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账册在你手里,你做了一份假货给顾公子?”
李敬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是地下爬出来的冤魂啊。”朱驰贵拨开乱蓬蓬的头发,露出一张腐烂了一半的脸庞。一条蛆虫自他的鼻孔懒散地爬出,路旁那些死去的人又出现了,并且发出桀桀怪笑。
很快,地道里想起了一声惨叫,接着是古怪的吞咽吸允之声。一切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楚昭耸了耸肩膀,不得不承认这位朱公子虽然不学无术,好色无厌,倒的确很有导演鬼片的天赋。这灯光音效和机关暗道,硬生生把三流剧情演出了一种身临其境地真实感。楚昭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更别提深陷噩梦中的当事人了。
这条暗道当然并不通到城外,楚昭他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青云客栈。李敬也许做梦都没有想到,当初他叫朱驰贵帮忙修建用来装神弄鬼的布置,会被用在他自己身上。
楚昭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报应这件事,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低头一看,赶忙把儿子捞起来:“和你爹去江南大营里玩得如何?”
小龙摇摇摆摆地把挂在脖子上的虎符给父皇看。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给儿子玩?丢了怎么办?”楚昭埋怨着韩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虎符取下来。
“丢不了,你儿子是个守财奴,东西到他手里就别指望要回来了。”原本负手站立门口、满身杀气的黑衣人一秒钟变回平凡的妻奴。
果然,楚昭取下虎符的行为遭到了小龙的抵制,两只小短手拼命地抱住金灿灿的虎符,还用尾巴裹着父皇的手腕子。
小龙这段时间还是长大了一些,原本软软的鳞片已经变得越来越坚硬,尤其是尾巴尖上那几片,已经拥有了钻石般的硬度。这么一缠绕,楚昭的手腕就被割开了一个口子,然而楚昭的脸色并没有丁点变化,依旧保持着和煦,拿起一个苹果诱惑儿子:“要虎符还是要苹果?”
韩起看到楚昭的手受了伤,毫不留情过来提溜起儿子,倒提着扔到一边去。不过在被扔开之前,龙宝宝已经毫不犹豫的扑向了苹果,失宠的虎符被孤零零地遗落在了桌子上。
“你实在太惯着他了。”韩起捧着楚昭的手,麻利地给他包扎起来。
楚昭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把儿子扔出去了?”
“摔不死。”韩起漠然地回答。
这不是摔不摔得死的问题吧?不过转头看到儿子在那里很有jīng神的啃苹果,楚昭也就默默闭上了嘴,只转头问韩起:“外头如何了?”
韩起专注地看着楚昭的手,漠然道:“我出手你是知道的,胆敢反叛者杀无赦。”
最后几个字漏出森森地寒意,楚昭望向被大火染红了的半边苏州城,点了点头——施恩的事情,应该留给大儿子去做,gān些重活粗活,也是他们这些不负责的爹爹,唯一能替儿子做的事情了。
***
魏永面色铁青地走出门去,他的目光从书判官厅公事顾倾雨,苏州学政张làng,司里参军齐敛,团练使,录事参军,孔目官,勾押官,开拆官,押司官,粮料官等人身上一一划过,原本鼓噪着的群吏看到魏永,闹腾得更加厉害了。
张làng尽管被反缚住双手,却正义凛然地喝道:“魏永,你不要执迷不悟,快点放开我们!”
齐敛也道:“贪污库银,又以谈判之名设鸿门宴,魏永,即便你杀了我们,苏州府的团练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倾雨更是嚣张,直接说道:“尽管下官只是顾家庶子,但是你若是感伤我,自然有人找你算账。”
魏永冷笑一声:“顾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忽而从堂外传来军靴踏地之声,却见三人快步进入堂前。当先一人满身盔甲,气度不凡。众官吏认得这三人,是一贯不与大家来往的江南兵马指挥司将军李卫国、跟在魏大人身边的韩姓侍卫以及一位姿容绝世的贵公子。
看到李卫国,齐敛脸色蓦然一白。张làng却没工夫注意李卫国,他不错眼的盯着最后那位公子,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众官吏心里也都暗暗打鼓,大堂内一时鸦雀无声。
“卑职李卫国奉陛下御旨,引兵六千入城,东南西北四门各一百,余下两百现在府衙之外,听候大人调遣。”
众官吏胆战心惊,面面相觑,独张làng冷笑道:“江南水军不可插手地方事务,你说我要造反,我看你魏永和李卫国才要造反,侵吞税银,包庇凶犯,真是胆大包天!这江南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可以作证!你有本事就把江南的官吏全都杀了,我倒要看你如何和皇上jiāo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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