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起记得这个人,小时候他是个军奴,又有一双红眼睛,若不是这位大叔保护教导,只怕早就活不下去了。闻言他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知道,是一个姓李的大官,李家父子已经死了。我以后还会灭他们满门。”
中年男人似乎对韩起凶残的做法十分赞赏,但他还是寒着脸,训斥道:“对待敌人,就是要灭其满门斩草除根,可惜赛也王子你找错了报仇的对象。”
见韩起的眼神如刀般扫了过来,铁叔不慌不忙道:“这些年来,小王爷相貌大变,已经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只是双眼的颜色仍然如故,当初便有萨满说你是‘神子’,受到长生天的眷顾,不仅天纵奇才,而且能够遇难成祥,注定要君临天下。如今看来,那萨满虽然被可汗毒杀,但说的都是真的。谁会想到,赛也即使一无所有,也能够靠着自身努力,成为大楚的将军,并且深得太子楚昭器重,掌握着大楚最为jīng锐的军队。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好了,铁叔你到底要说什么?”韩起心里杀机暗起,此人虽然在幼年时对自己和母亲多有照顾,可是韩起并不认为他安着什么好心。再者说,韩起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为了维持现状,韩起并不吝惜杀了这个满口胡言的神经病。虽然对方武功高出自己一大截,但是韩起最jīng通的其实是以弱胜qiáng的暗杀技巧。
“我要说的,就是当年以残忍手法nüè杀王妃的,不是李家的人,而是在军中监军的太子,楚旭。而害死你爹的,就是谢晋那老贼和楚悼那个贱人!无论是父族还是母族,你和楚昭,和大楚皇族都有血海深仇!”铁术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金石裂开,发出嗡嗡之声,在韩起的耳畔回dàng。
韩起闻言面如死灰,也不望那人一眼,只是盯着眼前的溪水沉默不语,他本不是这样轻易就会被人慑服的,只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而且又牵涉到楚昭,由不得韩起不谨慎对待。
铁术继续冷冷地吐出残忍的真相:“我和伯雷亲王统一北域后,便带领犬戎大军挥师南下,大楚王朝危在旦夕。这时候,庆正帝用谢晋老匹夫的离间计,派遣嫡子楚悼作为质子深入草原。这个楚悼是个jian滑无比的妖人,他很快就蒙蔽了可汗和几位王子,和谢铭互相配合,用金钱美色结jiāo犬戎重臣,终于引动可汗以及朝中权贵对功高盖世的大儿子产生猜忌。那时候,因为从一统草原到一统北域,几乎都应该归功给伯雷亲王,所以在犬戎内部,也产生了一些呼声,认为年老的láng王应该主动让贤。为了自己的性命和权势,加上喻王的谗言,当时的可汗伯颜铁木尔听信谗言,便将伯雷从战场上叫回来。伯雷亲王性情冷淡,不苟言笑,虽然有非凡的军事才能,但是却没有半点yīn谋诡计的天赋。”
说到这里,铁术一直平稳的声音里出现了波澜:“眼见着要取得胜利,却被可汗叫了回去。亲王心里觉得委屈,却忘记了中原人的一句老话,天家无亲情。可汗本就对他存疑,他还板着脸去见父亲,而且只是按常理朝拜,却不肯谢罪,站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可汗让人唤他回来,伯雷亲王却仍然不理,连头也不回。之后又出了许多事情,可汗终于下诏废去伯雷天王皇太子之位。谁知道就在诏书下达的当天夜里,伯雷亲王就自杀了,还杀死了自己的妻儿和府中下人。幸好侧王妃抱着小王子逃脱一劫。对于亲王以自杀表达不满的方式,可汗震怒,剥夺了伯雷亲王所有的功勋,而且不允许他的尸体归入祖先之地。我追查了这些多年,终于得到确实的情报,知道这一切都是当年的皇二子,如今的左贤王和喻王做的。喻王狠毒,一群刺客将伯雷杀死,连同他的正妃以及男女二十六人,被杀得gāngān净净,对外却让手下做了三重伪装,侮rǔ犬戎第一勇者的名声。这也是为何当年我不敢带你们母子回去的缘故。”
若是一般人,听到自己与心爱的人居然还有国仇家恨,恐怕心里都会惶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好,进退失当,说不准又是一出经典悲剧。可韩起并不是一般人,高智商反社会人格注定此人所有的想法都是围绕着自己产生的,思维方式从根本上就和别人不同。
此时韩起不仅没有被仇恨冲晕头脑,还在心里想着:不管老爹是谁,我都不认识,既然没有受过半点恩惠,便没道理要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去复劳什子的仇。谢家、喻王和皇帝,其实杀了也没什么。但是他们却是阿昭在世的唯一亲戚。我若是杀了他们,想来阿昭必定生气,说不准就不再搭理我,也不让我抱他……在韩起看来,这买卖实在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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