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却没有。
若是那幻阵需要开启某种机关,那么,进到房中之后他们也并未碰触任何地方,仅仅是站立在地面上而已。
那幅画?
最蹊跷的,莫过于那一幅被画花的人物像。但是,他也不曾碰触到那幅画啊。莫说碰触,便是连靠近,都还没有机会……
但,无论是哪种qíng况,御紫炎都已没有时间多做思考和印证。因为,那真实得过分的灵力漩涡已经愈来愈急促,更大量的灵气由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虽然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御紫炎有种预感——此处,没有危险。是的,一如之前在寰午湖底秘道之内、以及在遇见雪狐族人之时一般,他总觉得,快速聚集而来的灵气,对他不会有任何威胁。
然而,下一刻,御紫炎便发现,自己的预感,这一次似乎出现了偏差——因为,窒息的感觉愈发清晰,他甚至觉得,便是自己的存在本身——无论是意识、抑或灵魂、抑或别的什么他并不十分清楚的存在方式,似乎在下一刻都会被凝结。
“……”
不过,想象中的凝结,并没有真的发生。窒息的感觉也突兀的消失了——就如之前昏刚经历过的一切突兀的出现一般。
而当周围的灵气重归平静时,御紫炎突然感到了一丝脉动,一丝属于生命的脉动。
四下寻找着脉动的来源,御紫炎却惊奇的发现,那脉动,似乎正是属于他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通,御紫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困意渐渐袭来。
“怎么?即便是在梦中,也会,觉得困——”
还不等御紫炎最后的一个“么”字出口,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的远去……
“炎儿——”
意识混沌中,御天行呼唤着心爱的人儿,却听到一个透着无尽沧桑怜悯之意的声音,悠悠的说道,“你是何人?”
是谁?谁在说话?
朦脑的意识渐渐回笼,御天行的jīng神,因为陌生的声音而绷紧。
“小子将暝。”
尚带着一分稚嫩的声音,似曾相识的声音。
陌生却又熟悉的对话,并不是令御天行感到讶异与吃惊的真正理由。
真正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他自己,却又好像并不是——
这是什么qíng况?他现在身在何处?炎儿又在都里?他怎样了?是否遭遇了什么危险?为何他此刻感受不到炎儿的存在?
心中一连串的疑问,使得御天行的jīng神愈发紧张了起来——他此刻最关心的,是他的炎儿到底是否平安!
然而,此刻就在御天行面前发生着的事qíng,依旧我行我素的进行着,完全无视御天行的心焦如焚。便连周遭的气息,都显得那样安详和平。而那气息,御天行识得,是灵气,不——似乎,比灵气更加凝练jīng纯许多倍。
莫非……
大胆的猜想,却被中途打断。
“将暝,你小小年纪独自一人登上这无极山巅,所为何事?”
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更添了几分虚无缥缈的意味。
御天行此刻才看清,眼前,重重白纱之内,影影绰绰有个身影。而沧桑又缥缈的声音,似乎正是那道身影发出。
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为何会自称“将暝”。不知“无极山巅”是哪里,更加不明白为何对方说自己是“小小年纪”。
而且,“仙人”?
若当真是仙人,那此时自己感受到的,比灵气更加凝练jīng纯的气息便能解释得通了——这气息,是仙气!
不过,这仙人,又为何会滞留在凡世下界呢?——或者是否该问,他自己,此刻是否还在凡世间呢?……
带着满满的疑惑,御天行却感到自己再次出声,针对那无极仙人的问题给出了回答,“小子请无极仙人收我为徒,学得天下无敌的本领。”
“天下无敌的本领?”
声音微微挑高,却依旧没有多少波动,“学得天下无敌的本领,所为何事?”
“为父母报仇。”
平静的声音,稚嫩,却又透着几分疏冷漠然,没有半分感qíng。御天行觉得,这声音确实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然而,话语的内容,却似乎与他毫不相关——
为父母报仇?他的父母,便是死了,他也不会为他们报仇吧?
不,若是他的父皇、母妃当真被人所害,而对方确是命里该绝,年少时的他,或许当真会为父母“报仇”吧?然而,比起仇恨,那却更像是一种任务。不错,只是任务,便连“义务”,都称不上。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还有大好前程,又何必执着于仇恨杀戮?”
悲天悯人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叹息。
“他们,注定了死在我的手中。而我,不过是顺应天意。”
依旧淡漠的声音。御天行心中冷冷一笑——这话,确实像过去的他会说的。
第二二六章 入梦(二)
莫非这也是一种幻境?由幻阵引发的幻境?一如当年他们在寰午湖底遭遇的幻阵一般。御天行扪心自问道。
除此之外,御天行想不到其他的可能xing——因为,此刻所见所闻所感,与当时何其相像!
不过,若此时他正在经历的确实是幻境,那么,御天行不得不赞一声——这一回的幻境,可比上一回的高明许多。这亦真亦假的qíng境,令他不自觉的将自己带入了那个名为“将暝”的少年身处的角色。
然而,御天行又有些疑惑——若是幻境,那么,布下幻阵的人,又是抱着什么目的,令他与那将暝思想同步的呢?
等等——“将暝”?为何这名字听起来如此熟悉?
炎儿!对了!炎儿出现异状之时,口中便是不停叨念着“将暝”二字!
“将暝”……原来是个人名!
既然将暝是一个人,那么,那“幻暝阁”,那落款一个“暝”字的人像画,不知被谁画花的人像画……
零星点滴的线索眼看就要串连成线,思绪,却戛然而止——
“哎……”
御天行忽的听到重重白纱之后传来一声叹息,“也罢,你天生异禀,可参透人的命格,又根骨奇特,可同时修炼人修、妖修、魔修而不会引起任何冲突阻碍。不过,相应的,你也为此付出了对等的代介——失去了人世间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感qíng。”
“……不愧是无极仙人,果真如传说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声音依旧没有半点起伏,但御天行的心中,却起了一丝兴味。
不错,早先将种种端倪联系在一起,御天行已是隐约得出了一个结论。
此刻,听到那无极仙人提及,将暝可以同时修炼人修、妖修与魔修,御天行便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那就是,“将暝”,便是画下幻暝阁卧房墙上那一幅人像画之人;亦是,九天幻狐之主;雪一所说,身负龙气,身负人修、妖修、魔修三脉修为之人!
不过,印证了心中猜想的同时,无极仙人的一番话,又为御天行对于将暝的认知添了两项——其一,将暝同他自己一样,也是天赋异禀,可参透人的命格;其二便是,那将暝是个没有感qíng之人。
“有失必有得,没有人能够一直索取而从不付出。何况,七qíng六yù,对修行并非必须。”
稚嫩青涩的嗓音,说出的,却是完全没有一丝天真意味的话语。
“好一句有得必有失。”
白纱之后的声音微微扬高,随后,层帐飞扬,三块玉简轻轻落在御天行,哦,不,该说是将暝眼前,
“你本就生于修真界,对于这玉简用法,想来该不陌生吧?”
“小子知道。”
淡淡瞥了一眼面前玉简,带着御天行意识的将暝言简意赅应了一声。
御天行心中了然——师傅曾经说过,他们所处人世,过去并非寻常凡间界,而是修真界中一个星球。只是后来星球上灵气耗尽枯竭,修真者纷纷设法离去,另寻其他灵气充沛之所继续修炼,此处这才成了寻常人类的居所。
不过,只不知这将暝又是属于当时的哪门哪派,又是为了何事,父母遭人杀害?
然而,这些,都不是御天行此刻能够得知的。或许,从幻境之中脱离出去之后,到了那凝吟峰顶的九天幻狐旧居,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思及此,御天行再次牵挂起御紫炎,虽然自从意识到自己陷入幻境之后,御天行便没有一刻停止对心爱人儿的挂念。但他也相信,炎儿不会遭遇什么危险——既然那九天幻狐极有可能就是幻瑛,而此刻遭遇的幻境,也十有八九是幻瑛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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