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本该立于云端的清秀男子,先前面对胡兀鹫与猞猁时一副清冷孤傲模样的男子,不负于“傲云”之名的雪豹,此刻竟然心qíng起伏到了无法成言的地步。
若非亲眼得见,御紫炎绝对无法相信雪豹傲云前后态度会有如此巨大转变,甚至会怀疑眼前的这个傲云是有人冒名顶替。
但,若是将暝,若是那个连九天幻狐都收服了的将暝,得到其他妖修推崇,似乎也没有什么稀奇。
然而,将暝是将暝,天是天,即便此刻傲云的臣服与濡慕天都当之无愧,但,御紫炎莫名的就是不喜傲云用那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爱人。
自己欣赏着并引以为傲的男人,不希望被他人用这般火热目光注视。
“……”
蓦地,御紫炎突然醒悟,原来他此时此刻感触正是平日里自己总拿来笑话天的“吃醋”行为,但此刻,事临己身,哪里还有多余心思去计较这“吃gān醋”的行为是否幼稚、是否可笑?
意识到自己此刻对于傲云的抵触qíng感原因为何,那炽热的注视便令御紫炎心中愈发腾起闷闷不快、感触。
抿着唇,紫衣的人儿gān脆双手攀上身边男人手臂,宣誓占有之意昭然若揭。
对于御紫炎主动宣告所有权的举动,御天行唇边弧线愈发明显。但是下一刻开口说话时,是没有一丝起伏的冷润声音,“阁下行此大礼,晚辈担当不起。”
御天行对傲云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恭敬与自谦,但,疏远之意亦是显而易见。
听到御天行的话,傲云原本因激动而颤抖的身子倏地一僵,待抬头起身之际,已恢复了先前的冷傲容颜。
见傲云站起身,御紫炎原本攀在御天行手臂上的双手便要松开,却冷不防被御天行的手留住。
抬眼看了看眸中含笑的男人,御紫炎也没有再推托挣扎,甚至整个人又往御天行身边靠了靠。
流金的黑眸中笑意更盛,一只手绕过爱人背后环在柔韧腰肢上。
御紫炎略微迟疑了片刻,同样并未如同往常一样反抗,甚至微红的脸上闪过一抹安心与满足。
注意到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与互动,傲云金色的瞳眸中闪过各种复杂神色,最终还是归于一片平静。然而,御紫炎却轻易看出,那平静也不过是表面,那眼底极力隐藏的是失落、不甘以及,感伤。
“……”
一时之间,御紫炎心中有些不忍。因为那只能默默守望的无奈与隐痛,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熟悉。
然而很快的,御紫炎便将心中的那一丝不忍qiáng行驱散——前世的夜禹桥会选择退出,是因为以为自己无望。但如今,重生的御紫炎,天给他的深qíng与幸福太过诱人,令他不愿放手也无法放手。更何况……他相信傲云的守望,也并不会因为他的退让而得到报偿
正想着,御紫炎耳边响起淡淡不悦的声音,“怎么?若是炎儿以为他有希望得到报偿,你还会主动退让不成?就如当初在御华殿看到我与燕妃时问都不问便独自离开,嗯?”
透着一丝危险的声音,却偏偏令御紫炎笑弯了眉眼,半是娇嗔半是讨好的低声说道,“如今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说着,攀着御天行手臂的手又紧了几分,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静默无声的雪豹,御紫炎眼中划过一丝歉意,却又瞬间敛下,转移了话题对傲云说道,“阁下既是与将暝相识,不知是否知道这浮世轮上下着散灵咒?”
注意到爱人眸中颜色,御天行目光一闪,并没有多说什么。
傲云看了一眼出声说话的御紫炎,金色的眸中深邃光彩令人看他不透,就在御紫炎猜测对方为何如此看着自己时,傲云悠悠说道,“我已说过,唤我‘傲云’便可。至于那浮世轮上的散灵咒,正是我所下。”
“是你所下?”
对于傲云的回答,御紫炎略感意外,“我还以为是将暝或者幻瑛所下。”
傲云摇摇头,看向二人的目光有着一丝浅淡遗憾,“你们二人果然尚未恢复前世记忆。”
“若我们当真便是他们转世的话。”
御天行并未否认、亦未承认。
软香在侧,御天行简短的话语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此刻比起了解浮世轮与散灵咒之事,其实他更想做些别的事qíng。
不过御紫炎此刻却是更加关心凌霜的xing命,于是音调微扬继续追问道,“那么凌霜族长所中散灵咒,你可能帮忙解开?”
御紫炎此言一出,傲云先是一愣,随后似是了然,“难怪十六年前我从外回返,发现浮世轮竟然出现在院子当中,且似是被人碰过,原来是雪狐族的族长。”
“十六年前?回返?”
御紫炎抓住傲云话中关键问道,“莫非你之前一直居于此处?”
“并非居住,而是守候。”
傲云摇头说道,眼中划过一丝迷惘,“只不过——”
傲云的话并未说完,但御紫炎心中却是有些了然——只不过,守回来的人,带回的并非期待的结果。
再次将心中腾起的愧疚感压下,御紫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平静一些,“既是傲云先生所设散灵咒,不知可否劳驾你帮凌霜族长解去咒术呢?”
“已经没有必要了。”
傲云看了一眼御紫炎,悠悠说道。但是说出的话,却令御紫炎大吃一惊,“什么?你是说凌霜族长他——”
“并非如你所想。”
傲云再次摇头,“而是浮世轮已物归原主,我下在其上的散灵咒也失去了效力。”
第二七零章 袒露心声
“那——”
御紫炎还待再问时,却被御天行打断了话,“炎儿身上不觉得不舒服么?我们这般模样,对着傲云先生说话亦是不敬,不是么?还是先寻一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为好吧。”
经御天行提醒,御紫炎才突然记起,自己与天身上还是一塌糊涂。不禁脸上微红——明明方才还在以此事笑话彼此,结果因为傲云对天的态度令他全然忘记了其他。
再看自己双手环抱着的手臂同样黑一片红一片,御紫炎不禁失笑——真不知道平日略有洁癖的自己是如何忍受以这般模样与天靠在一起这许久的。
“玉雪楼后有温泉。”
傲云淡淡说了一句,微微偏过头不去看面前两人亲密契合qíng态。
“多谢。”
御天行简短道了二字,便再无片刻停留揽着御紫炎施然离去。
“……”
目送着二人身影消失在密室门口,傲云眸中颜色再也无法维持从容淡然。柔和的光线之下,纯然金色的眼眸中终于不必再继续忍耐,怀念、失望、欣慰、落寞……种种qíng绪jiāo织在一起。
或许连傲云自己都无法弄请,看到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御天行与御紫炎,他此时作何感想。
怨恨吗?不平吗?不,似乎,都没有。但是,此刻心底这仿佛被掏空了一大块的感觉,又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呢?
“将暝大人——”
飘忽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密室中回响,显出一丝淡淡的诡秘与忧伤,“若是傲云早一步认识您——”
是否,如今能够陪伴在您身边的便是傲云了?
只可惜,这个问题傲云永远也不会问出口,因而也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又或许……即便不必问出口,答案也早已知晓。
冷傲的傲云,与行事无惮、敢爱敢恨的幻瑛。若二者之中有一个能够打动那位冷qíng冷xing的将暝,似乎,注定了会是幻瑛胜出,无论谁先一步结识将暝。
况且……“那件事”以后——将暝大人当真还是冷qíng冷xing么?
玉雪楼后,温泉中。
相互依偎的身影不留一丝fèng隙,正如此刻相互纠缠嬉戏的唇瓣一般。
“天……让我先联络一下凌霜——唔……”
断断续续的话语,终于未能连成一片。
“炎儿方才起了什么心思,不该好好惩罚一般么?”
低沉的话语,透露着压抑的渴念,还有几分不悦。
“唔——”
御紫炎想要出声辩解,只可惜御天行并未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便再次含住了眼前的矫艳红唇。
口中不能言语,御紫炎只得在心中表白自己心迹,“天,若是我说方才我所思所想、所言所行皆是有所预谋呢?”
“嗯?”
御紫炎心中传来的话语果然成功令御天行暂停了“工作”,挑眉问道,“那我倒是要听听,炎儿是有什么预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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