁地不成?无边无际的荷花只盛开了一首曲子便烟消云散,但梅花却在她的屋子里一直开着,香气满屋。临下船时她吩咐灵月拿了一个竹筐,把那些梅花全剪撷下来,竟有满满一筐之多。她看着这梅花,想着罗十三与贤之的不同。人家是修行人讲究放弃,一来便弄得梅香满室,而贤之却yù寻些jīng巧匠人,帮助他造些jīng工利器打仗杀人,实在相差甚远。
贤之果然是高丽重臣。下船时有大队人马迎接。只是下了船贤之不再说汉语,她也听不懂高丽语,除了场面隆重外便看不出门道。又上马行了半日才到皇城,同行的人大多去往宫廷,只是她被轿子送回贤之的府邸。越往北,天气是越凉了,竟似有了冬天的影子。虽然冷,但还没到梅花盛开的时节,路边人看她这一大筐梅花,无不惊奇。甚至有小孩子跑来看,她见一个小女孩眼巴巴的在后面跟了许久,显然对这花十分中意,便呼招停下轿让灵月给了她一枝,她才笑着跑了开去。
她被安排在一处幽静别院,这边已少了昆仑奴,多了美丽的侍女,其中一个穿绿衫的见她筐里的梅花,拿了只硕大的青瓷瓶盛满清水,将她的梅花一枝枝放了进去。秦佳贝见她乖巧,便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可是绿衫女子显然听不懂她的话,于是便捂着嘴笑笑跑了。秦佳贝也笑笑,心想自己也不知道是命苦还是命好,自从掉到古代几乎一直有人服侍,虽然身上无钱,却好似天生是有钱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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