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眼眸里窜起一层火苗,但很快便被qiáng行压了下去,他语气和善道:“听你的口气,似乎还对桑玥‘恋恋不忘’,你忘了自己为她做过什么,她又是对你报以什么样的信任了?你连贞洁都贡献了,到头来却换了一场又一场刺杀,我要是你,gān脆一头撞死得了!”
玉如娇的美眸一凛:“你怎么知道我和她的事?”她和桑玥的纠葛除了子归和莲珠,似乎……再无其他外人知晓。
男子笑出了声:“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想不想找桑玥报仇?”
玉如娇按住胸口,陷入了沉思……
……
三月十八号,桑玥、慕容拓和荀义朗班师回朝,此番他们建立了赫赫战功,沿路为之喝彩和欢迎的百姓几乎拥堵了每一条他们经过的大街。桑玥一直和慕容拓携手坐在四面落了薄沙的马车内,接受万民的朝拜和敬仰。这些荣耀是慕容拓用血汗打回来的,他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压制荀义朗的风头,所谓功高盖主,帝王最忌讳这样的人才。尤其,云傲已对荀义朗万分嫉妒了。慕容拓不同,他即将成为太女驸马,他的荣耀便也是她的,是皇室的,或者,是云傲的。
随他们一同抵达的还有胡国的和谈使者——豫亲王和长公主乌苏沫。
马车畅行无阻,速度不快,主要是为了照顾桑玥腹中的胎儿,慕容拓握了握她的手,戏谑道:“你说为什么乌苏女皇会派豫亲王前来和谈?”
桑玥朝他靠了靠,百姓都在看,她的脸上便一直挂着从容优雅的笑:“那还不是因为豫亲王跟云傲有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
慕容拓扬眉一笑,唇角的笑有些玩味:“云傲怕是又要头疼了,两国jiāo战还不斩来使,更遑论和谈呢?偏偏乌苏女皇以养胎为由拒绝亲自前来,而是送了个云傲的禁忌入京,她在给云傲出难题,这个女人,城府够深。”
桑玥云淡风轻道:“无所谓,我不关心和谈,反正有你在,乌苏女皇便绝不敢进犯大周,我呀,比较在意那个被你扒光了衣服、在军士面前出了丑的乌苏沫。”
一个女人出了这档子事,不呆在闺中好好反省,反而出来丢人现眼,脸皮子真是厚得可以。最主要的是,慕容拓太优秀了,万一乌苏沫跟赫连颖一样都对他恋恋不忘怎么办?乌苏沫比起赫连颖讨厌多了。
“你看了没?”她破天荒地蹦出一句,慕容拓先是一愣,尔后坏坏一笑,“看了的话怎样?”
桑玥想也不想,道:“挖了你的眼珠子!”
慕容拓的俊脸一沉,大掌覆上她的肚子,鼻子哼哼道:“小玥玥,你娘又欺负爹爹了,你可别耳濡目染学坏了,以后竟跟我唱反调。”
桑玥不禁失笑:“我总觉得是小拓拓呢。”
“小玥玥!”
“小拓拓!”
……
早先离京之前,慕容拓修书给赫连颖,请她前来为云傲诊治头风,赫连颖是有私心的,慕容拓不在,她才不会来。因此,赫连颖愣是等到祁山告捷,慕容拓动身回京,她才快马加鞭地赶往了大周,算上她,再加上原本就得了云傲默许而在桑玥身边打转的慕容锦,眼下的京都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云傲在崇喜殿大兴酒宴,携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为桑玥一行人接风洗尘,同时出席的还有胡国使者豫亲王、乌苏沫,南越太子慕容锦和北齐公主赫连颖,这阵容,绝对是空前的盛大。
金桔园内,乌苏沫和桑玥不期而遇。乌苏沫穿一件宝蓝色斜领chūn赏、蜜合色曳地长裙,腰束淡紫色丝带,一直垂顺至脚边,微风轻拂,丝带飘飘,于姹紫嫣红中,她的身子立时就飘渺出尘了。但她的容颜,一如既往地妖娆妩媚,她看向桑玥,只觉得这个传闻中果决狠辣的女子除了有双异于活人的眸子,并无太大特色,起码这容貌就算不得绝美,气势,似乎也没那般波澜壮阔。
桑玥今日挽了个发髻,将所有的发丝结寰于顶,用碧玉兰花簪固定,少了一份闲适,多了一分雍容,她友好一笑:“乌苏公主对大周的气候还习惯吗?有没有水土不服?”
乌苏沫讨厌慕容拓,自然也讨厌他的女人,她的笑容很虚伪:“我们胡人的适应能力能qiáng的,多谢太女关心了。”
桑玥仿佛没听懂她的话外之音,浅笑道:“如此便是最好,宴会开始了,我先行一步,乌苏公主也别太晚。”
乌苏沫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拂去了一粒粉尘,笑道:“好啊。”
离开了金桔园,莲珠道出了心底的疑惑:“殿下,奴婢以为乌苏沫会很讨厌你的,结果她好像挺热qíng。”
桑玥的唇角勾起一个意味难辨的笑:“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恨死慕容拓了,哪里还会对我热qíng?你没发现吗?金桔园是从东宫到崇喜殿的必经之路。”
莲珠的眼眸陡然一睁大:“啊?这么说,乌苏沫是专程在这儿等殿下的?”
桑玥抬手摸了摸自从当了太女之后就再也没有盘起过的发髻,笑了笑:“八九不离十,走吧,时辰不早了。”
莲珠吐了吐舌头,她还想继续问呢,殿下每次说一半留一半,她心痒痒得很。
崇喜殿。
云傲和朴清然端坐于主位上,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稍次一些的旁侧席上,分别是妩媚倾城的荀淑妃和端庄高贵的姚贤妃。
自从临川公主参与了对抗宫变一事,云傲对荀淑妃和她的一双儿女也多看了几眼,虽不宠幸她,却偶尔去琉淑宫坐坐,陪临川公主和云绥共度一些美好时光。
与她相比,姚贤妃的日子就凉薄多了。云笙和冷煜泽造反,被桑玥赐了pào烙之刑,姚贤妃的心痛得快要裂开了,她不恨桑玥,她只恨自己没能教导好唯一的儿子,让他踏上了一条夺嫡的不归路。云傲并未因此而废黜她或降她的位份,其间大抵有桑玥不少的功劳。今晚是迎接桑玥的宴会,她不得不来,哪怕心痛得要死也得硬着头皮参加。
皇子席位中,云阳居于首位,一脸的闲适从容,宛若澄碧蓝天里静静漂浮的祥云,他继承了冷芸绝无仅有的美貌,不笑不嗔,已如玉风华,他不再像往常那般刻意敛藏锋芒,因此满座观cháo人,无一能够忽略他俊美的容颜和洒脱高贵的气质。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越来越凌厉、也越来越勾人的桑玥,没办法,他对这个妹妹的心思可真是一天也没停歇过。
桑玥正坐在冷府的席位中,和冷芷珺亲热地聊天,她万万没想到冷芷珺真的会出席这样的场合。她真得感谢慕容拓,在信中不仅说了云傲的头风,也讲了冷芷珺的病qíng,赫连颖一来就给了冷芷珺一些抗敏的药,勉qiáng能维持她一、两个时辰不被阳光侵蚀。
“打仗辛苦吗,殿下?”冷芷珺温柔地问道。
桑玥拉过她的手,面色和暖:“实话告诉你,我整日在城主府睡大觉,可偷懒了。”
冷芷珺掩面一笑:“殿下好福气,能有慕容拓这样优异的男子相伴。”
桑玥从她的笑意里听出了几许苦涩,遂宽慰道:“芷珺也会找到适合你、爱你的优秀男子。”
冷芷珺低头:“殿下快别笑话我了,我有怪病,谁会真心看上我?殿下没见过我发病时的样子,不知道那时的我有多难看。”
桑玥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软语道:“芷珺,真心爱一个人是不会在意她的容貌的,岁月蹉跎,谁能逃过衰老?再好的皮囊也有风华枯逝的那一天,你不是曾说‘色衰爱弛,唯韵恒之’?怎么如今自己反而不信了?”
冷芷珺笑笑:“多谢殿下的开导,我好多了。”
今儿的崇喜殿,倾国倾城的除了朴清然,还有容貌丝毫不压于她的冷芷珺,撇开这二人,赫连颖和乌苏沫都是人间不可多得的锦绣女子,只是风姿神韵各不相同罢了。朴清然和冷芷珺的美,在于纯净;赫连颖的美,在于英气;乌苏沫的美,则是一株妖娆的彼岸花,她一勾唇、一抬眉,风qíng万种,愣是叫那些自诩阅人无数的世家公子失了定力,他们不禁懊恼,为何当初随慕容拓去行军打仗的人中没有他们呢?
“真没意思!”乌苏沫不屑地嗤了一句,侍女青芜俯身,笑着道:“公主,奴婢觉着南越的太子和曦王有点儿意思。”
乌苏沫剜了她一眼,青芜立即噤声,慕容拓是公主心里的一根刺,她怎么可以忘了?
乌苏沫看向对面相谈甚欢的一对兄弟,涂了朱丹红的薄唇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兄弟……
慕容拓举杯敬了慕容锦,笑得慡朗:“大哥终于还是现身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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