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往,六公主听到这样的讥讽之词,早就大发雷霆了,可今非昔比,落难凤凰不如山jī,她计较再多也改变不了永世圈禁的命运。
桑玥接着道:“你和陆青河的亲事想必很早就暗中订下了,我没说错吧?”
六公主诧异地倪了桑玥一眼,随后,低头不语,手,有意无意地扯着衣服,浑身不自在。
桑玥浅浅地笑道:“落霞公主告诉你,陆家人来催这门亲事了,她早早地去见过了皇上,求他暂缓几天,然后bī你偷我的玉佩,她再想法子替你推了这门亲事。”
六公主再次诧异地倪了桑玥一眼,可仍旧,低头不语,摸着衣服,踌躇不安。
桑玥知道她猜对了,那么,她便继续大胆地猜:“我就奇怪了,你既然很早就知道有这门亲事,应是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怎会突然为了逃避亲事而不惜帮着落霞公主作恶呢?”
六公主的双肩一抖,紧紧拽住了宽袖的卷边。
“落霞公主尽管只让你偷我的玉佩,可你应该知道我既是姚府表小姐,也是南越未来的曦王妃,我身上的东西,能随随便便动吗?”桑玥顿了顿,一瞬不瞬地盯着六公主越来越紧张的神色,刺耳的话脱口而出,“你铤而走险,只能说明,你另有所图!”
六公主的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桑玥摊开掌心,露出一个jīng致的荷包,上面绣了青竹三、两根,祥云好几朵,落款是由银线绣成的风儿,这针脚虽不怎么细密紧凑,图案却别有深意的很。
六公主抬眸,看到那个荷包时,脸唰的一下惨白惨白了!
桑玥昨夜让子归对六公主的衣物做手脚,可不全是想吓她,紧急关头,她一直握在掌心的就是这个荷包。
六公主再也忍不住,一股脑儿朝着桑玥冲过来,可她尚未近桑玥的身,便被子归给轻松架住了。她咆哮道:“你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桑玥呵呵一笑:“陆青云,陆家大公子,将来是要做陆家家主的,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又极会讨女孩子欢心,陆青河跟他,完全是云泥之别,难怪不想嫁给陆青河了。”
六公主对于桑玥搜进qíng报的能力完全是叹为观止,一夜,仅仅一夜,她就理清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不,或许这无关qíng报,就是桑玥的一种猜测,那么这个女人的dòng察力和推理能力真不是一般的高超。
“你到底想gān什么?”
“我想助你出冷宫,帮你逃脱夜夜与地龙和水蛭同眠的日子。”
六公主的呼吸不太顺畅了,桑玥是在威胁她,她一日不出阙氿宫,就要一日饱受桑玥变态的折磨!虽然她不理解桑玥是如何瞒天过海的,但昨夜那种刻骨铭心的经历,已经把她bī得半疯了!
谁能想象,夜半惊魂,地龙爬了满脸,水蛭藏了一身,那些衣服,一摊开,恶心的东西简直一批一批地往下掉!
更要命的事,她被吓晕之后醒来,房里再次gān净得宛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太可怕了!
她几乎以为是做梦,但桑玥提醒了她,这绝不是梦!
桑玥知道六公主已经动心了,但让一个人踏踏实实地替她办事,光有这点儿威慑还不够,于是她清冷地道:“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拒绝我的提议,我折磨你折磨够了之后,将这个荷包送给皇上,未婚公主与青年才俊私相授受倒也不足为奇,可笑的是,那人是你内定未婚夫的亲哥哥,这就是丑闻一桩了,你说皇上赐了陆鸣心梳洗之刑,又会赐你什么呢?二,跟我合作,我助你出冷宫,至于你要不要再私会你的好qíng郎,我管不着。”
……
从阙氿宫出来,已是日暮时分。桑玥抬头看了眼皓月当空,冰冷的目光忽而一凛,唇角却扬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庶手乾坤,谁主沉浮?【第二十六章】古怪的小太监
荀淑妃的生辰宴,因不是整岁,于是没有大兴酒席,只请了宫里的妃嫔、皇子公主和荀家的至亲。桑玥一行人正好入宫伴驾,荀淑妃自然也请了她们。
桑玥已经见过了姚贤妃的女儿瑜安公主。
瑜安公主生得十分端丽大气,姚馨予单纯率真,还带了点小叛逆;临川公主喜舞刀弄枪,英姿飒慡,却胸有丘壑;与她们二人的共同点是,瑜安公主也甚为开朗,异同点是瑜安公主似乎更不拘小节,于男女之防不太在意。她总是会央着云笙带她四处游玩,累了就趴在云笙的背上睡着回来。为此,姚贤妃没少苦口婆心地说女孩子家家的别成天乱跑,跟哥哥走得太近也不合礼数。
她是不在意的。
这不,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挽着云笙的胳膊,踏入了荀淑妃的琉淑宫。
宴会设在兰昭殿,里面已高朋满座。正对着门的略高一些的空着的席位上,不久将会坐着云傲和三妃,左侧是男宾席,右侧是女宾席。
当贤福宫的人缓步而入时,原本欢声笑语的殿堂突然鸦雀无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白衣蓝裙的女子身上,灯火通明,大殿内舒明开阔,夜风鼓动她轻柔的裙裾,chuī散了一朵青莲,chuī拢了一世荣华,她不惊、不愠、从容、雅致,容貌真真是美的,可让人流转不开视线的并非那张如玉风华的脸,而是那双海纳百川、望尽繁华的眼眸,浓睫轻舞,便是一地清辉;瞳仁微动,胜似人间明月。
这样的女子,不张扬,已夺目。
云笙转过头,对着桑玥微微一笑:“二表姐,你可真是炙手可热势绝伦。”
瑜安公主附和着笑了:“要不,二表姐,你也考虑一下我三皇兄吧,他比曦王殿下也不遑多让的。”
姚贤妃面色一变,嗔怒道:“你这丫头,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管馨予听了难不难受。”
在姚贤妃和南宫氏看来,姚馨予和云笙的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况且二人定也是两qíng相悦的。瑜安公主当然明白两位长辈的想法,只是她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发现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云笙总是变着法儿地讨好姚馨予,好吃、好喝、好玩的不遗余力地给,可姚馨予除了羞涩得望而却步,奈何形势所迫抽身不得唯有硬着头皮扛着之外,似乎对云笙没多少特别的感觉。
她刚刚表面在问桑玥,实际余光注视着姚馨予的表qíng,哪怕姚馨予露出一丝不悦也好,可令她失望了,这个二表姐,对她的哥哥云笙的确毫无男女之qíng。
罢了罢了,世家千金的亲事莫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一道圣旨,姚馨予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古往今来自己决定亲事的又有几对?日久生qíng,处久了便也相爱了,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不正是这样?
当然,瑜安公主之所以那么说,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不出意料的,桑玥听懂了,桑玥唇瓣微扬:“感qíng这东西没有好不好,只有适合不适合,三皇子很好,可我的夫君只能是曦王殿下。”
此话一出,随行的几人悄然吁了口气,宫里关于桑玥即将为新妃的传言简直愈演愈烈,尽管他们几个都知道桑玥和慕容拓的关系,也不禁生出了几许担忧,眼下,她直言坦白非慕容拓不可,倒是让他们紧张的心稍稍松动了。只是皇上那边……唉!自古君心难测,只期待皇上估计两国关系,别为了一个女人大动gān戈。
入席后,宫女奉上茶水,桑玥捧起一杯放了蜂蜜的花茶,抿了一口,暗自感叹荀淑妃的细心,哪怕她尚未入席,也已一早吩咐宫女照顾她的喜好。
男宾席中,云澈身穿一件深蓝色锦服,目光幽幽,神色泰然。哪怕经历那么多于他不利的变故,他非但没有展现出丝毫的颓废衰败之色,反而笑意满面,因为他明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桑玥浅浅一笑,云澈这个人,虽说缺点多多,但他有一点却是其他皇子望尘莫及的:他善于进步,善于在逆境中成长。云淑明出事的当天,他隐忍不发,并非对云淑明毫无兄妹之qíng,也并非他毫不在意云淑明能带给他的助力,而是他已从前几次事件中吸取了教训,了然京都将会陷入一片混沌,他越是cha手越是引火上身,于是,他选择明哲保身。
在这一点上,他和云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云澈和云阳把酒言欢,二人各付心思,又不约而同地朝着桑玥投去意味深长的眸光。
桑玥仿若不察,只静静抿着手里的茶,直到头顶的光线一暗,一道银白色身影已映入眼帘,她抬眸,起身一福:“五皇子。”
许是这张娃娃脸的缘故,云绥表现出的xing子也最像个孩子,他睁大琉璃般闪耀动人的眸子,殷殷切切道:“桑小姐,你那一心多用的能力是怎么练的?教教我。”
好歹云绥也帮过她一回,她的语气颇为友好:“那个啊,可能天生的吧。”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云绥的问题,亦或是,她瞧出云绥压根儿也没指望得到答案,他就是来搭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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