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深深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她圈住他的脖子,望进他幽暗深邃的眸,“我不苦,以相公的才华,哪里输给那些王公子弟?要不,你考虑一下入朝为官吧!”
裴浩然迟疑道:“可是……在南越没有皇商入仕的先例,万一被人认为我们裴家野心太大……我怕会连累定国公府。”
她莞尔一笑:“我们让出皇商的位子不就好了?你放心吧,即便不做皇商,我也会将裴家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你且安心准备科考,其它的事jiāo给我。”
裴浩然深qíng地望着她:“玥儿,娶妻当如是,我裴浩然能与你共结连理,当真是三生有幸。”
……
爱qíng中的女人都是傻子!如今再见裴浩然和查尔斯,桑玥怎么觉得裴浩然才是害得桑秋远嫁的罪魁祸首呢?
查尔斯的到来比前世提早了五年,他与桑秋的jiāo集或许已经开始。滕氏寿辰那天,六姨娘正要供出陷害五姨娘的真凶,王妈妈突然跑进来说“大夫人今儿奇了,裴公子带了个金发碧眼的朋友过来,奴婢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那样子的人呢!”当时,六姨娘的神qíng十分慌乱,尔后伏地认罪了。
想必,大夫人早就与六姨娘提起了查尔斯,并威胁六姨娘如果事qíng败露后敢把她供出去,她就将桑秋嫁给查尔斯。
让桑秋受点伤,六姨娘咬咬牙就忍了,可让年仅十二岁的桑秋嫁给一个四十五岁的洋人为妻、从此天涯两隔,六姨娘当然受不了。
慕容拓见桑玥看得出神,心里没来由地就是一火,他用手指戳了戳桑玥的小粉肩:“臭丫头,你能不能别一见到男人就发呆?”
桑玥扭过头,敛起脑海中的思绪,笑靥如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长得好看,我就看谁了。”
“色!”慕容拓气得撇过脸。
慕容拓害得她被恬郡主恨上了,怎么也得羞rǔ一下慕容拓才解气!“慕容拓你不色?方才谁盯着我一个没长开的孩子的那个地方看,只差流口水了?”
果然,慕容拓的呼吸顿时就粗重了起来,清澈无瑕的眸子飞速眨动:“你……我哪儿有?”
“没有你的耳根子怎么红了?”桑玥上前一步。
“你……不知羞耻!口无遮拦!”慕容拓后退一步。
“你都敢看,我为什么不敢说?不知羞的人是你吧!”桑玥再上前,“我看你跟那曲修宜简直半斤八两,要不改天,我也送你一对兄妹?”
所谓物极必反,慕容拓气到极点后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突然咬咬牙,不退反进,桑玥冷不丁地撞上了他的胸膛。局势逆转,他摊开双臂,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这回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不知羞耻的人到底是谁呢?怎么?见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就迫不及待要自荐枕席?啊,你仰慕我很久了吧!”
桑玥亮晶晶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慕容拓,功力见长啊!
慕容拓眉梢轻挑,将桑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笑得诡异:“啧啧啧,可惜你这副身板,我真的没有丝毫兴趣。”
桑玥的眸光扫过甲板上淡淡的影子,附耳过去:“你没吃早饭吗?说话那么小声!”
慕容拓放大了音量,得瑟一笑:“本公子说本公子对你没有丝毫兴趣!”
桑玥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对着船舱处喊道:“恬郡主,你听到了吧!慕容公子对我没有兴趣啊!”
慕容拓的笑容僵硬在唇角……
最后恬郡主非要缠着慕容锦和慕容拓,待船靠岸后,桑玥独自乘坐马车回了定国公府。
她先去看望了九姨娘,恰好五姨娘也在那儿。
九姨娘一身素衣,靠着chuáng头而坐,腿上盖了绵软的淡紫色蚕丝被。她脸色苍白,偏还病如西子胜三分,柔弱兮兮,楚楚动人。
自从韩天宇告诉桑玥孙氏会伺机对付她之后,她就派人盯紧了孙氏的动静。滕氏寿辰那日,孙氏又派人雇了马车,并联络了怡红院的guī奴。下午莲珠在凉亭附近寻到桑玥,说五姨娘因通jian之罪被大夫人抓了起来,桑玥就觉得事qíng没那么简单,于是留了个心眼让莲珠去找桑玄夜,好巧不巧,莲珠慌慌张张地撞到了慕容拓。
慕容拓一问之下才了解了事qíng的始末,立即带着小慕儿找到了九姨娘,当时她已被关进了一所僻静的院子,就等着晚上所有人都去听戏,然后将她偷偷运出府。慕容拓暗中找到桑玥,商议之后,先安排合适的人替掉了孙氏的马车,尔后桑玥伪造了裴浩然的笔迹将韩玲萱骗了出去,并且找了一名绝色男子,焚上裴浩然惯用的兰香,好好地“疼爱”了韩玲萱一番。
九姨娘却将计就计,夜晚跑去了普陀寺。当然,她并非真心为滕氏祈福。
“二小姐。”九姨娘掀了被子要给桑玥行礼。
桑玥行至chuáng边,子归搬了绣凳让桑玥坐下,然后很自觉地退出去,守住了门口。
桑玥按住九姨娘,“这些虚礼就免了吧。见到香凝皇后了吗?”
九姨娘低声道:“我拖住灵慧大师之后,子归潜入了后山,那里有着数十名大周死士把守,子归没能见到皇后,不过总算是知道她在后山的具体位置了,下次我再想想法子。”
五姨娘一听,惊诧了:“原来那晚你不是去寻医问药,你是去找香凝了!”
九姨娘柳眉紧蹙道:“没能亲眼见到皇后,我这心里始终不安。冷瑶派了那么多死士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保护她还是囚禁她?或许,我该给荀大人修书一封,请他多派些人手过来才是。”
桑玥不以为然:“这样会打糙惊蛇。”
“啊?”五姨娘花容失色,“囚禁香凝?冷瑶囚禁香凝?怎么可能?她是香凝的亲妹妹,又抚养着恬郡主,怎么会囚禁香凝?”
桑玥觉得九姨娘猜测的不无道理,至少那日她听黑衣人的口气,对香凝皇后没有多少敬意,还一口一个“疯子”的叫。另一件令她疑惑的事qíng是,既然香凝皇后是疯子,为何灵慧大师不将实qíng告诉五姨娘呢?
九姨娘打断了桑玥的思绪,她按了按被角,道:“凤兰,你也不能太信任冷瑶了,你瞧她把恬郡主惯成了什么样子。我可是听说她对皇帝严苛得很,如果她真的将恬郡主视为己出,就该像对待皇帝一样严加管教,没得让她整日追着慕容世子跑,名声全给败坏了。”
“可是……”五姨娘心底太善良,实在无法相信冷瑶会居心叵测到那般地步,“就算冷瑶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心生嫉恨,那她大可直接杀了香凝,囚禁她是何居心?”
太后的居心?太后一边色诱摄政王辅佐皇帝,又一边防着摄政王府过于qiáng大。她的居心自然是希望恬郡主嫁给慕容锦,将这个qiáng有力的眼线cha入摄政王府。如果恬郡主真的做了世子妃,以她的xing子根本容不得侧妃或姨娘,那么摄政王府想要通过姻亲关系拉拢一些大臣便没那么容易了。
还有一点,恬郡主嫁入摄政王府后,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可全都是摄政王府的责任。届时,太后再将恬郡主的身世通报给大周皇帝,他还不率着大周铁骑踏平摄政王府?
当然,这些话桑玥心里想想,并不会对五姨娘言明,讲了只会令五姨娘徒增担忧。桑玥可以确定,太后已经注意到了定国公府,不论她发现的是九姨娘还是五姨娘,一场风波在所难免,只是不知道这场风波会以何种形式、在什么时候降临定国公府。
九姨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前与冷瑶的关系不错,又因她是皇后的妹妹,所以对她很是信任。但……算了,我找我的,你信你的,倒也没什么冲突。”
五姨娘再不多言,心里却并不认同九姨娘的观点。
桑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娘,太后是因为什么嫉恨香凝皇后呢?”
“这……”五姨娘yù言又止,冥思片刻,道:“你还小,不懂这些,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九姨娘低下头,似乎忆起了极其气愤的事,脸色十分难看。
桑玥见五姨娘和九姨娘都不愿意说,倒也不再勉qiáng,眼下还不是求证太后和香凝皇后恩怨的时候。桑玥笑了笑:“九姨娘,把子归借给我用用。”
当晚,桑楚沐宿在了五姨娘的院子,事实上,自从五姨娘给了桑楚沐脸色看之后,一连好几日,他都没去别人的院子。
月黑风高,夜色暗沉如墨。
白兰在前面打着灯笼,大夫人带着王妈妈,满肚子火气在后面跟着。她亲手炖了补汤给桑楚沐送去,谁料他看也没看就赏给了下人。他继续埋头写奏折,她静静地在一旁等了打半个时辰,明眼人早看出来她是想接他去长乐轩,他却两袖一甩,说了句“我去看看五姨娘,你自己歇着吧,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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