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笔,铺开信纸,凝眸片刻,挥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文书,随后双手拿过玉玺,盖章生效。
“皇上,荀小姐求见!”卢公公在门口恭敬地禀报道。
“宣。”
“是!”
荀薇儿穿着一袭深紫色宫装,头戴紫金凤冠,jīng致的璎珞在脸侧轻轻摆动,灿灿生辉,越发衬得她秀美绝伦、姿容艳丽。
这显然已是皇后的装扮。
她给慕容辰瑞规矩地行了一礼,温婉地道:“参见皇上。”
慕容辰瑞板着的一张脸在她跨入御书房时就有了活人的气息,他微笑,满眼宠溺:“平身。”
“谢皇上。”
“你极少露出这么郑重的一面,有事吗?”
荀薇儿抬眸,望进慕容辰瑞深邃的翦瞳,含了一分期许,道:“臣妾请求皇上准许北齐独立。”
说这话时,荀薇儿的心里没底,南越的大劫因北齐人而起,虽说也因北齐人而得到了救赎,但无辜丧生的百姓足有五千之众,最大的年逾九旬,最小的不过百日。这笔血债,无异于是给南越和北齐敏感的关系抹了一层寒霜。慕容辰瑞作为一国皇帝,事事以国为先,未必会赞同她的请求。
慕容辰瑞朝她招了招手,她绕过书桌行至他跟前,慕容辰瑞打开文书,柔和地道:“以江山为聘,娶你做我慕容辰瑞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
荀薇儿霍然忆起了当初的弥留之际,这个男人在她耳畔许下的诺言:
“我在桃树下埋了一粒种子,上面刻了我们的名,来年花蕾绽放时,据说每片花瓣上和叶子上都会有你和我,那时,你可不许再偷懒装睡,一定要睁开眼看看。”
“婳儿,你把我们的儿子培养得很优秀,等锦儿做了皇帝,我带你去巫山,听说那里有个姻缘dòng,dòng内有座小火山,但凡跨过之人三生三世都是夫妻,我背着你跨过去,这辈子,我不是个好丈夫,下辈子补给你,就娶你一个,但你也不能白占便宜,得给我生五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像桑玥那么聪明的女儿,好不好?”
荀薇儿笑了,笑得泪如泉涌:“唯一的妻子啊,还有呢?”
慕容辰瑞握住她温暖的小手,深qíng地说道:“摄政王府的桃花一年四季都开着,你要看吗?”
荀薇儿捂住唇,浑身颤抖:“嗯。”
“我在巫山置了套别院,离姻缘dòng可近了,你要去吗?”
荀薇儿哭着点头:“去!”
……
桑玥坐在凉亭内,指尖一划,奏出了一曲缠绵悱恻的《长相思》,沈逸飞完胜。重创南越的目的达到了,令北齐独立的目的也达到了。如此矛盾的qíng形经他双手一揉合,竟成了一块不可分割的整体。
奇人。
但桑玥揣测不透的是,按照他们的说法,但凡逆天改命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cao控天象、预知未来、探访前生、借尸还魂,都不例外。那么,她的重生呢?是谁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三年后,曦王府
每年chūn季,桑玥都会和慕容拓回南越住上一段时日,今年也不例外。
莲珠爱上了做百果茶,所谓百果茶,并非真的把一百种水果混合在一块,不过是择了些口味独特的,放在温水里烹煮,既能养生,又能美容,女孩子们大抵都是爱的。
这不,玉如娇贪嘴,没问清qíng况胡乱喝了一通,一大早便满脸都是红疹子了。她真是悔不当初,不该心太急的,这毛毛躁躁的xing子越来越不像她了。
她戴上面纱,出去透透气,时辰尚早,各位主子们想来还在酣眠吧。
酣眠?不,是热闹非凡。
桑玥天没亮就去往了皇宫探望冷芷珺和小太子,留下三个拖油瓶给慕容拓,于是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浓眉大眼,黑宝石般的翦瞳,白里透红的脸颊,樱花般娇艳的唇瓣,美丽得不可方物,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头顶一窝乱蓬蓬的头发。
“爹爹,你给我梳头。”小玥玥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巧笑嫣然地看着慕容拓,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
这是她的招牌笑容,倾城叔叔教的,据说当年娘亲曾经被他给迷晕了呢。虽然她知道其实倾城叔叔在撒谎,娘亲这么色,怎么可能会被迷晕?一定直接扑倒他了。
在她身后,三岁半、长得比妖孽还**的小拓拓一溜烟儿地跑过,抢了她的洋娃娃,随后叉着腰,开始得瑟:“哈哈哈!云景熙,大哥不在,没人护着你了吧?想要回你的维多利亚&叶卡捷琳娜斯基不?用份例银子跟我换啊!”
嘭!
洋娃娃遽然炸开,黑雾一晃,小拓拓的脸已成了一块黑炭,他愣在原地,口里吐出无数的渣滓。
小玥玥优雅地、慵懒地抬了抬眉毛,有着婴儿肥的小手翘起了兰花指,学着桑玥的口吻,幽幽冉冉,似嘲似讥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跟我斗,你还嫩了些!你以为我真的喜欢洋娃娃?那不过迷惑你的假象。而你粗心大意得要死,居然没发现我往常都是梳洗完毕之后才玩玩具的。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若非你存了害我之心,大抵也不会着了我的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云景泓啊云景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摊上你这么个哥哥,为保我大周第一qiáng国的地位,我日后怕是得cao碎了心呢。”
“啊——云景熙!你这个魔女!”小拓拓咆哮着,张牙舞爪朝着小玥玥扑过去,小玥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她知道有爹爹在,谁也伤不了她。
果不其然,就在小拓拓离小玥玥一步之遥时,慕容拓大掌一抓,随手一扔,咻!小拓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啊——爹爹——你偏心——啊——”
叫声越来越远,也不知被扔哪儿去了。
慕容拓拿起梳子,正要硬着头皮给女儿梳头,小石榴如厕归来,像个凯旋的王者,雄赳赳气昂昂,满脸都是舒畅和自信。
小石榴尽管才六岁,但已出落得俊美飘逸,眉宇开阔,天庭饱满,五官jīng致得如诗如画,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微笑着走到小玥玥的跟前儿,看向慕容拓,以商议的口吻道:“爹爹,我有话单独对景熙说,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慕容拓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阔步走出了房间,诚然一副“我很大方,我很放心,我很开明”的慈父样子,但,刚刚一拐过回廊,他便即刻施展轻功,落在了屋顶上,随后开始侧耳倾听。
对于女儿,他一向奉行“三劳(捞)”政策:女儿的心,要抓牢;女儿的身子,要看牢;女儿的桃花,要统统打成海底捞!
屋子里,小石榴从怀里掏出一朵桃花,递到小玥玥的面前:“美不美?”
小玥玥含羞带怯地接过:“挺美的,谢谢大哥。”
小石榴探出小手,摸上那一团乌七八糟、鸟巢似的的头发,赞许道:“景熙,你更美。”
小玥玥垂眸,闻着那朵粉嫩娇艳的桃花,不语,心里却想着,奇怪啊,小石榴平日里不这么làng漫的,怎么突然转了xing子?
小石榴深qíng地注视着她,喃喃自语道:“哥的初吻虽然没了,但哥的初次还在,一定为你留到十八岁。”
屋顶上,慕容拓抓心挠肺,几yùbào走。好不容易等到小石榴离开去书房做功课,他才跳下屋顶回了房间。
小玥玥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爹爹,给我梳头。”
慕容拓敛起心里酸酸涩涩的感觉,轻咳一声,捏起木梳,开始梳理女儿乱糟糟的头发。他真的很怀疑,女儿是不是故意的,谁睡觉会把头发睡得跟鸟巢似的?
小玥玥的头发不长,刚刚齐耳,这不是他第一次给女儿梳头了,但每梳一次,他的疑惑便加深一分,“小玥玥,你的睡相有这么差么?头发一次比一次乱。”
我那还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多梳一会儿?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遗传。”
慕容拓挑了挑眉,好吧,桑玥的睡相真不敢恭维。
女儿的头发很软,像三月湖边的芦苇,即是快要飘飞融化的感觉,慕容拓细细梳着,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这是他的女儿,是他掌心的宝,是他一辈子都担忧她过得好不好的人。
本是柔qíng一刻,奈何慕容拓偶不经意地一瞟,看到了女儿手里的桃花,这一下子,他火大了!连带着手里的动作也不若前几次那般流畅,于是乎,当他咬牙切齿地梳完,小玥玥跑到梳妆台前一照,顿时炸毛了:“你……你……你怎么把我梳成了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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