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真是蠢得叫人不忍直视——阿古达木几乎全军覆没,查gān巴拉又大败而归,蔚县也丢了,来来去去损失了好几万人,也速该正在气头上,听查gān巴拉这么一说,差点没把历劫归来的查gān巴拉推出去斩了。
若是此时真把查gān巴拉斩了,也算一了百了。
查gān巴拉之所以被派去攻打壶关,是因为他有食人肉的癖好,无意之中对着卫霁流口水被也速该看见了,招来好一顿责打。如今断了一臂,这笔帐自然要算在卫霁头上,连带着对也速该也心怀怨恨。
加上查gān巴拉本就是大皇子的旧部,虽然后来伯雷坏了事,他只能投靠也速该,但是见到赛也亲王的事情,查gān巴拉凭借直觉,也知不能和也速该讲。
也速该虽然想要借机杀了自己看不顺眼的查gān巴拉,谁知帐下部将全都出言求情。
“大王,这件事不怪我军不能打,实是敌人太狡猾。王若谷的厉害之处,俺们都领教过的!”
正在僵持之时,接连有探子进来禀报:
报——泽州的东北面也出现了楚人的大部队。这次是一群步兵,赶着古古怪怪的矮脚马。
报——楚昭已经向北疆大营和地方驻防的军队发布了勤王令,命令他们一个月内务必到达泽州,参与泽州会战。
报——城外的楚军数量还在增加。
……
消息一条条传来,看上去犬戎人已经被源源不断的楚军包围了,形式不大妙。
就在犬戎将领一筹莫展,而也速该借机发怒要斩查gān巴拉的时候,一揭帘子进来一个人。
众将一看,赶忙见礼,尊敬程度不下于见到也速该的时候。此人就是有军师之称的随军萨满,铁术的大弟子吴罕。
吴罕沉声道:“大王何须苦恼,蓟门关一战,最jīng锐的中央军以及朝廷能够收罗来的主力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即便有个别逃出去的西北军,也早已被吓破了胆,士气全无,如今出现这样大数量的楚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北疆大营的援兵到了。”
“哦?”也速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位来自沙伽派的小法王。
吴罕继续说道:“朝廷发布勤王令,大军长途奔袭而来,放弃蔚县是明智的选择,能使九万大军最大程度的集结泽城,吾族轻骑天下无双,又有长生天眷顾,如此以逸待劳,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犬戎普遍信仰密教,尤以沙伽派最为显赫,派中法王无一例外都是北夷各族的帝师,势力极为qiáng大,甚至可以左右一些小族的王位由谁继承。而犬戎达官显贵中,沙伽派教徒众多,那个放弃蔚县逃回来的千夫长以及查gān巴拉都是教徒,所以吴罕才会出言保他们。
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听完吴罕的话,也速该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认为大楚的这位新君实在继承了长辈的光荣传统。看在吴罕的面子上,也速该大手一挥,让左右给查gān巴拉松绑。
查gān巴拉就此逃过一劫,然而却半点喜色都没有,反而yīn沉着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着吴罕和查gān巴拉的背影,笑眯眯的也速该眼中有厉光一闪而逝:沙伽派的手,伸得实在是过长了一点。
卫霁知道吴罕和沙伽派的僧侣贵族一直看不惯自己,所以便低眉顺目,不动声色,心里却焦急万分。
他虽然有些小聪明,自觉是宦海权谋中的高手,无中生有yīn谋构陷是拿手好戏,偏偏不擅沙场决机,对大局的把握不够。因此卫霁在等待,等待崔景深的回信。
也速该虽然不满吴罕gān涉自己的军务,但也认为吴罕分析的有道理。一开始的确打算以逸待劳,等着伏杀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大楚最后的jīng锐之师。
不过显然北疆大营来的援兵也顾忌也速该手里的皇帝和权贵,只是围而不攻。
崔景深的信很快就送来了。
卫霁看过之后,连夜赶去见也速该,第一句话就惊得也速该跳了起来。
“大王之忧,不在楚军,而在萧墙之内也!”
“大胆!”也速该的安达,重臣格根恰好也在,听了便咆哮起来,仿佛晴空打了个炸雷。
卫霁却丝毫不畏惧,因为他看到了也速该那一瞬间的神情。于是他按照崔景深信里的意思,继续道:“既然北疆大营的防卫空虚,我们何不北上?大王现在的忧患已经不在大楚,而在于犬戎内部啊。我听说可汗近日身体越见不好,而右贤王领兵攻打北疆大营,如果大王不能及时北上的话,只怕北边全部都会落在右贤王的手里。”
也速该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没准还真的会给可恨的蠢材弟弟捡一个大便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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