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是怎么赶车的?这么宽的路竟然陷进坑里了?没长眼睛吗?”
车夫悻悻地答道:“奴才眼拙,没瞧清糙堆下有一个坑儿。”
因车厢严重倾斜的缘故,桑柔很难坐稳,无奈之下,她只得在绿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烈日当头,酷暑难耐,等待众人抬车的过程显得无比漫长。而说来也怪,那坑里仿佛带着吸力般,八名侍卫怎么推也推不动。
桑柔热得快要中暑,不是刚刚抽了个上上签吗?怎么运气还这么差?
就在她越来越掩饰不住心底的火气之际,一辆白色的刻有旭日东升图腾的马车迎面驶来。
“桑小姐。”
她抬眸,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帘,竟像是冰雪般,透着一股罕见的凉意,一直清慡到她的内心深处。
“裴公子。”
裴浩然看了看马车,心下了然,微笑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桑小姐若是不嫌弃,我送你回府吧。”
他原本听所桑玥要来普陀寺上香,于是跟了过来,谁料在寺里扑了个空,无功而返之际,竟让他遇到了桑柔。
桑柔抬手睥睨了一眼高空的骄阳,美眸被刺目的阳光戳得微痛,凭心而论,她当然不想继续在烈日下bào晒,但……与裴浩然同乘一辆马车,被他人知晓,传对名节有损。
上,还是不上?她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吃不得苦头,随裴浩然上了马车。
裴家的马车与定国公府的马车有所不同,风格有些异域,简塌上铺着一层光滑的叫不出名字的软垫,厚厚的,一坐就凹了进去,柔软舒适。桑柔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垫子?我孤陋寡闻,从未见过。”
裴浩然亲自倒了杯果茶,自密封好的盒子里取了冰块放入其中,递到桑柔的面前,语气和善道:“这是皮垫,外面采用牛两层皮所制,内塞数层压制的海绵,透气xing不太良好,用在马车上却令人的舟车劳顿显得舒适许多。”
“海绵又是什么?”桑柔不禁来了兴趣,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顿时暑气锐减,浑身舒畅。
“海绵是一种西洋人用的类似于棉花的东西。”裴浩然的脸上挂着从容淡定的笑,幽暗深邃的眸极具吸力,令桑柔有些错不开视线。风儿卷起一片帘角,阳光就那么透she了进来,照在他浓眉下的一双翦瞳中,居然滋生了一种夺目勾心的色彩。
“桑小姐。”裴浩然从桑柔的眼神里读出了异样,“桑小姐,你怎么了?”
桑柔不说话,打翻了茶杯也浑然不觉。她绽放了一抹绝世笑靥,像一株曼珠沙华,绚丽而妖娆,妩媚而清新。她的双颊泛着桃花瓣般的粉红,柔嫩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她的眼眸如盛满了醇香的蜜酒,那丝丝目光,甜得令人心醉。
她探出柔若无骨的手,葱白指尖轻轻划过裴浩然的唇瓣、眉眼、耳垂……
裴浩然身子一颤,捉住桑柔不安分的手:“桑小姐……”
桑柔的另一只手却像条小蛇般滑入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胸膛上肆意游走……
面对这样的诱惑,能克制自己的恐怕只有太监!裴浩然的理智渐渐淹没在桑柔的风qíng万种里,但他仍保持了最后一分理智,他推了推桑柔越来越近的身子,喉头滑动一下,道:“桑小姐,我们这样……于理不合……我们……”
桑柔却是不管,圈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裴浩然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坍塌,他深吸一口气,扣住桑柔的头,把心一横,开始与她唇舌相依。
车外,艳阳高照;车内,热火朝天。
是谁,拂落一地衣衫?是谁,流泻一室温存?
冰肌玉骨,健硕胸膛,坦诚相见之际,一丝浓郁的腐臭自桑柔身上传来,钻入裴浩然灵敏的嗅觉深处,他就像泛舟湖上、欣赏江南美景时却突遭船裂,整个人掉进了冰冷的湖中,所有yù望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落在桑柔乌黑肿胀的左rǔ上,一股极qiáng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拉过衣衫给桑柔披上,声线里带了一丝微弱的颤抖:“桑小姐,我们不能这样!”
桑柔的唇红得娇艳yù滴,眼魅惑得令人沦陷。她一把跨坐在裴浩然的腿上,女xing的神秘娇嫩徐徐刺激着裴浩然的底线。
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yù望再次勃发,纵然心里万般恶心,身子却迅速觉醒,开始叫嚣!
裴浩然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如此反常!难道说,几个月的相处,他真的已经喜欢上了桑柔?
“嗯……”
桑柔的一声轻喘,成了最后一根压弯骆驼的稻糙,裴浩然阖上眸子,托住桑柔的纤腰,狠狠地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快点结束,他只希望快点结束!
随着身子的律动,桑柔的苏胸在他脸颊上来回蹭着,一边是诱惑,一边是折磨,他偶一睁眼,瞥见桑柔的伤口正在流出红huángjiāo加的脓血,厌恶地胃里一阵翻腾!可身子想要!
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可以确定的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想、也不能碰女人了!
就在二人即将攀上欢qíng的高峰时,异变突起,无数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像一张夺魂的大网,网罗之处,拼命啃噬着一切生灵的xing命!
帘幕被箭风掀起,露出里面相互痴缠、还未来得及分开的一对jiāo项鸳鸯。
远处的山坡上,桑玥拉开金弓,搭上箭矢,“咻”的一声,箭离弦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夺命弧线,准确无误地穿透了桑柔的脊背!
一切并未结束!那箭头破腔而出!眼看它就要dòng穿裴浩然的心脏,裴浩然全力击出一掌,“咔嚓”,桑柔肋骨筋脉俱断。她连痛都来不及、闭眼也来不及,就那么芳魂早逝了。她的眸子里还残留着未褪去的qíngyù和一丝未达高cháo的不甘……
裴浩然慌忙地穿上衣衫,匆匆瞥了桑柔一眼,想要将她丢下马车,否则被人发现桑柔与他发生了这种事,还死在了他的身边,他不被扣上一个先jian后杀的罪名才怪?
然而,他晚了一步!
他掀开帘幕时,曲府和镇国侯府的马车正分别从两个方向而来,前是林妙芝,后有曲修宜,他……避无可避!
慕容拓从身后抱住桑玥激动得有些颤抖的身躯。
是的,桑玥很激动。前世的一桩桩、一件件像闪电般自脑海里划过。桑柔的欺rǔ,与大夫人合谋让裴浩然毁去她的清白,设计害她失去两个孩子……那么多血海深仇!在无数个夜晚化为梦魇折磨着她的心智。她曾经替桑柔想了无数个死法,最终决定这样做,前世桑柔与裴浩然相亲相爱、láng狈为jian,这一世,她成全这对狗男女!桑柔,这种死法,够体面吗?
“桑玥。”慕容拓紧紧地抱着怀里冰块儿一样的人,心里隐隐作痛。桑柔该是对她做了多少恶事,才被她如此憎恨!
桑玥的胸口剧烈起伏,桑柔死了,大夫人也要油尽灯枯了,可眼下,还有一个最令她深恶痛绝的仇人!
裴浩然,从今天开始,我要一点一点地剥夺你所拥有的一切!将你一步一步地bī下万丈深渊!
桑玥回到棠梨院时,桑玄夜一脸铁青地坐在椅子上,丁香和茉莉战战兢兢地立于两侧,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们极少看到大少爷发这样大的火,那双犀利的眸子跟老爷的一般无二,威严得吓人。
“大哥。”桑玥打了帘子进来,语气里并无多少惊讶。她今天摆了桑玄夜一道,他不跑来找她的麻烦,那才叫奇怪了。
丁香和茉莉如释重负,二人齐齐给桑玥行了一礼:“二小姐。”
“你们退下吧。”桑玥对二人打了个手势,二人退了出去,顿时,房里只剩她和桑玄夜。
“玥儿,你去哪儿了?”桑玄夜沉声问道。
“我去寺里上香了,这是给大哥求的护身符。”桑玥笑盈盈地摊开手,一个huáng色符篆出现在桑玄夜的眼前。
桑玄夜被她这个举动弄得心头一软,刚要伸手去拿,又想起了什么,好不容易缓和的神色再次暗了下来:“玥儿,你是不是跟慕容拓一起去的?”
桑玥神色淡淡:“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你大了,就不听父亲和我的话了?”桑玄夜叹了口气,“玥儿,你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定国公府和摄政王府如今的关系有多僵?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敌人来往?”
桑玥神色一肃:“我们要对付的是摄政王,不是慕容拓。”
“又有什么关系呢?玥儿!不是摄政王杀了父亲,就是父亲杀了摄政王,你和慕容拓之间摊上个杀父之仇,还能安安心心地在一起?”
桑玥一直都知道是这样的局面,但如今从桑玄夜的口中说出来,却像给她敲了个警钟。她按了按眉心,话锋一转:“大哥,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何父亲要不遗余力地帮助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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