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淡一笑,御紫炎问道,“琉璃唤我何事?”
“——”
对于御紫炎问话,燕琉璃并未急于回答,凡是定定瞧着对方半晌,直将御紫炎瞧得莫名所以,方才再次出声说道,“该是我问你,发生了何事?”
“这话从何说起?”
对于燕琉璃没头没尾突然冒出的这一句问话,御紫炎依然浅笑着问道。
“……”
看了一眼笑得云淡风轻的少年,燕琉璃忽的脸色一沉道,“好,既是你不愿说,我便去询问御陛下。反正你们心意相通。想来他定会知晓你此刻心中所想。”
说着,燕琉璃便要绕过御紫炎喊住前方御天行。
深知燕琉璃行事慡利作风,御紫炎不敢有半点延误,出声唤住燕琉璃,“琉璃,不要!”
听到御紫炎急切呼喊,燕琉璃顿了一下脚步,侧首看向近在眼前的紧张容颜,低声说道,“如何?是你自己对我说明,还是我费些功夫去询问御陛下?”
“……”
被燕琉璃bī得无法,御紫炎终是轻叹一声,对燕琉璃点点头,却仍是说道,“此刻众人正忙乱。稍后待大家全都安顿下来,我再慢慢讲与你听。”
说罢,御紫炎再不给燕琉璃bī迫自己机会,几步上前,赶上走在前面的爱人。而被御紫炎落在后面的燕琉璃,则是美眸微眯,看向御天行怀中抱着的那个仍自昏迷的小娃。
……
似乎,她隐约猜出了几分御紫炎反常的缘由了。
但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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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际最后一缕橘色光芒隐没在地平线之下,夜幕很快便降临了整个世间。而燕昭与临风jiāo界处的这一个边境小镇,也自迎来了安详宁静的夜晚。
透过点点灯火,镇上民风淳朴的居民各自围坐于家中,共享天伦之乐,放松着忙碌了一天的身心。或闲话家常、或把酒畅饮。
而今夜,各家各户,茶余饭后、酒中谈资,最常被提及的,恐怕便是临近傍晚时来到镇上的那一队存在感极qiáng的旅人了。
话题主人公之一,那位生得雌雄莫辨、浅笑如和煦chūn风般的美少年,此刻则正独自坐在客店一楼的大厅里,独自对着窗外明月小酌。
淡雅的月光透过窗棂投she在客店大厅之中,却偏偏绕过了少年所坐之处。便连厅内冒着缕缕黑烟的烛火,也未能照亮少年遮蔽在yīn影之内的容颜。
悄无声息的少年,存在感仿佛融入了那一片昏暗yīn影之中,令人无法察觉。然而,角落中淡淡流转着的迷惘气氛,却又时隐时现,使人无法置之不理。
一阵微风忽的chuī过,灵巧的钻过客店大厅闭着的门fèng,穿堂过户,顽皮的冲向那微敞着的窗。
而在这过程之中,烛火被惊扰了一下,晃了晃身形,同时也在不经意间,照亮了那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美丽容颜。
——
似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光亮晃了眼,yīn影中的人儿微眯起双眸,只余一道紫色流光闪现。
微微有些凌乱的紫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仿若由暗夜中误闯入光明世界的jīng灵,神秘、却又迷糊无辜。
“卿本佳人,何故独酌?”
忽然,一个轻佻话音突兀响起。紧接着,一只白皙纤手直奔紫发少年jīng致下颚。
然而,在那纤细的指尖快要碰触到少年下颚的一瞬间,少年终是有了动静。
微微别开脸,躲过某个顽劣成xing女子故意为之的“调`戏”行径,紫发的少年终是由yīn影中露出大半张脸来。
“琉璃,这副嘴脸一点也不适合你。”
带着几分浅淡笑意,露出半边容颜的御紫炎悠悠说道。
“到底要拜魑裟邪为师了。这些可都是为了与师傅他老人家看齐才努力培养出来的韵味。怎么样?可是有那么几分相像了?”
燕琉璃眨眨眼,双手合拢戳在颚下,目光灼灼等待着御紫炎的评断。那期待急切模样,好似当真此刻御紫炎一句话便能决定她是否能够顺利拜在魑裟邪门下一般。
看到燕琉璃这般模样,御紫炎终是撑不住笑声连成一片,“呵呵。你啊——还真是……让我怎么说才好。”
说罢,少年容颜终是完全由yīn影中探出,含笑唇角微扬,御紫炎说道,“嗯,不错确实已经学了个八成像。只要琉璃不要自掘坟墓的去“调`戏”洁,想必你师傅他‘老人家’应该还是很欢喜的。”
“啊?我这么卖力,才得了你‘八成’的结论啊?”
燕琉璃夸张的瞪大了双眼,同时双手捧在心口,做出一副打击不浅的可怜相,顿时惹得御紫炎愈发笑出了声音。
不曾过了太久,御紫炎已是止住了笑意,眼中透出几分感谢之意对正看着他的燕琉璃轻声说道,“琉璃,让你费心了。谢谢。”
“说得这是什么话。”
燕琉璃摆摆手,示意对方莫要如此客气,“我父皇的事qíng,若非你出手相帮,如今燕昭还不知落到何种田地。这个人qíng,便是我费多少心,也是应该。况且,既是你说了‘信我’,便是没有欠你人qíng,我也会费这个心的。”
听到燕琉璃一番话,紫色的眼眸中dàng起丝丝暖意,而后又缓缓问道,“你——还好么?”
“呵。”
见御紫炎竟是如此小心翼翼、极隐晦的问了一句,却仍是难掩关怀挂念之意,燕琉璃眼中已是布满温馨。
翻过桌上空余酒杯,毫不客气拉过御紫炎面前酒壶,晶莹剔透酒液顷刻间便折she着柔和月光奔入酒杯。
仰首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燕琉璃眸中掠过一道亮光,惊喜说道,“陈年佳酿女儿红!没想到在这北寒偏僻之地,竟还有这般上好的女儿红可以喝!”
听到燕琉璃之言,御紫炎唇角弧度加深。抬手又帮燕琉璃斟上那琥珀色醇香酒液,同时也帮自己满了一杯。
并未急着举杯相邀,御紫炎只是静静看着仍自微眯着双眸似是沉浸在酒酿醇香中。
其实也毋怪燕琉璃偿了这女儿红如此激动。照理燕琉璃不久前还身为堂堂燕昭太子殿下,什么琼浆玉液不曾尝过。虽说这客店内的女儿红确实味道颇佳,但比起燕昭南方、女儿红之乡酿制出来的陈年佳酿,仍是欠缺些许。
但是,他们连日来一直在糙原上奔波赶路。即便沿途投宿客栈,店中准备的,也只是一些深具当地特色的青稞米酒、又或者是马奶酒。
那粗犷热烈的滋味固然也是新奇,但,对于身份尊贵、常年居于宫中的燕琉璃而言,到底还是少了几分优雅绵长的细致之感。何况燕琉璃固然xingqíng飒慡,却到底是个女儿家。比起青稞、马奶酒,自然是女儿红更为适合。
想到这里,御紫炎悠悠伸手端起酒杯,却并未饮下杯中酒液,只是摇晃着手中酒杯,任凭那馥郁芳香飘散在空气中。
又过了片刻,燕琉璃终是由陶醉之中回过神来。含笑看着对面仔细端详着杯中琥珀色液体的少年,燕琉璃眼底略过一道光芒。
“我倒是好得很。只是,似乎有人并不是很好。”
隐含深意的话语由燕琉璃口中吐出,美丽的眸子定定凝视着烛光摇曳下照出的那辨不出qíng绪的容颜。
晃动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瞬,而后又重新恢复动作。
“琉璃这话是何意思?”
漫不经心一般的话语,说出的是无辜至极的话语。
然而可惜的是,这句话的唯一听众,却丝毫不打算对御紫炎无辜模样买账。
“少来。”
举起酒杯再次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燕琉璃一把夺过御紫炎手中酒壶,满不客气的自己斟满空空如也的酒杯。一边还挑眉说道,“紫炎你可知道,你看似xingqíng淡泊,但只要稍稍留心观察你几回,便能发现,其实你的qíng绪起伏很容易被发觉。只是许多人都被你那一脸淡然笑意蒙骗了去,以为那便是你的本xing了。”
“呵。”
听闻燕琉璃这一席话,御紫炎微微垂下眼睑,轻笑一声,“那是因为琉璃天资聪颖、蕙质兰心呢。”
“你也不必给我灌迷汤。别以为我两杯酒下肚,便会被你两句奉承之言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谓。快些说来听听,自进入这小镇之后,你qíng绪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到底是为了何事?”
御紫炎闻言又是微微一笑,却丝毫没有吐露实qíng的意思,只摇了摇头,“这一回当真是琉璃多想了。我只是一路奔波有些乏了。”
“‘只是’如此?”
燕琉璃显然完全不信御紫炎这一套说辞,挑起的眉梢带动斜在右眼上的闪电形疤痕,颇有些威严与震慑力,“那若只是如此,为何你的父皇爱人不曾将你好好安顿在房中歇息,反而放你一个独自在此对着夜色喝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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