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玉的棺椁是日前才被送回江州的,如今已被糙糙埋葬,而吴氏却是昨日才得知了消息,她已哭了许久,如今想着她那可怜的女儿,悲从中来再次滚落泪珠儿来。
贾氏见此叹了一声,道:“如今一切皆已发生,最重要的是母亲能回府去,收拾了那莲姨娘,夺回主母地位来。”
吴氏点头,道:“你说的对,那姚锦瑟不在了,莲姨娘那贱人,我定要将她抽筋剥骨!”
马车滚滚,待到姚府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来,贾氏令人去叫门,门房听闻是大少奶奶带着孙少爷和孙小姐回来了,便忙打开角门,去掉挡板迎人。可又见马车后头跟着的下人下了车,里头竟有随着大夫人前往别院伺候的凌缎、凌霄和万嬷嬷三人,看门的小厮便又是一愣,忙挡了马车,询问缘由。
贾氏闻声却推开车门,怒声道:“不要命了?连我和夫人都敢挡?!夫人虽是被老爷送到了别院,可还没被休呢,如今夫人遭jian人谋害,若因尔等耽误了治病,瞧我不发落了你们全家!”
小厮们瞧去,但见一人有气无力地被大少奶奶扶在怀里,细细一瞧正是大夫人吴氏,见她气若游丝,哪里还敢阻拦,忙就放了行。
马车进入内宅,贾氏刚将吴氏安置好,姚礼赫便听闻消息赶了过来,尚未来得及谴责贾氏,贾氏便带着女儿,令rǔ娘抱着一岁稚龄的小儿子一同上前跪下请罪道:“媳妇未经父亲准可便自作主张去探望母亲,又私下将母亲带回府来,这都是媳妇的过错,还请父亲您瞧在母亲她如今命在旦夕的份儿上先请大夫为母亲治病,容后再发落媳妇!”
她言罢扯了下身旁女儿的衣服,柳姐儿便哭了起来,道:“祖父你快救救祖母吧,祖母快死了,呜呜……”
姚礼赫本是一肚子火气,如今乍然听闻吴氏快死了当即就是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道:“怎么回事?!”
贾氏闻言流着泪,满脸忧色地道:“夫君和媳妇接到父亲的家书,知晓祖母她老人家中风一时,当真是担忧非常,夫君他公务在身不能回来,便遣了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尽孝。媳妇因回家路过别院,念着母亲,实在担忧,又不敢悖孝道过而不拜,故而就带着两个孩子到别院去给母亲请安,岂知……岂知媳妇竟撞上jian人qiáng行给母亲灌药,若然媳妇晚去片刻只怕母亲她已……已遭遇不测啊!媳妇是恐将母亲留在别院,母亲会再遭谋害,更加之,别院就医不便,这才连夜将母亲带了回来。”
贾氏说着已哭喊了起来,姚礼赫闻言岂能不惊,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贾氏僭越带吴氏回府一事,忙去瞧了吴氏,见吴氏形容枯槁,面色蜡huáng无声无息地躺在chuáng上,当即便叫人去请大夫,岂知丫鬟刚出院子便见大少奶奶身边的杨嬷嬷领着一个大夫匆匆而来。丫鬟忙将大夫引进院中,姚礼赫见大夫来的这般快一诧,而贾氏便道:“父亲,是媳妇一进城便叫rǔ娘去请了大夫。”
姚礼赫不疑心有他,令大夫给姚氏诊脉,开药,耳听大夫说吴氏是中了豚毒,毒发会死的无声无息,好在并没吃过多少,又催吐及时,这才保全了xing命。
姚礼赫虽因冰莲落胎等事恼了吴氏,可吴氏是他的发妻,又为他生养了三个孩子,他却没休掉吴氏的打算,如今听有人谋害他的妻子,自然是恼恨的,登时他便bào怒起来,道:“那给夫人灌药的jian人呢?!可曾抓到了?”
贾氏闻言忙道:“媳妇已叫婆子将那jian人拿下,去,将人带上来!”
杨嬷嬷应声,片刻两个婆子便压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进来,那丫鬟进屋,抬头瞧向姚礼赫当即便跪下哭喊着道:“老爷,您绕过奴婢吧,奴婢是被莲姨娘bī的,奴婢没想害夫人,没胆子害夫人的,可莲姨娘说,奴婢若不听说便要将奴婢买进窑子里去,奴婢知道错了,老爷您绕过奴婢吧。”
姚礼赫闻言见那丫鬟正是原先莲姨娘身旁伺候的婢女湘巧,后来依稀莲姨娘和他说过,这丫头因打碎了她的玉镯被赶了出府,可她怎会又到了庄子上还说是奉命是去谋害吴氏的!
“贱婢,还不老实jiāo代!”
姚礼赫怒喝一声,湘巧便道:“老爷明鉴,莲姨娘那孩子本便是留不住的,她因知这点才设计谋害的夫人,夫人被送去别院,姨娘她怕夫人将来回府会不放过她,又怕当日所做之事被揭露,这才起了谋害夫人之心,假意赶走奴婢,还疏通了别院管事娘子将奴婢弄进别院,奴婢真不想害夫人的!”
姚礼赫闻言瞪眼道:“孩子保不住?你此话何意?!”
他言罢,湘巧未回,倒是贾氏回道:“禀父亲,当日收到家书,夫君和媳妇便难以相信母亲她会做出那等yīn毒之事,故而夫君他请人调查,总算找到了当日莲姨娘在青楼时伺候她的丫鬟青儿,这丫头当日莲姨娘被赎身后便没了下落,却原来是莲姨娘yù杀她灭口,掩盖莲姨娘的一些辛秘之事,没想到这丫头警觉逃了一命,后被夫君找到。”
贾氏言罢见姚礼赫瞪大了眼睛瞧着她,双手捏紧了扶手,这才道:“经青儿所说,媳妇和夫君才知道,原来莲姨娘在青楼时便服用一种养肌药丸子,这种药丸吃多了虽能驻颜,可却会使女主失去生育能力,便是有幸得孕,也无法保住孩子。父亲,这便是青儿所说莲姨娘常年服用的丸药,父亲可请大夫验看此丸药。”
贾氏说着奉上一盒药丸,姚礼赫拿着那丸药便闻一股幽香传来,那药丸的香气和莲姨娘身上散发的香味是一模一样的。而他极爱这种香味,曾问过莲姨娘,莲姨娘却说她生来便带此种体香,使得他信以为真,还曾因此愈发迷恋于她。
如今心知贾氏不会用此药丸来骗他,不然他一查便知,药丸香味又和莲姨娘身上香气附和,姚礼赫已然信了贾氏的话。
贾氏冲杨嬷嬷使了个眼色,片刻便有婆子又押着个丫头进来,这丫头正是莲姨娘在青楼时的婢女青儿,姚礼赫却也是认得的,那青儿进来便也跪求道:“姚老爷为贱女做主,莲姑娘她杀人灭口啊!莲姑娘其实早在进青楼时就被破了身,所以……所以当夜才令贱女在酒中下药醉倒姚老爷的。”
听了青儿的话,姚礼赫登时就火冒三丈,想到他和莲姨娘的初夜果真是醉的迷迷糊糊,他对莲姨娘最后一点信任也分崩离析了。
加之自吴氏离府,发生了太多事qíng,最近他官运不通,非但没能如愿升任知府,还平白得罪了上峰,姜大人如今镇日里就寻他错处,一日都不叫他安宁,同僚们也皆知道他得罪了上峰,全都疏远他撇清自己,如今眼见他仕途被挡死,说不得就要被上峰拿捏住什么没了官职,他岂能不心烦意乱?
莲姨娘近来曲意逢迎,小心伺候,使得他对莲姨娘的宠爱和依赖与日俱增,便是因此听到真相他才杀掉莲姨娘的心都有了,握了握拳头还是狰狞着面色,怒声道:“去,将那贱人给我拖来!”
贾氏闻言轻勾唇角,却想,那莲姨娘这会子只怕早就听到信儿跑掉了。
莲姨娘会闻信儿却是她亲自安排的,只因这些事儿中,除了药丸一事是真以外,其它皆是她串通收买青儿和湘巧污蔑莲姨娘的。
若然莲姨娘真被带来,这些处处是破绽的假话便会被揭穿,可她料定,只要叫莲姨娘得知寻到了青儿,莲姨娘便不敢再呆在姚府,一准要逃命。
因青儿只要说出药丸一事,莲姨娘谋害大夫人这一项罪名便要叫她被活活打死,她又怎能不怕,不跑?
她跑了,自己污蔑她非处子身和派湘巧前往谋害吴氏一事便罪名坐实了,并且姚礼赫也会因愧疚,不再追究她带吴氏回府一事。
至于那莲姨娘,她就算是跑出姚府,也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贾氏打的好算盘,这一切也都是吴氏早先通信儿jiāo待她的。果真不出她所料,那领命而去的婆子回来禀告,说莲姨娘不在院中,丫鬟们也不知其去了哪里。
一阵闹腾,待日上三竿,才确定莲姨娘是真卷了家当带着嬷嬷自后墙翻墙而出,逃了!
姚礼赫闻言气恨难言,贾氏便劝道:“父亲,这莲姨娘一定是听说儿媳带母亲回府,知晓母亲未被害死,怕东窗事发,这才偷走府中财物逃走了。父亲为这种人气坏身体不值当,当务之急是母亲的病qíng……”她说着又跪下,道,“当日母亲遭jian人陷害,为怕父亲气坏身子,这才承认害莲姨娘之事,如今真相大白,母亲她又遭磨难,加之小姑之死也令她心力jiāo瘁。若然父亲还不原谅母亲,母亲定然会万念俱灰,再无生念,万望父亲瞧在母亲多年来cao持中馈,相夫教子,孝敬长辈,瞧在您两个孙儿,和失去小姑的份儿上就原谅母亲这回吧。”
贾氏言罢,姚礼赫想着这么些年的夫妻生活,又见吴氏憔悴不堪,哪里能不心软,叹了一声,便道:“你好好照顾你母亲,族老们那里为父为去打招呼的。叫你母亲安心养病,莫再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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