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玥一开始从连珠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与桑楚沐一样,也滋生了这么一个疑惑。大夫人既然污蔑五姨娘与人通jian,必然是将那“jian夫”一并抓获了,人在她手里难道会跑了不成?
大夫人面露难色道:“因为兹事体大,我嫁入定国公府二十载,对于这种事当真闻所未闻,这一回老爷你许了姨娘们去参加晚宴,万一到时候看不见五姨娘再问起反倒不好,我这才提前将你叫了过来。”
白兰给桑楚沐奉了杯茶,桑楚沐没心qíng喝,摆摆手让她端走。
大夫人嫣红的唇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几次yù言不止,直到桑楚沐的眸光变得冰冷快要失去耐心,她才咬咬牙,蹙眉道:“五姨娘与人有染,被我发现了……”
原来,桑玥和桑秋离去后不久,就有丫鬟跑来跟五姨娘说,桑玥突然在小雨轩晕倒了。小雨轩是桑玥平时练舞的地方,就在棠梨院附近,而那丫鬟名叫碧瑶,正是小雨轩的洒扫丫鬟。
当时桑柔缠着九姨娘一起玩投壶,五姨娘瞧九姨娘玩得起劲,并未打扰她,独自带上红玉去往了小雨轩。
五姨娘心急如焚,一进小雨轩就直奔桑玥的练功房,却不想她刚进去就被人抱入怀中,她几番挣扎,那人眼疾手快cha上了门闩,红玉在外面急得束手无策,只得吩咐人砸门,后来动静太大惊扰了过往的下人,这消息飞一般地传到了大夫人的耳中。
大夫人带了几名侍卫前来,吩咐他们撞开了门,就见五姨娘和一名男子拉拉扯扯,她的衣冠略有些不整,那名男子上半身赤luǒ,不堪入目。
当时在场的,除了大夫人,还有一gān下人,包括五姨娘的贴身丫鬟红玉。
桑楚沐叫来陈侍卫:“你当时也在场?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是!”陈侍卫抱拳恭敬道,“属下接到命令撞开门,就看见五姨娘和一名男子抱在一起。”
桑楚沐越听越来火,又问向红玉:“你是五姨娘的贴身丫鬟,你来说!”
红玉吓得整个人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她不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这落在桑楚沐的眼里就成了默认。
五姨娘几乎是留着泪听完大夫人的阐述,她差点被侵犯已经很委屈,还要被人污蔑来污蔑去,这叫她日后怎么做人?
桑玥拉过五姨娘的手,又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泪。她希望父亲不要轻易听信谗言,起码要给五姨娘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是这个父亲,第二次让她失望了。
桑楚沐额上的青筋bào起,太阳xué一突一突地跳:“那jian夫呢?”他的声音冷若寒潭、重如玄铁,字字砸在五姨娘的心坎儿上,几乎要碾碎她的整个身体。
五姨娘泪流满面,竟是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那么多年的感qíng,那么多年的付出,她放弃的不仅是高贵的身份、更有一个世家千金的自尊,到头来仅凭大夫人的一面之词和几个下人的证供,就扣她一顶“yín妇”的帽子!这一刻,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感受到五姨娘的悲怆,桑玥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宽心,同时在脑海中迅速地分析着事qíng的前因后果,联想所有与之相关的信息。大夫人提供了人证,如果再jiāo出相应的物证,并让那名男子一口咬定与五姨娘有染,那么,形式就不容乐观了。
大夫人给外面的侍卫打了个手势:“带上来!”
立时,就有两名侍卫押着一名披头散发的青衣男子上前,瞧身形颇为魁梧,他的衣襟半敞,露出jīng壮结实的肌ròu。出于男人的本能,桑楚沐很反感这具比他年轻的身板。
“抬起头来!”
桑楚沐一声令下,那人缓缓抬头……
轰隆隆!
外面晴空万里,无风无波,正厅内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居然是骆庆!六姨娘的表哥骆庆!
“表……表哥?怎么会是你?”六姨娘整儿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你……你怎么会溜进定国公府?”
桑玥看看大夫人忧虑的眼神里闪过的得意,再看看六姨娘瞪大了眸子、眸子里却无一丝愕然……桑玥幽静深邃的眸子微眯了一下,难怪外面的人到处通缉骆庆都找不到人,原来他一直都藏在定国公府!大夫人这招贼喊捉贼的戏码演得可真好。那些礼品只怕如今就躺在她名下的某间店铺里吧。瞧骆庆脸上残留的两坨浅浅的cháo红,像是……用了催qíng药。
大夫人对桑玥从容淡定的表qíng嗤之以鼻,故作镇定有什么用?你还不知道这把火很快就会烧到你的身上吧?
桑楚沐看向六姨娘,沉声道:“他是你的表哥?那个给定国公府走镖却将东西偷跑了的骆庆?”
六姨娘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正是骆庆,但老爷您要相信婢子,走镖一事与婢子无关。”
丢了些厚礼桑楚沐并不ròu痛,但头上多了顶帽子就令他羞愤不已了。他冷冷地问道:“说!你怎么会跟五姨娘在一起?”
骆庆跪在五姨娘的旁边,并未直接回答桑楚沐的问题,而是面向五姨娘,为难道:“事到如今,想瞒也瞒不下去了,我们从实招了吧!”
五姨娘厌恶地拽紧裙摆:“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别瞎给我泼脏水!”
大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骆庆,老爷问你话,你照实说就是了。纵然你犯了错,但认错态度良好,或许老爷不会迁怒与你的家人。”
桑楚沐觉得大夫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你从实招来,所有责任皆由当事人承担,我绝不为难你的家人。”
桑玥浓密而卷翘的睫毛扇了扇,七彩鸟传回的消息说骆庆如今孑然一身,他到底哪来的家人?
骆庆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把心一横,道:“其实在我第一次来定国公府看望表妹时偶遇了五姨娘,当时我就看上她了。”
大夫人先是一怔,尔后疑惑道:“这么说来,你和五姨娘来往许多年了?”
骆庆点点头,默认了大夫人口中的“来往”,大夫人又问:“我记得你来定国公府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看望六姨娘……”刚说到这里,大夫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噤声。
桑楚沐的呼吸粗重了些,脸色也暗沉了几分。
骆庆接过大夫人的话柄,诚惶诚恐道:“我每次都借着看望六姨娘的名义,偷偷私会五姨娘,但今年六姨娘被送入了佛堂,我没理由过来,于是混在送菜的队伍里,与五姨娘见了一面。”
五姨娘气得胸口发堵,桑玥宽慰道:“姨娘,父亲都听出破绽了没生气,你气什么?”
破绽?难道玥儿听出了什么破绽?没理由玥儿听出来了他却没有察觉。桑楚沐的怒火被疑惑冲淡了些,心里开始细细计量骆庆的话。
大夫人暗自扫了桑玥一眼,这回铁证如山,看你们母女怎么狡辩!她轻咳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见的五姨娘?”
“一月初。”
大夫人按住胸口,神色倏然变得惊惶:“你确定是一月初?”
骆庆点点头,沮丧道:“是!去了三、四回。有一回我的里衣挂破了,就脱在她房里没有带走,不信的话可以去搜。”
“老爷,您看……”
桑楚沐双指捏了捏眉心,凭心而论,他不愿意相信五姨娘会做出这种事,但他常年征战在外,有人耐不住寂寞也不是不可能。他摆摆手,大夫人用帕子遮住嘴角的笑意,吩咐道:“画心,你和陈侍卫去搜搜五姨娘的院子。”
五姨娘失望地撇过脸,失去桑楚沐的信任比被人污蔑还要令她心寒。不过她没做的事,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不一会儿,画心和陈侍卫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件男子的衣衫。
桑柔美眸轻转,贝齿咬了咬晶莹亮丽的唇,用不太清楚的声音说道:“天啊!这……五姨娘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五姨娘,按照月份推算,你正是一月怀的身孕,这孩子……”大夫人说不下去了,痛心疾首道:“我就在纳闷呢,老爷那个月统共才去看过你两次,你怎么就怀上了?”
桑玥端起茶茗了一口,心下了然,有陈侍卫随行,画心没办法动手脚,定是五姨娘的院子出了内jian。这一下子,证据确凿,父亲肯定要发火了。
好不容易因为桑玥的一句话而建立起来的理智瞬间崩塌,桑楚沐的脸暗沉如墨:“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
“表哥啊,你怎么对得起婶娘临终前的嘱托?你先是与五姨娘有染,后来又偷了定国公府的货物,你……”
这一句话如一朵烟花在桑楚沐的脑海里炸开,他冷声道:“你究竟为什么偷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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