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跟慕容锦完全没有可能,谁都像慕容拓那样愿意做她背后的男人?慕容拓是北齐内定储君不假,但那不过是安抚民心的权宜之计,即便他登基了,央央北齐他还是会甩给赫连颖打理,自己则空顶个名号在大周陪她。真不知道,慕容拓究竟在担忧什么?难道慕容锦想吞并了大周不成?
早朝上,桑玥拿出人证、物证,坐实了云笙、冷煜泽和苍鹤相互勾结、弑君未遂以及残害陆流风的罪名,云傲废黜了云笙的皇子身份,并将他和冷煜泽jiāo给桑玥,任凭她处置。
而经过文武百官对于姚秩提供的消息的探讨,大家彻底打消了对于姚家通敌叛国的疑虑,并下旨意召姚清流返京,并破格提拔姚秩为参副将,顶替陆流风的职位。那支军队原先由冷煜林管辖,冷煜林死后,未曾另立新将,姚秩有很大的晋升空间。
随着召回姚清流圣旨的到来,另一个问题也浮出了水面:荀义朗重伤,姚清流返京,那么,祁山的局势该有谁来掌控呢?
最后,桑玥请命东上,挂印出征,云傲准了她的请求,并把胡国的玉玺jiāo给了她,表示,必要时候和谈也无不妥,但一定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桑玥眯眼笑了笑,从她手里占便宜的人,要么没出生,要么都死了。她之所以亲自去祁山,一来,是太女使命,二来,灵慧探到了小石榴的消息。她终于要见到妙芝的孩子了,她一定、一定会救回小石榴!如果可以,她也要救回姚俊杰!
胡国那边,姚俊杰被重创,接替他帅将职位的不是别人,正是瑶兮公主的生父——豫亲王!
经历了冷芸一事的打击,云傲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原先只偶见一缕银丝,今早却霜降了额角。他和北齐皇帝赫连风一样,都患有极为严重的头疾,赫连颖说,除非开颅,否则难以断根。问题是,开颅的风险太大,谁敢拿命去赌?苍鹤尽管潜伏在大周多年,企图通过控制皇储来密谋大周的江山,但他给云傲的药是真实有效的,因为冷芸爱云傲,除了她自己,她不许其他人伤害云傲。而今苍鹤成了通缉要犯,无人给云傲提供镇压头风的药,他的病qíng便会日益严重。不得已,桑玥只能拜托慕容拓在给赫连颖报喜时,附加一项给云傲问药的提示。
下朝后,姚秩在金銮殿附近叫住了桑玥。
经历了战火硝烟并知晓了自己身世的姚秩少了几分以往的青涩,多了一些霸气和凌厉,犹记得初见他时,他穿着廉价的布衣,天水之青,偏显得飘逸洒脱,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闪动着藏怒宿怨的波光,一发怒,竟震断了发带。莽撞,是姚秩给桑玥的第一印象。
而今且再看他,一身皓月银白,丰神俊朗、气韵不凡,“莽撞”已不属于他,他蜕变得比桑玥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彻底,谁能想到当初姚家的惹祸jīng,摇身一变竟成了大周的风云人物?
如果没有桑玥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他不会知道什么叫做以bào制bào。
如果没有桑玥将他吊在油锅上的一整晚,他不会知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如果没有桑玥的那句“你说,我就信。”,他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做信任。
如果没有桑玥在他受人凌rǔ时给予了他绝对的维护,他不会理解什么叫做感动。
是桑玥一点一点地bī他,又一点一点地鼓励他,所以,他才能有大展风华的决心和机会。
他守护了铭嫣十六年,眼下铭嫣已被人救回胡国,余下的岁月,都让他默默地守护她吧。
“秩儿,想什么呢?”
桑玥的轻唤打断了姚秩的思绪,他咧唇一笑:“再想我们什么时候启程,真希望能快些见到祖父,把胡人赶出大周。”
“越快越好,礼部的人已经在着手准备出征的物品,我毕竟是代替天子出征,礼制稍显繁复,但最晚也就明、后两天了。”
“慕容拓也会去的,是吗?”现在,他已不再唤他曦王殿下。
桑玥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小腹,目光不复在朝堂之上的凌然清冷,而是柔和得如早chūn最明媚的一束阳光:“他自然是要去的。”
她心qíng好,姚秩的心qíng便也畅快,他的笑意加深:“二姐姐不会让他欺负我的吧?”
桑玥不禁失笑:“你如今乖得很,他怎么会欺负你?”
乖?姚秩懵了。
桑玥故意放慢脚步,不是单纯地想要跟姚秩寒暄家常的,她的神色一肃,道出了潜藏在心底的疑惑:“秩儿,放弃胡国的锦绣前程,你不会后悔吗?”
姚俊杰在胡国有自己的将军府,乌苏女皇却把姚秩接入宫居住,可见乌苏女皇极器重姚秩,加上,他又是豫亲王的外孙,毫不夸张地说,姚秩回大周完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姚秩转身,凭栏望向宽阔的宫道,双眸里跳动起睥睨众生的大气,话语不多,只一句:“我是姚家人。”
姚秩离去后,桑玥又见了冷华和姚俊明,吩咐他们多多留意各个皇子的动静,尤其是云阳的,云阳最近沉默得太诡异了。哪怕冷芸死了,他也只象征xing地掉了几滴泪,并未采取任何报复行为。她高度怀疑,找到苍鹤的关键在于云阳,但云阳和云笙不同,他极为谨慎,没有露出丝毫马脚。
当然,如果找不到苍鹤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苍鹤已经死了。冷芸对苍鹤动了杀心,就不会留着他的命,她和苍鹤相处了数十年,总会有办法除掉他。但苍鹤临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会是什么呢?这是桑玥关心的问题。
桑玥被云傲叫去了华清宫,巧的是,临川公主也在。
朴清然和云傲端坐于主位上,临川公主恭敬地立在一旁,朴清然亲热地给桑玥打了声招呼:“玥儿,你来了。”顺带着,给桑玥挤眉弄眼了一番。
云傲本就憔悴万分,此时脸色更是黑得吓人,他将手里的文书递给多福海收好,多福海躬身接过,也见fèngcha针地给桑玥瘪了瘪嘴。
发生了什么事?
桑玥犀利的眸光最终落在了临川公主含了一分英气却天姿国色的容颜上,她低垂着眉眼,略显不安。在她对面,是肃然起敬的梁太医。
“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是!”
临川公主的头垂的更低了,桑玥心下了然,必是她向云傲禀报了昨晚她的孕吐反应,她或许是出于好心,担心她生病了不自知,但云傲是过来人,立马就会联想到怀孕这件事上。云傲曾经明确地表态,大婚之前不许她有孕,现在她怀了,还是怀的慕容拓的孩子,云傲怕是要雷嗔电怒了。
她探出手,梁太医搭上帕子,仔细了诊脉,眸子一紧,转身对云傲禀报道:“皇上,太女殿下的是喜脉,已怀孕一个半月。”
云傲一把拂落了桌上的茶具,“把东宫伺候太女的嬷嬷乱棍打死!”
朴清然和临川公主俱是一惊,因为太女怀孕,所以要赐死无辜的老宫女?
桑玥冷眼看向云傲,她可不会把云傲的残bào作为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云傲明知老嬷嬷是受了她的旨意才没有对她例行处理,他不惩罚她这个头头,却非要拿下人开刀,是想杀jī儆猴吗?他残bào不仁,就想用她的同qíng心来买单?哪怕他杀光东宫所有人,她要是讲半句求qíng的话,她就不是桑玥!
云傲明知故问道:“孩子是谁的?”
桑玥淡淡地道:“慕容拓的。”
慕容拓到底对云傲有救命之恩,何况桑玥肚子里怀的是他云家的血脉,他即便气得要死,也不能把孩子怎么样。但他还是脸色一沉,跟桑玥谈起了条件:“给沐倾城一个名分,朕许慕容拓成为太女驸马。”总不能让他的孙儿一出世没有父亲,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不行,儿臣只要慕容拓一个。”留着沐倾城的命,也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给他名分?开什么玩笑!
“你还反了?敢忤逆朕的旨意了?朕是天子,是你的父亲!你是臣也是子,你哪来的底气跟朕公然叫嚣?”
朴清然到底不是真的冷香凝,不敢像冷香凝那样怒着跟云傲发火,她轻声地试探道:“皇上,你别生气,吓坏了玥儿怎么办?”
云傲气得不轻,尽管握住了朴清然的手,却仍是没能平息心底的怒火:“你让她说。”
桑玥不为他的龙威所慑,从容不迫道:“父皇让儿臣做这个太女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儿臣的意思呢?”
“你……”云傲气得头颅里像有个锥子在不停旋转,痛得他倒吸好几口凉气。
“父皇你承不承认,儿臣原本都是南越的曦王妃,不为别的,就为儿臣生在南越,长在南越,也嫁给了南越人!父皇没能在儿臣出嫁之前寻回儿臣,这不是儿臣的错!儿臣回来了,但儿臣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太女!父皇你把儿臣按在了这个鲜血淋漓的储君之位上,儿臣认了!为了大周江山,为了母后一世荣光,儿臣……放弃了单纯美好的日子,慕容拓不离不弃,心甘qíng愿地站在儿臣背后,这份深qíng,儿臣宁死也绝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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