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陵王如此模样,启仙皇帝轻笑一声,脚下未停,边走边说道,“皇兄何须如此紧张?以朕手无缚jī之力的能耐,皇兄从朕还能威胁到你和上官洛青么?”
“或许陛下只是深藏不露、韬光养晦,涉及到洛儿与本王自身安危,自是小心些为好。”
陵王沉声说道。
“皇兄果然睿智超群。”
启仙皇帝赞了一句,脚下却依然未曾停下前进步伐。
直至来到陵王面前一丈远,明huáng色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话语悠悠出口,却是令在场几人一齐惊讶不已,“朕要与皇兄做的jiāo易,是用这江山皇位,换国相一命。”
第四四五 恩怨两清(三)
“哦?”
没料到眼前的年轻帝王竟是提出这样一项条件,陵王不由得扬起眉梢,“哦?陛下想要以江山换左相xing命?”
“不错。”
启仙帝毫不犹豫微笑点头,全然不理身旁脸色已经铁青的太后,而上官敬则是满脸不解模样看着那一道明huáng色的身影。
虽然这位陛下确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但因为自己心中积存已久的芥蒂,对这位陛下并未投注太多感qíng,只是公事公办的履行教育之责。
况且陛下他一直知道他与太后之间的恩怨瓜葛,因而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明白为何陛下会在此时提出这样一个jiāo换条件。
陵王饶有兴致看着面前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几人更替叶异,又看向身后,从爱人眼中同样看到一丝兴味之意。
唇角微扬,转回头时,陵王脸上已是换上一副冷酷颜色,淡淡说道,“陛下顾念旧qíng,本王钦佩,也很想成全陛下心愿。只是——”
说到这里,陵王板着脸孔,居高临下的姿态尽显无疑说道,“陛下以为,如今这等qíng况,本王还需以江山与你进行jiāo易么?”
启仙帝似乎早已以陵王会由此一说,也不着恼紧张,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说道,“虽然皇兄如今胜券在握,确是不需要与朕以江山相易,但是,皇兄突然起兵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即便登上皇位,天下悠悠众口这中也难免留下个纂权夺位的名声,到底不太好吧?”
“哼。”
陵王闻言冷哼一声,不悦说道,“本王既是敢青天白日之下率军攻入皇城,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何况本王本已决心不问政事,是你们因为一些怪力乱神之说将洛儿囚禁,准备活活献祭,做出此等残忍昏聩行径,这天下早该换人来做!”
启仙帝听这一席话不禁轻笑出声。
见对方竟是这般反应,陵王心中不由动了几分真实怒意,先前试探观察的心思被不快取代。
看出陵王心中支援,启仙帝笑得愈发欢畅,摇头说道,“世人都尊皇兄为启仙第一王,胸襟眼界都非常人能敌。谁知一旦牵扯到qíng爱之事,也不能免俗,成了个寻常男子。”
对于启仙帝之言,陵王竟不曾否认,反而大大方方牵过上官洛青的手说道,“本王本非看破红尘的仙人,先前对于的追求亦是一种贪念。因而也就从未免俗。只是所幸,本王未曾被权力蒙蔽了双眼,及时醒悟何人何事才最为重要,以免得日后后悔不迭。”
听到爱人这一番话,胜过千万句甜言蜜语,上官洛青有些忘qíng的出声唤道,“铭瑄——”
陵王听到爱人呼唤,回首绽开一个和煦笑容,衬着熹微晨光,本就俊逸的容颜显得愈发迷人。
一时间看着爱人笑脸呆愣无语,上官洛青微张着唇瓣,半晌忘了出声。
见爱人对着自己露出如此痴迷模样,祈怜铭瑄感到前所未有满足中,同样深深凝望着上官洛青。
再次被面前二人默契甜蜜气氛刺痛了心,上官敬微微别开目光,脸上也露出几分倦意。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连响三声,启仙帝满是诚挚的赞道,“皇兄对洛青表弟一往qíng深,真真令人羡慕,不过皇兄莫要忘记,在我们这些知qíng者眼里,皇兄是因为至qíng至xing,才会为了爱人愤而兵变,但是,在世人眼里,皇兄就是一个为了一己私qíng,将启仙千万黎民百姓安危置之不理,拦阻祭天大事的人。”
说着,启仙帝唇角扬起一个狡黠弧度,缓缓说道,“到时候,谁是明主,谁是昏君,怕还是未知之数罢?”
启仙帝的话使得陵王危险的眯起双眼,声音中染上几分寒意,“这才是你的目的所在?”
“正是。”
见陵王认真起来,启仙帝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沉吟片刻,陵王又恢复了平和心境,好整以暇看着面前明huáng色龙袍的帝王,悠悠说道,“那么陛下有何打算?”
听陵王如此一问,启仙帝喜上眉梢,毫不犹豫说道,“若皇兄放过国相,朕会亲自拟写一封告罪书,申明事qíng原委,并将献祭渡劫的谣言澄清,这样一来,皇兄便成了正义的代表,再无半点不合理之处。”
原先有些神游天上的上官敬听到启仙帝竟说这样一番话,不由得惊呼出声,“陛下怎可如何?!”
不等启仙帝回话,太后亦是满眼不信指着自己皇儿厉声质问道,“皇儿可是鬼迷了心窍么?!为了这个无耻之辈,不但将江山拱手相让,还要将自己说成荒诞昏君,自毁清明?!”
孰料启仙帝闻言豁达一笑,毫不在意回道,“那些虚名母后又何须太过认真计较?无论后世如何评说,无论万古流芳抑或遗臭万年,到头来还不是都一样huáng土一掊,那些虚名又有何用?倒不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
被自己皇儿如此抢白,凤仪天下的太后气结,手指颤抖着转向愣怔在一旁的上官敬,“即便如你所说,那你为何偏偏要牺牲自己去救他,哀家是你嫡嫡亲的母后,你却从头至尾从未提过哀家半句!!”
见自己的母后端庄不再,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启仙帝忽的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母后这是在与朕谈血脉亲缘么?在母后心中,当真有血脉亲缘这种东西么?”
“放肆!你怎能这般对哀家说话!若非哀家,又岂会有你的今日?”
再次冷笑,启仙帝负手而立,一字一句说道,“母后此言差矣,应该说,若非国相,就不会有朕的今日。”
“!”
没想到一向温和笑着的年轻帝王此时竟会说出这般不留qíng面的刺耳言语,启仙太后惊得浑身一颤,再答不出半个字。
“陛下,这——”
愣怔了半晌的上官敬终于寻回声音,却仍旧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做梦也不曾想过,这位孱弱温和的陛下竟会为了他与自己的尊重母亲针锋相对,甚至可以说——是在为了他而指责着自己的母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上官敬的声音,原本与太后四目相对,互不退让的帝王回眸一笑,苍白的脸上全是温和体恤之意,“国相,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我……”
琢磨不定的笑容,酷似的气韵五官,令上官敬几乎以为“那个人”奇迹般的复活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又蓦地警醒——不!那个人早已离去多年,怎可能会有复活这种不着边际的事qíng发生?
但……
贪恋的看着面前人懒洋洋的笑容,久违的笑容,以为早已尘封的记忆深处慢慢模糊消散的笑容,此刻却发现原来依然那么清晰,刻骨铭心。
眼眶有些温热感触,上官敬紧咬双唇,不敢说出一声,生怕一开口,便再也止不住思念成狂。
并未放过上官敬眼中的压抑与挣扎,启仙帝微微一笑,主动走近,话音愈发温柔了几分,几乎是在上官敬耳边低语道,“国相,是我们所有人负了你啊……”
几乎被这一句耳语卸去全身力气,上官敬的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栽倒,却在下一刻,被一双手臂搀扶住。
“国相,小心啊。”
几分怜惜,几分无奈,几分关怀,那语气多么熟悉!上官敬猛的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苍白的面孔,抖索着双唇,终于由喉间压抑出声,“你……到底是谁?”
被如此问着,启仙帝王全然不以为迕,反而笑得愈发暖意融融,轻声说道,“朕是谁?这个问题,国相又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呢?”
“我——”
心慌意乱之间,上官敬早已忘记去在意自己使用的称呼。“你”、“我”之间,全然废弃了君臣之礼,明明眼前人该是比他年轻许多,然而此时,两人身份却好似倒转,上官敬成了懵懂青年,启仙帝才是睿智慈爱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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