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听闻左丽晶跪在外头求见忙站起身来,快步而出,就见左丽晶连件斗篷都没披,衣装单薄,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她一身素服,乌压压的发髻上只cha了良多白绢花,使得那张清丽的容颜越发显得楚楚弱质,可怜动人。
七皇子大惊,忙上前亲自扶她,道:“你要见我,叫丫鬟来说一声,我过去瞧你便是,你这般又是做何!”言罢又冲跟随的丫鬟怒声道,“夫人出门也不知给她加件衣裳,养你们何用!”
左丽晶就着七皇子的掺扶起了身,却道:“如今贱妾乃待罪之身,不敢劳烦殿下去见,殿下疼惜贱妾,贱妾感念在心,可倘使被那些御史知道,岂不又要给殿下惹来麻烦。不怨她们,是贱妾听说宫中之事,qíng急要见殿下,出来的急了。”
听她这般说,七皇子越发觉着亏欠于她,忙将她迎进了书房,左丽晶这才道:“殿下,贱妾听闻太后薨逝其中另有乾坤,可是当真?”
她说着眼泪已流了下来,七皇子见此忙道:“是哪个多嘴的乱嚼耳根,太后是病逝的,何来另有乾坤之说,我知你为太后之事伤心可也该顾念自己的身体,你腹中乃是我的长子,我寄予厚望,切不可听信流言蜚语烦扰忧心。”
左丽晶却哭道:“殿下,贱妾家人已尽被入狱,只等堂兄被押解进京便要九族尽灭,太后是贱妾唯一的亲人和指望了,可如今……太后身体一向健朗,又怎会突然病逝,贱妾不知真相岂能不思虑忧心?恳请殿下将实qíng告诉贱妾,贱妾感激不尽。”
左丽晶说着便又要下跪,七皇子忙扶住她,叹了一声,才将宫中灵堂所发生之事告之,左丽晶登时泣不成声,半响才抹了眼泪,抬头目光愤恨地盯着七皇子,道:“殿下当真相信那叫福明的公公是为对食的妻子报仇这么简单吗?”
见七皇子蹙眉不语,左丽晶便又道:“殿下,莫说太监和宫女不是真夫妻,即便是那生儿育女的真夫妻,妻枉死,夫不计后果为其复仇者能有几何?更何况,太后赐死棉芯乃事出有因,那棉芯并不算枉死。福明在正盛宫也算得太后重用,平日都忠心耿耿,怎会因棉芯之事竟至对主子下手?依贱妾看,这福明分明是武英王的人,他既能依武英王的令谋杀太后,原便是活不得了,事后也依令担下所有罪责借口是为对食的棉芯复仇又有何不可?”
七皇子闻言一凛,沉吟一声,道:“可六皇兄谋害太后于他也没什么便宜啊,还要担那么大的风险。”
左丽晶却道:“殿下,太后薨逝对武英王和太子怎会没有好处呢,太后素来不喜他们,因左氏的事,他们又和太后成仇,有太后在,安远侯的事qíng便有可能出现变数,太后也能左右皇帝的一些想法,更何况,皇上龙体一直欠安,倘若因太后薨逝,皇上不堪打击,此刻驾崩,那太子当下便可登基,还有何忧?”
七皇子目光yīn沉起来,显是觉得左丽晶说的有理,左丽晶见此便又垂泪道:“殿下,武英王夫妻如此yīn狠毒辣,连至亲的祖母都不放过,简直是láng心狗肺,殿下之前做了不少对太子不利的事,倘使将来太子或武英王登基,依他们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手段又怎能放过殿下?殿下此刻不该和雍郡王起嫌隙啊,倘若殿下因母妃之事和雍郡王反目成仇,那岂不是中了武英王的离间计?那母妃的屈rǔ才是白白生受了,也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自七皇子在宫中和雍郡王打了一架后,原本极亲近的两兄弟便再不复从前,雍郡王倒是前来七皇子府数次,率先放下身段来求得七皇子原谅,可七皇子却一直不肯冰释前嫌,这一方面是他忘不掉当日之rǔ,另一方面也是他察觉出雍郡王的手段实在比不上完颜宗泽和太子,既他已和雍郡王闹翻了,便想着借此全身而退,不再参与夺嫡。
此刻听闻左丽晶的话,七皇子难免心中发沉。当日清宁宫中雍郡王和王婕妤的事,他事后细细一想自然明白是完颜宗泽所害,他心中虽恨完颜宗泽,可对雍郡王却也不能就此释怀。
可和富贵尊荣,xing命利益相比,这些恩怨都在其次,近来完颜宗泽对他也多有拉拢,他便也揣着明白当糊涂,假装不知清安宫之事的真相和完颜宗泽亲近起来。
可如今一想,确实,他和雍郡王jiāo好多年,早已被绑上了雍郡王的战船,此刻再想置身事外,或是换条战船,是否真太晚了。莫再弄巧成拙了,将来太子登基只能任人鱼ròu。
左丽晶见七皇子变了面色,便又道:“殿下好好想想,便是殿下此刻投向太子,等来日太子登基,念着那日母妃之事,他也恐殿下知道真相报复,不得不对殿下动手。倒是雍郡王,倘使殿下不计前嫌原谅雍郡王,依旧支持他,将来雍郡王登基,才会对殿下越发感激歉疚,念着多年的兄弟qíng谊善待殿下。殿下,母妃的事到底雍郡王也是受害人啊!”
七皇子听罢忍不住道:“可是依如今形势看,即便我继续支持五哥,也没多大胜算可言啊。”
左丽晶见七皇子松了口,心一喜,道:“将来谁承大统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皇上心中可是偏着雍郡王呢。倘使殿下心意已决,贱妾倒有一计可献,此计若成定能陷太子于谋逆篡位,百口莫辩之境。”
二百七八章
七皇子闻言不由挑眉,见左丽欣目光沉沉,眉宇间满是笃定,当下便起身扶着她坐下,道:“夫人有何妙计不妨说来我先听听,再做定夺。”
七皇子是熟知雍王秉xing的,雍王气量狭小,并不容人,先前他和雍王jiāo好,为雍王马首是瞻,雍王参与夺嫡,因他们兄弟qíng深,加之他早已被视为雍王战船上的人,故他也没有二路,只一心想着拥护他的五皇兄上位,将来也可以做个权贵王爷。
可发生了王婕妤和雍王被算计私通一事后,七皇子便有些骑虎难下了,一方面他和雍王已生嫌隙,依他对雍王的了解,即便他不计前嫌原谅雍王,依旧支持雍王,雍王将来登基恐怕也不会容忍他这个曾经对自己大打出手的兄弟。另一方面,兄弟感qíng生了裂纹,他便也萌生了退意,可他yù退却又觉着太晚了些,尤其太后之事经左丽欣这么一说,他也觉着极有可能是他那好二哥和六哥做的好事,倘使太子等真连太后这个亲祖母都能下手,只怕将来若是太子或他那六皇弟登基他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左丽欣方才所说之话虽是有她的私心在里头,可是却也正中七皇子的心事,他此刻确实犹豫不定,闻她竟有妙计,难免感兴趣。
左丽欣端坐,一手抚着还不显怀的小腹,神qíng温柔,眼神却透着股狠辣,道:“殿下可还记得上次皇上带百官前往禁苑狩猎的qíng景?”
七皇子闻言一愣,却不明她要说什么,挑眉示意她继续,左丽欣便笑着道:“那次狩猎贱妾和武英王妃有过些接触,当时曾发生过一件事。彼时贱妾和武英王妃嬉闹,不想贱妾饲养的猎犬却以为贱妾和武英王妃起了争执,因此突然扑向武英王妃,谁知武英王妃的那只名唤shòu王的海东青竟从空中直扑而下,对着贱妾的猎犬便是一阵攻击,海东青能驯养的如此听话通灵,贱妾实是头一回得见,故而对武英王妃豢养的那只玉爪海东青印象极深。贱妾听闻那海东青乃是武英王亲自为武英王妃觅得,和他的那雷音乃用同一种秘技驯化,而武英王所豢养的雷音更是还有一只同胞兄弟,正是太子殿下豢养的雷鸣,那shòu王既然如此听话护主,想必雷音,雷鸣更是如此。”
七皇子闻言若有所思,道:“你是想利用此点?”
左丽欣又是一笑,笑意温婉柔美,只是那笑意却未曾扩散到眼中,接着她道:“贱妾想狗咬了人,人不能和畜生计较,这责任原便是要狗的主子来担的。殿下,下个月皇上可要领着文武百官前往进行亲耕礼呢……到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若是出了意外,有左都御史魏大人带头弹劾煽动,皇上又心有所向,不知形势又当如何?”
七皇子目光闪了下,已然明白左丽欣的意思,只是有些事他还需要再琢磨一二,故而便五指敲击着桌面,道:“你先回去好好安胎,我再想想。”
左丽欣起身,未再多言便福了福,转身去了。
武英王府中,锦瑟从宫中回来沐浴过后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将散着的头发绞gān,去见王嬷嬷匆匆自外头进来,手中捏着一封信,却是禀道:“王妃,是刘管家自江州送来的信,因是叫禄生亲自赶快马送过来的,故而老奴怕是急事,这便拿过来给王妃过目。”
王嬷嬷口中的刘管家是替锦瑟姐弟打理姚家铺子田产的总管事,原先文青年幼,这些事自免不了由锦瑟帮他做主,可自锦瑟嫁人之后,便将这些事儿都jiāo给了文青自己,刘管事平日遇到什么事儿也都找文青去讨主意,文青不懂的也自有廖老太君在旁提点,故听闻刘管事送信到王府来,而且是派其儿子亲自赶快马送过来的,锦瑟也微微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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