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本宫听到又当如何?”清越的女声自殿外传来,说话间金皇后已进了殿,目光落在贤妃面上,锐光骤现。
贤妃却也不惧,笑着见礼,道:“臣妾只是恐姐姐听了王妹妹的话会不高兴罢了。”
皇后给皇帝行了礼,这才盯向贤妃道:“贤妃身为四妃之首,无故在宫中散播流言,搬弄是非该当何罪!”
贤妃见皇后目光凛冽,率先发难,面上惊惶起来,委屈无比地道:“皇后娘娘此言何意,臣妾从不曾散播什么流言,是王婕妤妹妹一听闻八皇子出事便六神无主,臣妾还劝她莫胡思乱想,何曾搬弄是非啊,臣妾冤枉啊。”
皇后冷笑,bī问道:“哦?贤妃妹妹这么说是承认将八皇子失踪一事告诉王婕妤的是你了?和宫外私通消息,八皇子失踪一事未有定论便乱嚼舌根,分明知道王婕妤爱子心切,却有意将此消息告知,这不是搬弄是非,意图不轨又是什么?!”
贤妃被厉声bī问,登时眼中含泪,跪了下来,好不委屈惶恐地叩头道:“昨日九儿原是邀了八皇子回府吃酒的,岂知他刚因事离开片刻便不见了八皇子身影,因想着八皇子只怕又生悔意自回府休息去了,他便也未在意就自行离开了武英王府,今日早朝后才知八皇子竟一夜未曾归府一事,因觉此事蹊跷方才到臣妾那里问安时便和臣妾多言了两句。臣妾也是今日在御花园中偶遇王婕妤,听她提及八皇子便没忍不住说了两句,谁知王婕妤竟一门心思认定是武英王害人,这怎就成臣妾和宫外私通消息,意图不轨了,臣妾着实冤枉啊。”
贤妃言罢泪意盈盈地瞧向皇帝,却于此时,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huáng公公躬身进来,禀道:“御史大夫刘大人求见皇上,说有关于八皇子的要事yù禀。”
贤妃闻言眼角微挑,滑过一丝喜色,瞬息又凝泪抽泣起来。皇帝摆摆手,huáng公公便出去片刻带了刘大人觐见。那刘大人跪下行礼后,禀道:“小女昨日在武英王府因吃多了酒便到园子中略散酒意,不想竟撞到了有人暗害八皇子殿下,小女惊慌逃走,本yù唤人,谁知却因惊惧过度不慎颠倒晕迷了过去。小女被送回府中,直至方才才悠悠转醒,已将此事告知了臣。据小女之言,暗害八皇子殿下之人穿着一件王府侍卫衣,并且八皇子殿下曾大喊一声‘救命,武英王杀人了。’八皇子殿下便是喊罢此话才被人勒住咽喉杀害的。”
御史大夫刘大人乃朝中清流,甚得皇帝信任,如今听他一言,皇帝面色微变,王婕妤已痛呼一声晕厥了过去,贤妃忙扶住她,连声道:“妹妹醒醒,皇上一定会为八殿下做主的。”
皇后闻言面色yīn沉,只冲皇帝俯身道:“皇上,武英王若真杀人泄愤,怎会不知避嫌,在自己府中匆匆动手,还留下如此多的破绽,若然当真是武英王所做,只怕刘小姐早已没命,还请皇上明断。”
皇帝这才沉声道:“速传武英王来见。”
两盏茶后,完颜宗泽和锦瑟已一同到了乾坤殿,同来的还有九皇子,九皇子进了殿便跪下哭道:“都是儿臣的错,若然儿臣昨日见八皇兄不见了踪影便能警觉地令人找寻,兴许八皇兄便不会……”
他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一脸追悔莫及。那边huáng公公已将在武英王府并未找到八皇子尸体一事禀告皇帝,道:“虽是暂时未曾找到八皇子殿下,可在湖边发现的朝靴确为八皇子所有,且确也无人瞧见八皇子殿下离开武英王府。”
贤妃听闻到现在还没找到八皇子的尸体,心下一跳,暗感不安。可想着事qíng发展到现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便又放下心来,心想只怕是湖水太深,八皇子的尸体被冲离湖边儿,一时未找到罢了。
而皇帝听了huáng公公的禀告和九皇子的话,这才盯向一脸沉肃站在殿中的完颜宗泽,道:“武英王,此事你有何话要说?”
完颜宗泽这才跪下,肃声道:“儿臣昨日确和八皇弟发生过不快,可却不曾做过杀人泄愤之事,儿臣无话可说。”
完颜宗泽跪下,锦瑟便也跟着跪下。一时间殿中静谧起来,却在此时,有太监匆匆进来,通禀声,“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摆手,片刻完颜宗熹便被太子妃扶着进来,行过礼,皇帝见他面色苍白赐了座,太子才道:“八皇弟昨日确实遭遇了不测,只是行凶之人却绝非六皇弟,实是另有其人,八皇弟如今正在东宫休养,父皇只需传召八皇弟一问便知。”
太子言罢,众人皆愣,贤妃和九皇子更是惊地变了面色,九皇子一个没忍住,出声道:“太子说八皇兄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完颜宗泽闻言却道:“九皇弟何故一心认定八皇弟已死,这倒叫为兄百般不解了。”
太子既一口咬定八皇子还活着,且要皇帝传召,那便万不是信口胡说,贤妃心知事qíng出了纰漏一时面色微变,见九皇子没沉住气被完颜宗泽问的哑口无言,便道:“原来竟是一场误会,九皇子不过是吃惊忧虑八皇子罢了,倒是太子殿下,既八皇子身在东宫怎此刻才禀,若然早知此事,也不会生出一场乱来。”
贤妃这是在暗指太子藏匿八皇子,居心不良,太子闻言咳了两声方冲皇帝禀道:“儿臣昨日因身体不适未曾参加六弟的婚礼,待到晚上因感身子好了些,便简行前往武英王府贺喜,因不愿惊动前院贺喜的大臣们,便令侍卫叩开了王府西角门,悄然进了武英王府,谁知竟叫儿臣凑巧碰到了八皇弟遇袭之事,无奈儿臣晚到一步,八皇弟已被丢进了湖中,儿臣令人将八皇弟救出,因见八皇弟还有一口气在,又因不知谋害八皇弟之人到底是谁,便未曾惊动任何人,匆匆将八皇弟带回东宫医治。原本此事该先禀过父皇的,实是八皇弟qíng景堪忧,儿臣一时忧惧便耽搁了,时至方才八皇弟清醒过来,儿臣才得以赶来。”
太子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八皇子在东宫,完颜宗泽和众人皆不知的缘由,又表现了其一视同仁,毫不徇私之意,贤妃惊惧起来,九皇子也额头冒起冷汗。
“传八皇子。”
皇帝沉声吩咐,huáng公公应命而去,不过片刻便有几个太监将八皇子抬进了殿中,八皇子躺在软榻上用锦被裹着身体,面色苍白,显得极为虚弱,可目光却是清亮的,显然人很清醒,贤妃和九皇子瞧见活生生的八皇子就在眼前,一时面色大变。
一百九一章
贤妃和九皇子见八皇子竟当真活着,一时间皆面无人色起来,此刻方知早落入了完颜宗泽的圈套,只怕他们的计谋早已被完颜宗泽dòng察,完颜宗泽这分明是将计就计,假装上当,引得他们自取灭亡。
八皇子不是傻子,他被救回xing命,待清醒后细细将发生之事一想早将昨夜的一切都想的明白,岂会不知是禹王和九皇子联合了金依朵在谋害他xing命以求嫁祸完颜宗泽?
他昨夜险些便被掐死,后又差点溺死在湖中,历经两难,心中之恨,可想而知,如今见到跪在地上一脸虚伪的九皇子,他一股恨意涌上,挣扎着便自软榻上跌滚在地,爬了两下冲龙案跪拜,哭喊着道:“父皇为儿臣做主,九皇弟谋害儿臣,若非太子相救,儿臣便要葬身湖底,再难见到父皇,尽孝父皇了啊。”
八皇子哭的声嘶力竭,又因昨日险些被勒断咽喉,伤了喉咙,声音沙哑难辩,听着便叫人惊心,他言罢便将身上衣裳一扯,登时露出了一截脖颈来,其上紫青的淤痕极为骇人。
这会子王婕妤也已清醒过来,见之扑将上去抱着八皇子痛哭起来。九皇子原本镇定自若,嚣张跋扈地闯进武英王府不过是仗着八皇子已死,有底气而为之,这会子见事qíng急转直下,八皇子又当面指证自己,他已是又惊又慌,露出了怯意,迎上皇帝的目光,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面色发白满脸震惊地指着八皇子,道:“八皇兄怎能如此诬陷臣弟,臣弟何曾害过皇兄啊!皇兄受惊,神智恍惚也是有的,可也不能任意污蔑臣弟啊,臣弟今日一听闻八皇兄失踪,便焦心不已,到如今连口热汤都没用呢。”
八皇子见九皇子惺惺作态,料想他不过是觉自己没有实证罢了,便yīn测测地一笑,道:“父皇,昨日儿臣虽醉的晕晕沉沉,但却绝非人事不知,儿臣之所以在宴席上冒犯了六皇嫂皆因九皇弟诱导之故,后来儿臣yù回府,然九皇弟却非要拉了儿臣畅饮,其后更是九皇弟趁儿臣酒醉哄骗儿臣大喊那声‘救命,武英王杀人!’的,儿臣喊过此话便被掐住了脖颈。”
八皇子却是将金依朵欺骗他的事尽数栽赃给了九皇子,九皇子闻言大惊失色,怒道:“我何曾诱骗你喊那陷害六皇兄的话?!八皇兄怎能如此信口雌huáng!”
他即便知晓是金依朵所为,可却也不能将此事说出,一旦说出便也等于承认了自己知晓八皇子被害一事,和认罪已是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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