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两手空空,又是这般模样,柳嬷嬷心中咯噔一下,忙道:“这是怎么了?”
“嬷嬷!不好了,侯府……侯府被抄家了啊!”蒹葭听到柳嬷嬷的问话声,这才似惊过神来一般哭喊道。
柳嬷嬷一听,手中yù挂的湿衣脱手又掉到了水盆中,溅起一地水来打湿了衣摆,可她已顾不得这些。她面色苍白三步并两步地奔至蒹葭身旁一把就抓住了蒹葭的双臂,颤声道:“你刚才胡说什么?!”
“嬷嬷,是真的!将才我出门买菜,好些百姓都在议论这事,说是昨日在宫里云妃毒害了七皇子,皇上震怒之下已将她打入了冷宫,偏今早镇国公竟然把侯爷给参了,还拿出了铁证,皇上已判了侯爷卖国通敌之罪。侯爷未能下朝便被送进了大牢,皇上当场便叫禁卫军亲自查抄侯府,如今……如今抄家的禁卫已封锁了侯府,听说……听说侯府所有女眷都要充作官jì呀!”
蒹葭说罢显已六神无主,见柳嬷嬷似惊呆了一般,便又呜咽着道:“姑娘,姑娘怎么办,姑娘还在府里呢!姑娘明明说过会出来和我们汇合的,怎么会这样!嬷嬷,这可怎么办啊!?”
蒹葭哭喊着,而柳嬷嬷却也身子一晃瘫倒在地,镇国公拿出的那铁证她不用想便知定然是锦瑟jiāo给自己的那封信,当初锦瑟将话已说的明白,那信她虽不知内容,但却依着锦瑟的jiāo代守在镇国公府门前亲手将之jiāo给了镇国公。
对侯府抄家柳嬷嬷倒不是很意外,她惊恐的和蒹葭一样,早先锦瑟明明说好有法子出府来和她们汇合,可如今侯府已经坏事了,锦瑟却还在府里头!
姑娘,姑娘分明早便存了死意,当初那般说不过是怕她们不依,寻了由头骗了她们出府!她怎么早没想到呢!姑娘啊!
柳嬷嬷猛然爬起身来,踉跄着便向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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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落幕
此刻的武安侯府中,锦瑟站在屋中听着外头抄家的禁卫军们沉肃的吆喝声、脚步声,丫鬟婆子们的哭喊声、四处物件倒地的纷乱声……她的眸中却是沉静一片,终于,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姚锦瑟!你滚出来,出来!”
外头依稀传来姚锦玉的声音,锦瑟挑唇笑了,她推门而出,正见姚锦玉妆容不整,钗环散乱地奔进了院子,她的身后一队禁军紧随而来。
“你这个乌鸦嘴!恶妇!丧门星,都是你,都是你天天诅咒侯府,说什么侯爷不致仕定会引来灭门之祸,如今应验了,你高兴了?”姚锦玉一瞧见推门而出的锦瑟便破口大喊着。
早年刚进府时锦瑟确实对谢少文说过这种话,彼时他对她qíng意正浓,听过也不厌烦,还笑她太过谨慎,说了三两次眼见谢少文根本不听,她便不再多言,后来因谢少文在前朝愈发过分,她便忍不住又提了一回。
那已是入府一年多后,当时谢少文已面带愠色,后来此事被姚锦玉知道,竟是拐弯抹角地将此事捅到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便以妾室乱家之罪罚她跪了三日的祠堂。
那次之后她便再未多言一句,也就是在跪祠堂时,她开始反思,开始一点点怀疑姚锦玉和吴氏,之后经过多次试探,印证之下的丑陋真相令她彻底寒了心……
想着这些锦瑟冷笑一声,眯了眯眼,只道:“不识好歹的蠢妇!”
见锦瑟站在台阶上,一身清冷,神qíng坦然,仿似一点都未被这府中混乱的qíng景影响,姚锦玉心中的恨如làng翻腾,她拔下头上簪子便往锦瑟身前冲,可身后的一队禁军已赶到,当前的男人怒喝一声。
“成何体统,拉下去!”
“是,卫尉大人。”当即便有兵勇应了一声,冲上来两人压了姚锦玉的双肩便把人往外拖。
姚锦玉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便嘶喊着挣扎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是一品诰命,是武安侯夫人,你们这些臭男人胆敢碰我,放开我!”
“姚锦瑟你这个祸水!祸水!”
……
姚锦玉歇斯底里的声音一点点远去,锦瑟沉静的黑眸闪了闪,这才瞧向方才发号施令的将领,她福了福身,道:“可否容贱妾收拾妆容再随大人离去?”
禁卫军的统领骁骑都尉杨松之正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杨建的嫡长子,而这位卫尉大人姓张,却也是依托在镇国公门下,故而锦瑟送信给镇国公杨建一事,这张大人却是少数几个知qíng人之一。
谢少文只锦瑟一个小妾,当年锦瑟被抬进武安侯府也着实轰动一时,加之又有方才姚锦玉的话,故而张大人已知道了锦瑟的身份。
他见锦瑟落落大方,不惊不惧,神qíng坦然而自得,不觉便生了一份好感,又念着锦瑟的功劳,对她这点小小的请求自是愿意满足的,当即便点头,道:“请便。”
锦瑟福了福身,这才扭身进了屋,缓缓合上了房门,也将身后数道目光隔在了外头。
她进了屋便直直向梳妆台前走去,缓缓落座,不再顾念外头嘈杂的声响,执起眉笔来专注地对着菱花镜描画起来。
娘说过,她的眉长的最好,如远山青黛,弟弟也说过,最喜欢姐姐的一双弯眉,笑起来像是两片柳叶,真真好看……
马上便能见到那些她最亲的人了呢,她要已最美的姿态去和他们重逢,去求得他们的原谅,去忏悔她的种种过失。
淡扫峨眉,浅抹胭脂,轻挽高髻,斜cha步摇,微抿口脂,倾国容,艳胜花,丽似霞。
锦瑟拿了jīng致的粉莲花钿细细贴在额心,这才瞧着镜中人笑了起来,耳听外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锦瑟执起妆台上放置的早已斟满了酒水的三足纹云酒杯,冲着那镜中人举杯相邀。
“才比状元,貌动江南……呵呵,姚锦瑟啊姚锦瑟,你真是天下第一蠢女!敬你,愿你死后早得超生,来世再别与人为妾了。”
此时的院外,骁骑都尉杨松之健步进来,高大的身躯甲胄随步伐铮然作响,刚毅的面容在玄色铁甲的映衬下越发英挺俊朗。
张大人听到响声回头,一惊之下忙上前见礼,“都尉。”
杨松之刚刚在院外便察觉了这边qíng景,见院中极为安静,六七个禁卫军竟是站在院中如恭候着什么人一般,他便心生奇怪,这才入了院子。见张大人行礼,他虚扶一下,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张大人见他过问,忙将方才的事禀告了,便见杨松之一双剑眉微微挑起,又问道:“你方才说,她劝谢少文致仕?”
张大人便道:“正是,那武安侯夫人是这般说的。”
杨松之的目光便沉了沉,她这话是对父亲,还是对时事?不论如何,一个女人能有这般见识,倒也实属难得了……不亏是出自一门双状元的姚府。
“不好!”他想到这里却猛然将眸子一睁急喝一声便向屋中跑,大步上了台阶一掌便撞开了房门冲了进去,入目却猛然顿住了双脚。
屋中,菱花镜前锦瑟正双手撑着梳妆台缓缓站起,听到声音她回过头来,珠玉步摇叮咚作响,盛装花颜,可那双唇之间却涌出大量的鲜血。偏那面容之上,五官之尽,无处不在笑着。
那笑凄婉而绝美,鲜血沿着下巴低落,她的身子也随之缓缓倒下,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飘落……
眼见那身影落地再无声息,杨松之不知为何竟是一阵胸闷,闭了闭眼。
而紧随他冲进屋里的张大人也是惊得张了张嘴,随即叹息一声,“倒是个刚烈的,只可惜所嫁非人。”
却于此时,有小兵过来禀道:“……外头有一个婆子带着个姑娘滋扰冲撞,说她们原是这府中锦姨娘的奴婢,非要冲进来寻人,闹得府门处百姓们议论纷纷,将军您看是不是qiáng行赶走?”
杨松之闻言这才迈步出了屋子,却是吩咐道:“将人带进来,把这尸首予她们,给些银两让她们置办口薄棺好生安葬了吧。”
他那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张大人说的,张大人却是愣住半响才反应过来地忙应了声是,目光追随着杨松之离去的高大身影却是带着些许诧异。
这位爷历来是个冷xing子不爱多管闲事的,今儿这般倒是头一遭。且不说让他给银两的事,只这位锦姨娘本是犯官女眷,却自戕谢世,按大锦律法,尸首是要抛尸荒野的,世子这般却是不合律法了。
虽对杨松之这般身份来说,此等小事做下也不会如何,可万一被政敌揪住不放却也免不了一场麻烦,难道就因这女子对查抄侯府之事立过功吗?真真是奇之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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