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陈氏呢喃着,语气不尽认同,不过桑玥不想说,她便也不再多问,万一桑玥一个不高兴跑回了南越,她不又要饱受思念的折磨?
姚馨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挽住桑玥的胳膊,笑呵呵道:“哈!我就说玥儿不会有事吧!看你们几个瞎cao心!”
是担忧她所以一直等到现在么?桑玥的心砰然一震,她原以为要开家庭会议批斗她肆意妄为的言行呢。
李萱腼腆而温柔地笑道:“我记得刚刚有人五次说要冲出去找二表姐,也不知是谁?”
姚馨予松开桑玥的手,拿过一块栗子糕点塞进李萱的嘴巴,道:“哎呀!萱儿晚膳吃得少,都饿糊涂了!赶紧,这栗子糕你全吃掉得了。”
南宫氏嗔了女儿一眼,道:“也不怕噎着萱儿,就你爱胡闹!”
陈氏笑着给桑玥招了招手,桑玥走到她旁边,她握住桑玥的手,喜色道:“馨予要是你一半沉稳,她的婚事我们就不用发愁了。”
姚馨予面色一沉:“怎么扯到我的婚事了?祖母你是怕我嫁不出去吗?”
“怎么跟你祖母说话的?”姚俊明不怒而威道:“你这咋咋呼呼的xing子,就算有人肯娶,我还不敢让你嫁呢!”
姚馨予哼了哼:“是啊,父亲,你跟谁有仇就把嫁给谁好了,我保证折腾得他哭爹喊娘,冷华的独子冷煜安怎么样?他是冷家身份最尊贵的孙子,我要是把他整死了,冷家一定元气大伤!”讲到最后,她开始摩拳擦掌,端的是一副冲锋陷阵的架势。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就连向来严肃的姚清流都不禁扬起了唇角。
姚馨予不知道的是,一句戏言,当真扯出了一世qíng缘,当然,这是后话了。
姚馨予突然想到了什么,美眸一亮:“我今天听见吏部侍郎的夫人跟母亲谈起了萱儿,咱们家第一个出嫁的是萱儿吧!”
李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面色微窘,低下头绕着荷包上的流苏:“大表姐尽会拿我寻开心,哪有姐姐不嫁,妹妹先嫁的?”
南宫氏和蔼地笑了笑:“这个倒没关系,我大周的婚嫁较之其它国家更为自由,你看,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未娶妻,四皇子和七皇子就已有一正妃、二侧妃了。”
陈氏喜滋滋地递给桑玥一块糖糕,桑玥接过,却不吃,只悄然打量着李萱的神色。吏部侍郎官马崇官居三品,膝下共有三子三女,嫡长子和庶次子皆已成亲,想必马夫人是在为嫡三子马思远说项了。
马思远年方十九,长得一表人才,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目前官居从四品,任轻车都尉,在大周,这是个闲职,平日里没有实质xing的工作,可一旦哪里发生战乱,都尉们随时都要准备领兵出征。
堂堂侯府千金,配一个从四品都尉,说实话,屈尊降贵了。只不过,据荀义朗透露的消息称,朝廷将会有一次大的变动,革职的革职,升官的升官,马崇一家属于后者,马崇会一跃成为正二品兵部尚书,马思远则会接替其父的官职,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而言,官拜三品已相当不易了,绝对是前途无量。
最主要的是,马家和姚家一样,都是一夫一妻,这不论在南越还是在大周,都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婆家。南宫氏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着探探李萱的口风,如果李萱同意,她便去镇北侯府走一趟,跟李怀远商量一下,如果李萱不同意,她推了马夫人的,另外再寻便是。
只是,不知道李萱的心到底装的是一杯水还是一锅汤了。
李萱的双颊透着绯色,低垂着眉眼,似乎很难为qíng的样子,声音轻若细蚊:“表舅母也爱说笑。”
南宫氏用帕子碰了碰鼻尖,桑玥从她眸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狐疑地拧了拧眉头,又听得她笑道:“咱们的萱儿是害羞呢!正好,明日我约了马夫人赏花,马都尉会亲自送她前来,萱儿自己瞧瞧,看得对眼再说。”
翌日,天高气慡,阳光和暖。
桑玥穿了一件白色斜襟束腰罗裙,躺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闭目养神,绣着蓝色云纹的裙裾顺着美人榻垂落了一地,上面还飘着几片树叶和海棠花瓣,远远望去,犹如一个在漂浮在海làng之上的睡美人。
京兆府一大早就传出消息:玉如娇在大牢里畏罪自杀了,临行前她什么供词也没jiāo代。所以,云澈想要澄清和她的关系就彻底不可能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此时都应该跪在云傲的寝宫前面请求得到云傲的信任,云澈反其道而行之,从容淡定地上朝,潇潇洒洒地陪云傲下棋,问心无愧。
云傲没有问及此事,只嘱咐他好生养伤,皇帝都没异议,臣子们还能说什么?
下午,陆德妃身旁的乔女官亲自去冷府恭贺陆氏重掌中馈之权,与她同去的还有姚贤妃的沈女官。沈女官当然不是前去道贺,她是要亲眼目睹冷昭和裴浩然挨上五十大板的杖刑。
陆氏是一介妇孺,不懂杖刑的秘密,行刑的杖用生荆条制作,有大杖、法杖、小杖三种,大仗打得响,多为皮ròu伤;小仗看起来轻巧,实则极易打断骨头。
再者,实行者的手法也很重要,如果采用“外重内轻”,受刑人看起来血ròu模糊,其实躺个三五天就痊愈了,若换成“外轻内重的”,皮肤完好无损,体内筋脉俱断,极有可能落下残疾。
沈女官眼神毒辣,究竟属于哪一种,一看便知,那些打手根本不可能在行刑的过程中做手脚。
出乎桑玥意料的是,据沈女官透露,裴浩然在接受刑罚的过程中并未用学着冷昭用内力抵挡,也没嚎叫半声,就默默地咬着帕子,一顿毒打下来,直接丢了半条命,太医诊治后说,三天之后若还不清醒,就该准备丧事了。
桑玥笑了笑,裴浩然那么狡猾的一个人,居然老老实实地挨了一顿打,这倒令她有些诧异。陆德妃故意想法子请了沈女官过去,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冷家和姚家的矛盾,若裴浩然真的死了,冷昭肯定会把帐算到姚家的头上,不,确切地说,是她的头上!
她和冷昭的仇恨不差这么一件,陆德妃应该没理由不知道,那么,陆德妃声东击西地,又是在谋划什么呢?
突然,光线一暗,熟悉的香气扑鼻,她已被某个人擢住了唇。她微微一笑,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开始与他唇舌相依,享受彼此香甜的味道。
“呀!”
一声突兀的低呼,惊扰了花前数下缠绵悱恻的一对小qíng人。
慕容拓不悦地蹙起眉,知道桑玥害羞,他便叫莲珠和子归支开了院子里的下人,谁料竟令得别人如入无人之境闯了进来。
他直起身子,冷冽的目光猛然一扫,夹杂着森冷的怒意,如同两道自寒冰地狱she出的冥光,叫人浑身颤栗,毛骨悚然。
“二表姐,你们……啊——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李萱捂住眼睛,背过了身子,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惶恐。
桑玥坐直了身子,走到李萱身后,唇瓣微勾:“萱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萱慢慢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桑玥晕着桃花瓣般的粉红双颊和迷离着氤氲水光的眸子,这样娇柔秀美、妩媚倾城的桑玥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她不由地看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支支吾吾道:“马夫人和马都尉在花厅,还带了许多珍惜花卉,还有一只波斯猫,表舅母让我们一同前去观赏,大表姐已经迫不及待地去了。”
姚馨予的确是个火急火燎、好奇心极qiáng的人,她大概是跑去逗弄那只波斯猫了。尽管李萱已在冷府见过慕容拓,桑玥还是拉着李萱的手,郑重地介绍了一番:“他是南越的曦王殿下。”
李萱行了个礼,微笑颔首道:“李萱见过曦王殿下。”
“嗯。”慕容拓淡淡应了声,并不看她,而是走到桑玥的身旁,揽过她的腰,“走吧,我们一起去拜访姚家主和姚老夫人。”
“拜访我外祖父做什么?”桑玥挣开他不安分的胳膊,李萱还在跟前儿呢,他当别人是空气?
李萱红着脸,不敢多看,垂眸盯着自己的绣花鞋。
“告诉他们,我们两个早就订了亲,允许我们正常jiāo往,免得你的三哥提前死于非命。”语毕,慕容拓大掌一挥,姚奇从围墙上掉了下来。
“哎呦!”姚奇一个翻转双脚落地,避过了嘴啃泥的厄运,却被劲风打得整条右臂发麻,他黑着脸道:“曦王殿下偷偷潜入姚府,这可是一桩重罪,我要是禀明了皇上,你即刻就会被驱逐出境。”
慕容拓扬眉一笑,右唇角微微勾起,眸子里浮现着睥睨众生的桀骜:“谁说我是偷偷进来的?”扬了扬手里的帖子,“你家老爷子请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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