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神驹骏马齐齐掉头,红枪银甲开道,彩车红帐飘摇,金铃摇响,兵马相互,甲衣锉锉,马蹄踏踏,礼pào轰响,蔚为壮观。
完颜宗泽策马在前,如玉的俊面在喜服丽阳的映照下愈发俊朗不凡,眼中欢悦柔qíng呼之yù出,黑马金鞍衬着那傲岸身影,丰神俊伟,不知叫车中锦瑟得了多少天街少女的羡慕嫉妒之心。
武英王府早已热闹非常,一整条街都挂满了红灯彩绸,贺喜声不绝于耳,内院中,一望之下尽是喜庆的红色,喜宴摆了几个院落,听闻彩车到了,一时间男客女客皆拥往府门看新娘下轿。
待停轿锦瑟才又盖上红盖头,完颜宗泽立于府门,手挽金弓朝彩车虚she三箭,祛邪避煞,锦瑟方被扶着下轿,听着外头震耳yù聋的喝彩和礼pào声一时心神微dàng。
越火盆,跨马鞍,过门槛,拜天地,送dòng房,待几个嬷嬷托着金盘唱着吉利话将花果等物洒入喜帐,红枣、桂圆、莲子、花生等物滚上锦被,安chuáng之后锦瑟才被扶着在chuáng沿坐下,隔着喜帕她只觉屋中有不少人,尚未恍惚过来眼前就是一亮,完颜宗泽竟已挑起了喜帕。
她毫无准备的瞪着明眸抬头迎上他晶亮有神的眼眸,便也不甘示弱地勾唇扬起明艳的笑来,双颊却火辣辣地滚起红晕来。
“早便听闻清嫣郡主xingqíng慡朗更似铁骊女儿,今日一见才知此言不假。”
“如今可不能再唤郡主了,得改称武英王妃了,王爷好福气,王妃这容貌真真叫人艳羡啊。”
“今儿算是知道何为倾国倾城了……”
“王爷王妃可真是一双璧人,羡煞人了。”
……
完颜宗泽便在众亲眷的打趣声中在锦瑟身边坐下,嬷嬷上前给两人的衣襟打了结,便有丫鬟捧了合卺酒来,见完颜宗泽抬手取了酒杯,锦瑟忙也拿了另一杯。两只白玉杯上金丝镶着一对鸳鸯,杯下红线相连,锦瑟和完颜宗泽目光相粘,这才红着脸仰头,同饮了合卺酒,喜娘将酒杯往chuáng后一扔,笑着道是一仰一合,众人便又哄笑着说起了吉祥话。
锦瑟被完颜宗泽火热的目光盯得低垂眼帘,却闻外头男客们已等的心急,响起了催促声。
“王爷瞧了王妃挪不动脚了吗,这大家可都还等着新郎官敬酒呢。”
“dòng房花烛夜要紧,咱们这些贺客可也不是摆设,今儿可不能叫武英王逃了!”
锦瑟听着外头的声音,这才又红着脸抬眸,嗔了痴坐着的完颜宗泽一眼,道:“你快去吧,我叫嬷嬷为你备着醒酒汤。”
“王妃对王爷真是体贴入微啊,关爱有佳啊。”
“王妃贤惠,王爷才爱重的不能呢。”
“啧啧,王爷王妃这就如胶似漆了,真真是叫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她一言登时屋中便又响起了打趣声,见锦瑟羞不自禁,才有一个穿戴华贵的夫人上前扯了完颜宗泽一下,道:“六弟还怕咱们欺负你的美娇娘不成,快出去吧。”
“有劳二嫂。”完颜宗泽这才冲那女子点头又瞧了锦瑟一眼方才起身出去。
锦瑟听他唤这女子二嫂便知竟是太子妃,忙yù站起来见礼,身子没动倒被她笑着按了肩头,道:“今儿新娘子最大,你便好生坐着,莫拘礼了。”
锦瑟被太子妃按坐下,便也不再坚持,这才得意抬头细看她容颜,却见她梳着个凤髻,打扮竟极为素净,只额前束了条镶金珠的碧色抹额,云鬓上cha着凤钗,吊着步摇,隐透华贵庄重,一对猫眼石的耳铛随着她动作轻轻在如玉般的耳边晃动,眉眼弯着,容貌虽说不上出众,但笑容亲和,气质温婉,倒为她增色不少,叫人不容忽视,但看容颜气质却和那金依朵不大相似。
因锦瑟之故金依朵已成京城笑柄,可谓颜面尽失,太子妃乃金依朵胞姐,锦瑟只恐她会因此而恨上自己,早便有此准备,如今瞧她态度倒微感诧异。而太子妃显也瞧出了她的诧色,只笑着拍了下她的手便冲众人道:“行了,想来这些日新娘子一路跋涉也早累了,咱们也都是过来人,便莫难为新嫁娘了,也叫新娘子歇口气这晚上也才好dòng房花烛嘛。”
她一言众人皆笑,锦瑟面皮更红,好在太子妃的话众人还是要听的,又喧嚣两句大家便都纷纷退了出去。一时间屋中便只剩下太子妃和几个嬷嬷,太子妃这才笑着道:“你只怕也饿了一日,一会子先吃些东西,将这一身穿戴都脱了且舒慡一下只怕六弟也该回来了。我便也不多搅扰了,太子身子不好,便先回东宫去了。”
锦瑟闻言忙站起身来,笑着福了福身,道:“劳太子妃记挂……”
她未曾说完,太子妃已笑着拍了她的手,道:“我那小妹因是家中幼子,又是女儿家,少不得娇惯一些,先前的事你莫放在心上,我和六弟年纪相仿,也算是一起玩泥巴长大,你如不介意,便也跟着唤我一声二嫂可好?”
锦瑟瞧她眸色真挚,笑容和暖,便浅浅而笑,道:“二嫂慢走。”
太子妃这才点头去了,她出了院子才冲身后嬷嬷道:“去寻寻二小姐,便说本宫等她一起回去。”
金依朵对完颜宗泽一片痴qíng,早先在宫宴上已出尽了丑,这些日一直被父兄看管在府中,而这次完颜宗泽大婚家中原也是不同意她来的,可她偏说已经想开,若然这样的场合她不出现,才是要遭众人奚落看不起,给金家抹黑丢人,一辈子也都再难抬起头来。
父兄见她言之凿凿,且已瞧不出癫态,似真想的明白了,便允诺了她。金依朵今日自到宴便笑容不断,举止优雅,对众人的各色目光和窃窃私语也回以落落大方,刚才还非要闹着来新房凑热闹,被太子妃给阻了,这会子太子妃要回东宫,到底放心不下,意yù将其带走。
嬷嬷闻言去了,片刻却匆匆回来道:“郡主正和几位姑娘打双陆,正玩得尽兴,说是一会子和侯夫人一起回府,侯夫人这会子也看着郡主呢,叫太子妃无用担忧。”
嬷嬷口中的侯夫人却是说的忠勇侯夫人,也就是太子妃和金依朵的生母,听闻有母亲看着妹妹,太子妃便未再多言,登上马车回东宫去了。
王府前院席面一桌桌摆开,坐满了前来道喜的宾客,酒香扑鼻,珍馐美味奢侈地摆满了席案。打眼一望,锦衣华服,觥筹jiāo错,好不热闹。完颜宗泽一身喜服甚为显眼,今日喜庆,凡是到场的宾客多想劝上一杯酒才甘休,即便有海郡王几人跟着挡酒,众人纷纷劝酒之下,自上午到下午两个多时辰,完颜宗泽已被灌的满脸cháo红,熏熏yù醉。
眼见外头天色已黑,他心里已焦躁到了极点,又胡乱饮了两杯便一脸醉意地往海郡王身上倒,拱手道:“本王不胜酒力,诸位尽兴。”
此刻席间诸人也已酣醉,闻言众人打趣着倒也不敢过分为难他,完颜宗泽正yù大步离开,坐在宴厅前排正中的禹王等人显不愿就此放过他,禹王率先站了起来,笑着道:“这还没到时辰呢,六弟怎就急着走人了,这新娘子貌美却也不能罔顾了一gān兄弟不是,六弟走了,咱们岂能尽兴,弟兄们说是不是?”
禹王被杖责之后足足禁足在府中三个来月,前些日因迁都事宜才被特赦出府,如今他一言,便有几个皇子大臣响应起来。
“三皇兄说的是,咱们在这处gān坐,六皇兄却要去温香暖玉地抱满怀,可没这样的没事,且得再和兄弟们饮上两壶才成。”
说话间已有九皇子上前拉了完颜宗泽,见脱身不得,完颜宗泽索xing执了酒壶,扬声道:“这一壶本王尽饮便是。”
说罢便果仰头举壶,见他喝的gān脆,众人纷纷喝彩,却于他举杯之际,九皇子坐下笑着冲身旁的八皇子低声道:“八皇兄可曾见过清嫣郡主?那般容貌也难怪六皇兄色急成这般了,若是我有此福分,嘿嘿……”
八皇子这会子已喝的满脸通红,双眼迷离,闻言痴痴一笑,便听九皇子又道:“我便不信八皇兄见了那清嫣郡主便没些想法?”
九皇子闻言打了个酒嗝,想着那日宫宴上锦瑟一支凤凰朝云,倾国倾城的模样,不由道:“若能得清嫣郡主那般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亲芳泽,只消一夜,嘿嘿,死都愿意……”
他吃的醉醺醺,这一声着实不小,巧的是完颜宗泽那边刚好饮罢,场面为之一静,这一声便立时突兀起来,登时满座皆惊,连旁边几桌席面的大臣们也都听到了八皇子这话。
此言完颜宗泽自也听的清楚,一时面上如笼严霜,眼底黝黑冷然盯向八皇子,长臂一挥手中酒壶便直冲八皇子执去。完颜宗泽何等能耐,那鎏金酒壶飞过去打在八皇子右眉,发出一声闷响,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酒壶边缘划过八皇子右眉,直割出一道血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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