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陈家三婶的幼女却不懂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之处,只觉得同是成亲的大喜事而已。便笑嘻嘻的指着坐在chuáng上此刻还盖着盖头的新娘子:“娘,这个就是我的新嫂嫂吗?”
陈家三婶觉得自己有些尿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才好。
小女孩儿却自己径直跑过去了,笑着仰头要去揭新娘子的盖头:“新嫂嫂,能不能先让我瞧你一眼?”
小孩子不懂事,陈家三婶急了。忙抢上去先一把把女儿给拉开,慌慌张张的跟郡主告罪。
那郡主却是个好相处的,随即便笑道:“无事的,小孩子都是这样。”
陈嘉言笑着接过旁边嬷嬷递上来的喜称挑开新娘子的喜帕,先就眼前一亮。
新娘子很美。在这样浓重的新娘妆下也还能显得清丽有加。
谢锦玉也在打量他,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过脸上棱角更加分明,显得更加的英挺了。
两人视线一对上,谢锦玉就慌忙垂下了头,脸上绯红一片。
二人之前其实是见过的,只是这中间也的确隔了好几年未见,自然很生疏,此刻见到面了,心里的生疏自然而然的去了。
小女孩先惊叫起来:“新嫂嫂好漂亮!”
气氛被她这一嚷嚷倒是少了几分尴尬,陈嘉言要出去待客了,却又觉得有些什么事qíng还没做,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忽然低头轻声冲谢锦玉道:“我出去待客了,待会儿尽量早些回来。你若是......若是饿了,桌上有些小点心......”
说完便逃也似的出去了。
谢锦玉的丫头们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谢锦玉虽然觉得有些羞涩,却又感觉出来他的关心,顿时觉得喜意充满心底,低头轻轻的绞着自己的衣摆。
陈家三婶磕磕巴巴的劝她:“郡主,您要不要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小女孩儿已经飞快的去拈了一块雾里看花过来,献宝似的递过去:“新嫂嫂,给,这个好吃。”
女孩儿手里的雾里看花做的很好,晶莹剔透又小巧玲珑。
陈家三婶却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想要阻止------郡主的规矩多大啊,怎么会吃一个小女孩拿过的东西。
谢锦玉却真的伸手接了,毫不嫌弃的放进嘴巴里,笑的眼睛弯弯的:“谢谢妹妹。”
小女孩儿拍着手掌笑的极开心。
旁边的丫头递上茶来,谢锦玉接过来喝了一口,又主动与陈家三婶道谢:“今日多谢三婶婶踢我们cao持了。”
果真是个好相处的呢......陈家三婶有些愣神,忽然觉得有些为陈嘉言开心起来。
这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总算有个爱笑开朗的姑娘陪着他了。
陈嘉言的酒量很不错,当年倒霉了的时候他满心郁郁,却又有一肚子的冤屈没有地方说,不能说,就只能自己扛着。
那个时候起,他就很爱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又不用回想起从前的事,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做噩梦。
他觉得这是很好的做法。
可是现在开始,他却突然觉得不必这样了,他以后再也不用靠酒来睡着,再也不用靠酒来逃避噩梦了。
原来成亲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人真的会有归属感,原来,有牵挂有亲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举起酒杯,冲着沈乔认真道谢:“义父,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不会有今日!”
沈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拍了拍他的肩头,红着眼眶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陈嘉言还想去找谢庭,可是已经找不到他了。
顾满在明月楼瞧见谢庭的时候很惊讶-----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好像有好几个月了吧。还有就是今日是陈嘉言的婚礼,为什么他会来这儿?
谢庭又一次失魂落魄的站在顾满的院子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出了什么事他总习惯xing的往这里来。
他站在凉风习习的明月楼里,只觉得格外的孤单,分外的想看见那个人。
顾满听见沛音的回报,果真见到他立在院里一动不动,她有心想要避嫌-----自从皇后找她谈了跟谢庭的婚事之后,她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她觉得自己是不想嫁给谢庭的,于是最好以后还是不要有接触的好。
可是看着谢庭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站在楼底下,她又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思虑再三,她终于还是下了楼走到谢庭前边不远处的石桌旁边坐下,笑道:“世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谢庭被她的声音惊醒,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等看见是她,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万分,竟然低头红了眼睛。
顾满看的很清楚,顿时也像是被什么惊了一跳重新又站起身来,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谢庭。
她以为她不会为了王氏还有顾成峰以外的人心痛,可是刚刚那一刻,她居然鬼使神差的想起谢庭可怜的身世,想起谢庭上一世悲惨的结局,忽然觉得心痛了。
她觉得喉头有些哽咽难受,艰难万分的开口:“你是觉得今日陈嘉言娶亲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而难过吗?”
或许是吧。
谢庭勉qiáng牵起嘴角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何来了这里,我......”
他是想说他给顾满惹麻烦了,他知道顾满最怕麻烦。
顾满想起上一次他穿着白蟒箭袖淋着雨站在这里,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有些心软,出言安慰:“锦玉姐姐人很好,她与陈公子在一起一定会是一对眷侣。”
树叶开始纷纷的被风chuī的往地上飘,谢庭低着头一会儿,重新又笑道:“是啊,是我忽然想不开了。这是好事。”
这是好事,表哥终于可以重新振作陈家,可以为陈家继续延续血脉。
若是外祖父跟娘亲在天上看见了,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谢庭想起从来和颜悦色的外祖父还有临死也要护住他的陈氏,一滴泪毫无预兆的砸在了地上。
十七章迁怒
锦衣卫的人一直跟着谢庭,看着他进了定远侯府,愣了半响才跟着进去。
等看见谢庭只是呆呆的站在明月楼什么都不做,他们又觉得困惑不已。
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到一个姑娘出来,却与谢庭谈了不过几句话就散了。
真不知道这个世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史庆丰摇摇头,回去如实的禀报给了林任远。林任远自从周王确立了太子之位之后就一直恹恹的,gān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似地。
听见史庆丰这么说,就有些没好气的道:“这是什么破事,也要告诉我知道?”
史庆丰被噎了一下,心里很有些气不忿,说要去盯着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林任远发了一通脾气,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就问:“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史庆丰心里气的半死,但是面上对着他的时候还是恭恭敬敬的拱手:“只是略站了一会儿,话都没说上两句就散了。”
林任远说了声知道了,就去禀告皇帝。他有些拿不准皇帝问这个到底是为什么,却也不敢耽误,更加不敢添油加醋,老老实实的原话回了。
皇帝低头默了半响,竟然牵起嘴角微笑起来,似乎心qíng很好的挥手叫他出去。
他一头雾水的退出去了,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皇后听了这个消息,脸上却没如皇帝预想的那般出现什么兴奋或是开心的神色,相反,皇后淡淡的叹气:“这个孩子难过了都没人可说,甚至都只能去找一个huáng毛丫头,可见平常是有多不受父母兄弟的待见,真是可怜了。”
对啊,真是可怜了。
皇帝心中一动,莫名的也觉得难过起来。低着头半响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日赵王进宫来觐见皇后,却连门槛都不得门而入,huáng滢皮笑ròu不笑的直接挡在了门前:“王爷还是回去吧,王爷家里忙。我们娘娘不忍心让王爷为难。”
赵王得了这么一顿排喧,顿时觉得莫名其妙,虽然觉得有些恼怒,但是到底是尴尬为主,讪讪的回了府,对着赵王妃就没了好脸色。
赵王妃自己觉得难过的要死,赵王这时候还故意来招惹她,她顿时就觉得满肚子的火气跟委屈噌的一下就都冒上来了,冷笑着瞧着赵王,提高声音吩咐碧荷碧玉跟邱嬷嬷:“你们好生招待着王爷。我却是身子不慡,不能服侍了!”竟然真的就扬长而去,躲到里屋睡觉去了。
把赵王气的差点要蹦起来拔剑砍了这个只会惹麻烦的郑氏。
但是他到底还是有理智在,而且顾忌着郑氏手里握着的他的把柄,竟然硬是忍住了这闲气。拂袖往外面去了。
转了半天,他还是觉得这所有的倒霉事qíng都是谢庭惹出来的,禁不住气冲冲的往藏花坞去,见了常chūn就没好气的一脚踹了过去,怒道:“不知好歹的奴才,白瞎了府里给你的银子!什么活儿也不gān,一天到晚就知道偷jian耍滑!”
52书库推荐浏览: 秦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