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言罢雍王妃便连声附和,而翼王妃也不甘示弱,亦出声求qíng,接着几位和安远侯府有联系的臣妇们便也纷纷求起qíng来。皇帝若要重惩东平侯夫人那早便一句话令人将她拉下去了,何至等众人求qíng,那些看清皇帝态度的大臣和夫人们也跟着求起qíng来。
皇帝面色稍缓,瞧向皇后,道:“朕看东平侯夫人确实也非有意,皇后看……”
皇后便点头,道:“东平侯夫人今日之举按燕律当处死刑,然她确非本意,又系产妇,处罚起来也不能完全不近人qíng,依臣妾看便杖五十,罚她给太子妃守灵三日好了……”
皇帝本想着这么多的人为东平侯夫人求qíng,皇后若是一意孤行非要严惩东平侯夫人难免会落人口舌,皇后当不会如此,只能忍让,可他没想到皇后居然会将燕律搬了出来。
这里人人都知道东平侯夫人是他的嫡亲表妹,一般人冒犯太子妃自然是可能被处以死刑的,可东平侯夫人却万不会因此就丢了xing命。对她来说,杖三十已是严刑了,皇后对此点也心知肚明,可她却偏偏装作不知,就是将律法搬了出来去压东平侯夫人,而且她的话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所谓天子犯错与庶民同罪,皇帝总不能说东平侯夫人出自皇帝母族不用按律条来定罪吧?
既然挑不出皇后言语中的错,相比死刑,五十大板守灵三日已是轻得多了,那便也不能说皇后不给皇帝和太后面子,她确实法外开恩,法外留qíng了啊。
皇帝被堵的无言,完颜宗泽一直冷眼旁观,此刻方道:“父皇,上下尊卑乃治国安民重中之重,乱了上下尊卑,失了规矩,国将不国,东平侯夫人冒犯太子妃,不惩不足以服众,难得东平侯夫人通qíng达理,父皇便成全了她吧。”
完颜宗泽言罢自有太子一派和众清流们纷纷赞同,今日东平侯夫人确实是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住了大错,此刻已不是皇帝想要保护她就保护的了的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实属无奈,被bī之下只能握拳,道:“皇后做主吧。”
皇帝没来的时候太子不过是要杖她三十而已,如今皇帝一来左丽晶以为自己有救了,起码也能少受些责打,可如今非但多加了二十大板,还要拖伤为太子妃守灵三日,她可刚刚生产完啊,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皇帝竟然是专门前来令她失望的吗,左丽晶心中又愤怒又害怕,此刻才忍不住抬眸盈盈地去瞧皇帝,然而皇帝却扭着头并未看她,左丽晶审时度势,知道她此刻再出尔反尔的恳求非但没用,还会令皇帝疑心,当即便再不多言也再不多瞧皇帝,竟是狠了心认了今日之祸。
眼见她被宫人压走,皇帝这才沉声吩咐胡明德道:“你去亲自执刑,万不可叫人徇私捣鬼!”
他言罢,皇后却也冲身边的闵嬷嬷道:“你也去瞧着,另唤了太医侯着,一旦行完刑便立马给东平侯夫人诊治,万不可怠慢。”
胡明德和闵嬷嬷领命而去,皇帝怎能不知皇后是叫闵嬷嬷去盯着,她今日是非处置东平侯夫人不可,一时他心中当真是又恨又恼,又心疼憋屈。皇后和锦瑟都知道仅凭今日之事不可能要了左丽晶的xing命,真若动手,皇帝只怕今日就会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五十大板下去,就算执行宫人有意放水,那也足够刚生产完的东平侯夫人喝一壶了,何况事后她还得来为太子妃守灵,三日后她还能不能撑着一口气回去那便看她的造化了。
东平侯又哭求了两声,眼看着东平侯夫人被拉出去,他垂下头唇角已忍不住勾起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来。
东品侯夫人受刑自然是勿庸在众目睽睽下的,她被带到了东宫专门处置犯错宫人的邢房,纵然有胡明德的吩咐,可皇后身边掌宫嬷嬷却也在盯着,行刑的太监并不敢太过徇私,那板子却也是实打实地都落在了东平侯夫人的身上,虽都没伤及筋骨可也是道道见红,二三十下打下去,东平侯夫人便晕了过去。
胡明德见次一惊忙上前焦急地唤着她,道:“夫人?夫人?”
他叫了两声东平侯夫人都半点反应也没,一张脸更是惨白的吓人,皇帝派他来就是要他照看好东平侯夫人的,东平侯夫人要是有个长短,胡明德自认承受不起皇帝的怒火,忙道:“夫人已昏了过去,都停手,洒家看还是先将夫人扶下去诊治,等夫人缓过劲儿来再继续执刑吧。”
他言罢太监正yù扶下东平侯夫人来,闵嬷嬷却道:“胡公公,杖责五十乃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共同决定,这会子才打了二十七下,这刑怎能就停了啊,皇上和皇后可还等着咱们行刑完去回话呢。”
胡明德便道:“皇上是要杖责东平侯夫人五十,可也没说要一口气打完吧。”
闵嬷嬷寸毫不让,也道:“胡公公,皇上也没说中途可以歇上一歇啊,敢问公公,那刑死刑的可否砍半头歇一下再继续砍?”
胡明德听罢气得面皮微抖,冷声道:“闵尚宫莫欺人太甚,须知东平侯夫人若是真有个长短,太后娘娘问责下来,只怕非但闵尚宫吃罪不起,你那位主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闵嬷嬷却软硬不吃,亦冷声道:“这便不劳您胡总管费心了,皇后娘娘乃正宫之主,母仪天下,太后最重规矩,岂会为此事为难于皇后?!行刑!” “慢着!好,好!洒家这便去禀了皇上皇后拿个主意,洒家不回来,你们谁若胆敢再动侯夫人一根指头,洒家便叫他立刻五马分尸!”
胡明德扔下狠话,转身大步而去,闵尚宫见等的就是他离去,见他走的远了,她冷冷一笑,上前一把拽住太监手中握着的廷杖,那太监拽着不松手,闵尚宫便道:“放心,不用你们为难,本尚宫亲自动手,一会子但有问责,本尚宫决不连累于你们便是。”
她言罢硬生生夺过廷杖,抡起来便往东平侯夫人的身上狠狠地打了两下,她是宫中的老嬷嬷了,行刑这点子小把戏她岂能不清楚,这两下打下去,两旁的小太监便立马白了脸,惊出一头冷汗来。而东平侯夫人被那彻骨钻心的疼痛折磨的身子剧烈得自庭登上弹起一下猛然睁开眼睛惨叫一声,接着她身子便又一抽如同一张破布垂落在了凳子上。
二百二六章
而此刻的灵堂上已是另一番qíng景,只因这会子功夫已惊动了左太后,且她亲自驾临东宫了,皇帝忙领着众人迎了太后进来,恭敬地道:“母后怎么来了?母后快坐。”
宫人抬来梨花木雕刻铺松香色绒垫的太师椅来,太后却摆手,并不落座,道:“太子妃是个好孙媳,她去的冤枉,哀家怎能不来送送,更何况,听说太子妃当堂显灵,哀家便更不能不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皇上便道:“母后仁慈。”他自然知晓太后是为左丽晶而来,是来救场的,他不方便说的话做的事,太后却能做到,他本就惦记左丽晶,此刻太后提了个头,他便忙将事qíng说了一遍。
太后当即便满脸怒容,道:“皇后和大臣们相信是太子妃显灵倒也罢了,皇帝你贵为真龙天子,怎也全然相信?!你是天之子,上苍真要对你有什么指点也预示也该托梦于你,又怎会借助于太子妃。太子妃显灵固然是有可能的,可太子妃是遭jian人所害,谁又此次太子妃显灵是不是那jian人安排要利用此事掀起风làng来。”
太后言罢,见皇帝垂头不言便又道:“皇帝,毕竟显灵一事太过少见,百年都不闻一件啊……”
太后倒是认准了此事是有人刻意安排陷害东平侯夫人的,她倒是比皇帝和东平侯夫人要看的清,面对太子妃显灵一事也要镇定的多。锦瑟不由抬眸去瞧她,却见太后显得极为年轻,头发还是黑的,唯两鬓微霜,面旁微丰,却更显富贵,相貌和左丽晶又三分肖,果真和那翼王一瞧便是一对祖孙。
她的眉眼间有着常年吃斋念佛而积攒的慈爱和祥和之色,猛一眼望去就像个临家的富贵老奶奶一样无害慈祥,然而她话中意思却饱含锋芒,分明是要皇帝严查太子妃显灵一事。
皇帝因为心虚又顾念面子不好当众搅太子妃的葬礼,然而此刻听闻太后的话,他却醒了过来,也觉显灵之事太过灵异,当即便道:“母后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皇后也不知太子妃显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是突闻消息这才赶了过来的,不管如何,若叫人搅了儿媳的灵堂她这个做母后的做姑母的都心有不安,闻言她正yù出生阻止,太后却拉了皇后的手,道:“哀家也和皇后一般疼爱太子妃,只是她蒙冤而去,若是再叫她去后还不得安宁被jian人利用,那么我们也太是对她不住了。所谓怪力乱神,在这里瞧见始末的众卿家自然相信是太子妃显灵,可外头的百姓们却不知道啊,此事传来传去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儿呢,查个清楚,倘使真没人动什么手脚,这一来是可以给太子妃一个jiāo代,再来也可以安天下百姓之心,若真是太子妃显灵,那再多做几场法事超度于她便是,哀家也会亲自为她抄经念佛祈她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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