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杯子随意朝桌上一搁,茶水四溅,湿了她的宽袖。郑女官忙用帕子擦拭,接着道:“娘娘,既然韩玉在撒谎,冷香凝并未坐定国公府的马车离去,那么她还在定国公府住着了,我们要对定国公府展开搜查吗?”
冷瑶摆手示意郑女官停下擦拭的动作,“那丫头诡计多端,保不准,冷香凝真的就在马车里,她根本就没指望韩玉能够骗过我,她一早算准了我能够拆穿韩玉的谎言、笃定马车里没有人,因为放松对马车的戒备,这种可能xing也不是没有。”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桑玥好心计!
郑女官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思考了半天才明白冷瑶话里的逻辑,福身道:“那……我们到底要不要拦截马车?”
“马车我要拦截!定国公府我也要搜!”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抓获冷香凝的机会!
……
夜幕悄然降临,皎月爬上枝头,照着光秃秃的枝桠,投下一地斑驳的树影。寒风凛凛,摧枯拉朽般,发出呼呼的声响。
用红色薄沙合围的浴池内,氤氲着浓厚的水雾,冷瑶披散着墨发,静静地靠着光滑的池壁,闭眼享受着温水的爱抚。她的肌肤如美瓷般细腻光泽,烛火隔着薄沙透she而入,映着她纤长的睫羽、迷离的眼眸,像是流放了一整片星河,那般璀璨动人。
池内,随着她玉腿轻摆,dàng起层层涟漪,水中的流光也像无数根绸带摇曳生姿了起来。
这样一副chūn色满园的画面,任谁都不忍心上前打扰。
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冷瑶泡得浑身软绵绵的时候,一道黑影闯入了浴池!
那黑影,像鬼魅般迅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跃至冷瑶后方的地板上,单臂一震,一把利剑滑出,朝着冷瑶刺去!
冷瑶只觉得脊背发凉,赶紧向左一闪,同时大声呼唤:“来人!有刺客!”
黑衣人的剑刚刚从冷瑶的右臂划过,撕开一道口子,流出大片鲜血,两名死士便冲入了浴池。
冷瑶拉过岸边的衣衫盖住美丽的身躯,看着刀光剑影、听着兵器铿锵,一双美眸盈盈流转的全是dòng穿人心的怒火。
最终,黑衣人不敌,开始逃窜,冷瑶怒喝:“追!一定要把贼人给哀家擒获!竟然敢打哀家的主意,哀家倒是要瞧瞧,这皇宫还是不是哀家的天下了?”
受伤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摄政王府,慕容宸瑞马不停蹄地赶来,郑女官已跪在岸边,试图给冷瑶敷药,冷瑶并不配合,这让郑女官十分为难。
“你退下吧。”
郑女官循声回头,见到是慕容宸瑞,行了个礼:“是,殿下。”
她仍然泡在浴池中,那流着血的胳膊却搁在冰凉的瓷砖上,红色的血自然而然地形成一条蜿蜒细密的小河,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见着慕容宸瑞,她不吭声,只委屈地扭过头,兀自落泪。
慕容宸瑞叫了两声没反应,gān脆蹲下身,qiáng行握住她滑嫩的藕臂,涂了药,用布条绕好,打算将她抱起来。她却使xing子,沉入了水底。
慕容宸瑞眉心一跳,褪了衣衫,一并滑入池中,在水底抱住她,她唇瓣一勾,吻住了慕容宸瑞。
浮出水面后,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哽咽道:“你还知道来?我怕是死在这个地方,也没人会心疼一下,宸瑞,说实话,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难受?”
慕容宸瑞搂着她,轻声道:“你不会死。”
冷瑶的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宸瑞,这个宫里越来越不太平了,上次有人火烧皇祠和金銮殿,这回,有人行刺我,究竟是谁?是谁这么恨我?”
慕容宸瑞轻抚着冷瑶光洁的脊背,上次纵火之人是拓儿,这回是……他不愿往下想,只语气如常道:“我再多派些人,加qiáng皇宫的巡防。”
冷瑶顿了顿,抬起头,望着他刚毅的下颚:“那些人真的有用吗?万一要杀我的人是……”
“没有万一。”慕容宸瑞打断她的话,低头,映入眼帘的唇经过她贝齿的轻咬已变得嫣红、娇艳yù滴,水雾升腾,视线也模糊了一般,他擢住她的唇,同一时刻,冷瑶的双腿盘上他的腰身……
没有人比她更像冷香凝,没有人比她更能满足慕容宸瑞。
浴池里,余音缭绕,涟漪阵阵,吟唱轻舞,chūn光无限。
“启禀娘娘,属下追踪到刺客的下落了!”
几番云雨后,冷瑶浑身酸软,像只餍足的小猫趴在慕容宸瑞的身上,骤然听到侍卫在门外的禀报声,不由地颤了颤,尽量挤出正常的语气:“还不快将刺客拿下?”
“属下不敢!”
“有何不敢?”
“刺客闯入了定国公府,属下没有圣旨,不敢公然搜府!”
冷瑶的纤指按住红艳的唇瓣,面露难色:“宸瑞,若是别的府邸还好说,偏偏是定国公府,拓儿……不会让搜的吧!唉!算了,不追究了。”
慕容宸瑞眸光一暗:“我去拟旨。”
冷瑶低头,在慕容宸瑞看不见的地方,唇角高高扬起。
定国公府。
桑玥正在临摹冷香凝留下的字,冷香凝的簪花小楷偏大气,写起来有种浑厚的感觉。
府内形势如今渐渐平稳,滕氏掌家,积极参加各项活动,和国公爷的老朋友们来往频繁。莲珠将玉佩退还给了桑玄夜并明确表态不会帮他做任何事,桑玄夜虽然疑心兵符就在她的手中,不过有子归坐镇,桑玄夜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抢。桑玄夜不是没想过买通冬茹行窃,可惜,冬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根本连内屋都进不去。
大周她是一定要闯一趟的,只是临行前除了要解决冷瑶这个眼中钉,还得替桑秋物色一门好亲事才行,万一她走后,父亲又娶了个厉害的妻子,像大夫人那般,桑秋的下半辈子算是完了。
至于桑飞燕么,暂时让她蹦跶几天,反正手里握有重大把柄,惩治她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她这颗棋子,还有些用处。
钟妈妈打了帘子进来,笑呵呵地道:“奴婢熬了点酒酿丸子,二小姐尝尝吧。”
桑玥放下笔,将纸张收好,又摸了摸藏在衣领中的玉佩,嘴角微扬:“闻着气味儿跟丁香上次做的差不多。”
“二小姐的鼻子真灵,这是奴婢在铺子里跟丁香学的,那丫头,现在可厉害了,咱们开在北街的分铺基本上都是她在打理。”钟妈妈笑着说完,将碗放在了桌子上,“二小姐,趁热吃吧。”
桑玥行至桌边坐下,舀了一勺,热气喷喷,太烫,于是先凉着,随口道:“钟妈妈,那个田公子究竟是谁?我听说他把裴家的生意抢了一半,不知道他跟我们做生意会不会是个缓兵之计,最后我们也落得个跟裴家一样的下场。”
钟妈妈慌忙摆手:“不会不会!奴婢保证绝对不会的!”
勺子里的汤凉了,桑玥喝了一口,狐疑道:“世事无绝对,生意场上莫不都是尔虞我诈,无jian不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依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合作伙伴。”说着,悄然用余光打量着钟妈妈的神色。
钟妈妈急了:“田公子怎么可能会做对二小姐不利的事呢?”
“哦?”桑玥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妈妈,钟妈妈张大嘴,半响无言,尔后讪讪地笑道:“我家那口子跟田公子打jiāo道不是一日两日了,二人还一同去过蜀地收购布帛,田公子啊,确实是个好人,二小姐就将心啊,揣回肚子里吧。”
“钟妈妈你别说,我还真不敢把心揣回肚子,现在,我随意走在大街上,就能听人谈起这位青年才俊,说他要取代裴浩然成为南越第一富商,可是,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你安排个时间,让我和他见上一面吧。”
“呃……这……好吧,田公子最近忙得紧,待开过chūn,奴婢就着手安排,让田公子来铺子一趟。”
“你又要见谁?”桑玥安静吃了大半碗酒酿丸子,还剩最后一口时,某人跃窗而入,一边质问,一边虎口夺食,俯身含住了她手里的汤勺。
钟妈妈难为qíng地撇过脸,赶紧退了出去,小年轻的就是胆子大!
“太甜了,不好吃。”砸了砸嘴,浓眉的剑眉微蹙,似在抱怨,桑玥如何不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想要背过身避开,可是论速度,她永远都比过慕容拓。
一吻作罢,慕容拓还有些意犹未尽,桑玥再不给他机会了,免得像上回在龙和轩那样,天雷勾地火,差点儿无法收拾。她起身,倒了两杯花茶,递给他一杯,“查清楚了?”
“你先告诉我,你要见谁?”慕容拓清澈无瑕的眸子里迅速窜起几簇火苗,桑玥扶额,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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