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厨房里还有个婆子,是五太太的人,就盯着面前的几人瞧了一会儿,伸手指着一个肥肥胖胖的妇人,道:“刘旺家的,以后这厨房的事儿,就由你来管罢!你回去领着人将厨房里的东西与库房里的东西都给比对一遍,少了半点东西也得原封不动的记下。”
庄子上刚进贡来许多茯苓膏,但是已经被她们分走了许多!
还有往日的亏空傅家的听到这里才真正的察觉不好,两眼一黑差点要昏倒在地,忙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王氏却不理她,眼睛也没眨,半分犹豫都没有,再次看向那刘旺家的,问道:“你还不愿意?”
愿意!自然愿意!这厨房的管事的可是多好的差事,多少人挤破了头也抢不到的,这种事儿怎么能让贤?何况她早就已经看眼前这个傅家的很不慡了!
她忙不迭的应了,跪下来跟王氏表忠心:“奴婢愿意,愿意的!奴婢这就去库房清点东西,一定把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清点清楚!”
怎么清点?若是真的清点了还得了?傅家的想起往家里拿的那许多杯盘碗盏,还有新鲜吃食,和一些花露,就连手也在发颤了,勉qiáng稳定了心神,威胁似地对着王氏道:“二太太!婆子我这么多年来,从来不曾出什么纰漏,如今就因为送错了一份午膳,您就要把我给撤了?这是什么道理?我好歹也是老太太亲自定下的人您虽然掌着这府中的中馈,这些事qíng,也不该擅自决定吧?”
一百三十六bào打
这么多年了,顾老太太就是王氏心里的一根刺。
王氏敬着她,让着她,孝顺着她,但是却从没有得到过相应的回应,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那些冷言冷语的都在心里堆积着越累积越多。
人在很悲观的时候,往往不能去揭她的短,因为被惹急了,多多少少会失去理智,以至于破罐子破摔。
那傅家的却好像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自己也是实在没法子了,以往只要抬出老太太来,总是什么事也没有的,最后都能不了了之,她以为这回还是会这样。
可惜她错误估计了王氏的心态。
王氏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忽然腾的一声站起来,手里的核桃摔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陷进地毯里。
傅家的见她脸色难看,已知不妙,却还是硬撑着站着没动。
王氏就拿眼去瞧刘旺家的,催促道:“你还不去么?!先去把库房里的东西都给点清楚,再派几个人去搜这婆子的屋子!”
搜屋子!傅家的此刻才意识到王氏并不是在吓唬她,而是在玩真的,当场就两眼一黑,软倒在了地上。
刘旺家的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这么些年来在厨房受够了傅家的气,当场撒腿就往后头厨房跑,到了厨房召集了几个人,就轰轰烈烈的开始查对东西。
傅家的在厨房这么多年了,自然不会是gān净的,另一队婆子从她家里搜出来许多茯苓膏,又搜出几对钗环、并有一些琉璃盏、圆光罩,都是上用的东西。
刘旺家的更是没得闲,把库房仔仔细细的盘了一遍,最后回来报给王氏听。
“做五月饼的荷花攢少了两只,那西域送来的瓮少了四只。桌布少了一匹,今日刚到的鲍鱼少了一斤”凡此种种,竟列了整整一刻钟才算说完。
王氏睥睨着傅家的,冷笑了一声,问道:“这些东西nǎ里去了?你不是要告诉老太太么?咱们现在就去罢!”
傅家的头上的冷汗噌噌噌的往外冒,急的几乎要咬掉了自己的舌头。这些东西若是都报上去给老太太知道,老太太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她急的连哭也忘了,膝行过去揽住王氏的腿求她网开一面。
王氏正在气头上,nǎ里肯依她?再加上心中堵了一口恶气,上不来下不去。就哼了一声,斩钉截铁的吩咐刘旺家的:“让人把她给我绑了!待见过了老太太,再发落她!”
刘旺家的巴不得这一声,马上带着两个粗壮些的婆子将傅家的给绑了出去,扔在厨房外边的小屋里,派了两个婆子轮流看守她。
王氏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也没能好好休息,再加上刚出月子不久,身体虚弱的很。发落了傅家的,就觉得身上发虚。但是只要一想到今日送来的那些跟猪食没什么区别的午膳,她就又立住了脚,环顾了一
圈人人自危的婆子们。轻声问道:“方才傅家的说是送错了,那我现在就再问一遍,我这里的午膳,是谁送来的?”
这回可没人敢擅自cha嘴了。鹿儿媳妇见了傅家的那个下场,心里先就吓的不行,nǎ里还敢出头去。只死命的往人堆里藏,指望王氏看不见她。
她不说,可不代表别人不说,现在连傅家的也给撤了差事绑起来了,她们这些人又算什么?还不如快点jiāo代了呢!
中午给清江院送午膳过来的婆子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蝇的回答王氏:“回二太太的话,是我送的。”
王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问:“哦,是你送的。那又是谁让你送来的?”
那婆子颤颤巍巍的往鹿儿媳妇站着的地方一指,道:“鹿儿媳妇。”
鹿儿媳妇听见婆子说她的名字,当下身子就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一下子就给王氏跪下了,磕头如捣蒜的求饶。
这个鹿儿媳妇王氏并不熟悉,只听说她烧的一手好汤水,很受四太太喜欢。
她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鹿儿媳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过了半刻钟,等的鹿儿媳妇心脏都快停跳了,才不紧不慢的道:“去林成家的那里领罚。今日你给我们们清江院送错了东西不要紧,他日若是得罪了其他房的主子们,可就不得了了。”她说罢,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众人,又加上了一句:“扣三个月月钱,调去浣衣房浣洗衣裳去。”
竟真的动了!竟真的敢调厨房的人!
厨房是什么地方,里边的人能进去那都是有来历的,王氏从前也不是不知道,因而从厨房的事虽然管,但是却也从不过分的gān涉,何况一下子换了管事又换厨娘的!鹿儿媳妇跟众人都是一惊,随即就明白过来王氏这是动了真怒了,若是换到从前,她nǎ里敢这样放肆?这可还没跟老太太说呢!
顾昭也吃了一惊,看着顾满,皱眉道:“母亲太鲁莽了!祖母定会生气的,四婶怕是也不会善罢甘休。”
鲁莽么?顾满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沉默没有吱声,因为她相信王氏。
王氏虽然和善却不蠢笨,虽然心软但是也不傻,她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谁的人,但是既然已经动了,那就是动了,何况她还抓着这些人的错处,老太太护短是没错,但是那也要看护着的对象,四太太方氏可并不怎么受老太太的待见,老太太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受自己待见的媳妇去给另一个媳妇难堪。
何况,四太太泼辣的很,老太太这个人很有些恶趣味,怕是更乐意看着四太太撒泼,把王氏折腾的无可奈何吧?
再说了,厨房的人都是老太太安排的,她大可以再安cha一帮人进去,怕是到了最后,她还要感谢王氏替她清理了这些人呢。
顾满还未来得及回答顾昭的话,外边帘子就一动,清音满脸难色的进来禀报:“太太,十二姑娘、十三姑娘来了。”
双胞胎?这个时候来,怕是没好事。
顾满心念一动,就拦住了王氏,笑道:“十二妹十三妹怕是来找我玩的,我出去就是了。母亲这里还有正事,何必管这些?”
双胞胎向来眼高于顶,对这个不受老太太待见,又和善的跟面团一样的二伯母向来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这回会过来倒是真的出乎王氏的意料,王氏看了看眼前的婆子们,点头答应了。
出了西侧间拐进正堂,就看见顾锦跟顾槿两姐妹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说些什么,见了顾满进去,两人就齐刷刷的站起来,目光很有些不善。
大约是听说了什么风声吧,方才傅家的被那样哄抬着出去,又先有刘旺家的带人去清点库房,那刘旺家的又是五太太的人,顾满心中了然,脸上却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就皮笑ròu不笑的招呼道:“哟,稀客稀客。十二妹十三妹怎么来了?”
“我听说二伯母今日生了气,拿厨房上的人撒气呢,就来看看。”顾十二看了一眼顾满,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问道:“二伯母还好罢?九姐可要好好的看着她,她今日脾气这样bào躁,日后恐怕会更加变本加厉呢!”
就知道是来幸灾乐祸的,顾满面上神色不变,两只眼睛如同湖水一般,半点波纹都不起,轻声应道:“这就不必十二妹cao心了。有这个功夫,十二妹不是更应该担心担心八哥吗?”
顾承栋前几日闹着玩,把老太太房里的一只波斯猫给踩死了,到现在还不敢去见老太太的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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