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暂时她带着?
顾满这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忙问道:“可是小弟弟要吃奶呀。”
她说这话有些造次,但是又符合一个八岁小女孩的身份。
连顾老太太也掌不住笑,嗔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我带他回去,自然会有奶娘喂他,哪里需要你母亲亲自喂?”
顾满犹自不死心,道:“可是小弟弟才出生,他会赖着要母亲的。”
才出生呢,才剪了脐带,连澡也还没洗,顾老太太就要把孩子从一个才从生死关头挣扎过来的母亲身边带走,哪里有这种道理?
顾满心知肚明,顾老太太这是怕王氏以后有了儿子挺直腰杆,存心不想让孩子跟王氏亲近。
顾老太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来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若是王氏这胎生的还是女儿也就罢了,若是个男胎,她非得自己抚养不可。
王氏这女人虽说这些年对自己也算恭敬,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发现她的不同寻常之处,连老侯爷也时时的写信回来说要好好对她。
好好对她?
这样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也没什么用,只是仗着出身好就得让自己这个婆婆也投鼠忌器的媳妇儿,若是有了儿子撑腰,以后哪里还会把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刚刚还因为孙子的健康可爱而涌起的喜悦瞬间就消失的gāngān净净,板着脸道:“你母亲现在身体不好,我这个当祖母的照看乖孙难道也不行吗?”
崔嬷嬷见她要带走孩子,先就着急了,忙道:“可是我们们太太说想看孩子呀!”
王氏在房里听的清清楚楚,一个字也没漏掉。
真是可笑,孩子才刚落地呢,婆婆就开始预谋着要抢走了。
她冷着脸吩咐清音:“你出去,同老太太说,孩子现在还小,我先带着才稳妥。再替我磕个头,说媳妇儿现在不方便,就不出来行礼了。”
清音见她面色坚毅,知道违拗不得,忙答应了出去跪在顾老太太跟前磕了头,这才道:“老太太,我们们太太说了,她现在虽然身子不方便,但是抱着孩子还是放心些。再者,我们们奶娘还没挑好呢,孩子呆在娘亲身边总是要好些。老太太若是想小少爷了,随时可以过来看呀。”
这就是不准自己带走的意思了?
刚刚还说担心她因为有了儿子而挺直了腰杆呢,现在就开始跟自己对上了。
她有些不悦,正要发火,就见顾满忽然跑过来,兴冲冲的从崔嬷嬷手里摇摇晃晃的抱过孩子,亲昵的蹭了蹭孩子的额头,就道:“那我就带小弟弟先进去看母亲啦,省的母亲她着急呀。”
现在不想让也已经被抢走了,顾老太太觉得顾满很有些可恨,就板着脸斜睨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也好,等你们太太身子好些了,再让她把孩子抱来吧,我给小十六寻个信得过的奶娘去。”
王氏生的这个儿子排行十六。
这也是顾满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去看王氏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小生命。
他嘟着嘴巴在睡觉,嘴巴里不时冒出几个泡泡,像一只还没睁眼的小猫,软软的一小团。
她忽然察觉到,或许,很多事qíng,都要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改变。
崔嬷嬷见她发呆,就忙从她的手里接过孩子,一边劝她:“姑娘快回去沐浴罢,这一身这样láng狈。”
从看见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起,王氏就知道,这辈子,再也不能这样软弱下去了。
这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ròu啊,自己折腾了足足一天,才把他生下来,他是自己的命,是顾昭跟顾满以后可以依靠的根,她把小十六抱起来,觉得天都亮了。
受煎熬的不仅仅是王氏跟她的女儿,马姨娘跟顾烟也在屋子里呆坐了一天,坐立不安的等待消息。
等听说难产时,顾烟很有些解气。
她多希望王氏从此就这样一尸两命的消失啊。
可惜到最后还是要有人出来搅局,她有些烦躁的双手托腮趴在桌上等消息。
好容易,楚琴冲进来,连气也来不及喘一口,就道:“太太生了,是个小少爷!”
真是好大的命,这样也能生出个儿子!
马姨娘不必说,顾烟更加烦躁,挥手就将桌上的杯子茶盏全部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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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居心
真是好命啊。
顾筠对着满院子盛开的梨花,觉得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
王氏已经有了那样能gān的一个爹,有那样一个哥哥,她什么都有了。就算没有婆母的喜欢,没有丈夫的眷顾,也没有人敢把她怎么样,就算顾老太太再不喜欢她,她不是照样掌管着这个侯府
的中馈吗?
现在连她唯一的缺陷——子嗣,她都有了。
而自己呢,却还要为了儿子跟丈夫cao心。
梨花已经开的很好了,不时有风带着细碎雪白的花瓣chuī落到地上,远远的看好像是在下一场梨花雪,美不胜收。
有丫头们兴高采烈的出去采了几株回来想放到花瓶里图个鲜,顾筠看的直皱眉,就吩咐她们:“把这花拿出去!我这屋里什么花也不许摆!”
明明素日顾筠都是很喜欢这些鲜花的,还时时要园子里的婆子们送最新鲜的来呢,这回是怎么了?丫头们都有些犯嘀咕,却也知道她最近心qíng不好,并不敢去招惹她。
她正生着闷气,就听见红梅缩头缩脑的进来,小心翼翼的回道:“少爷回来啦。”
听见说是儿子回来了,顾筠才稍微收敛了脸上难看的神色,点头道:“知道了,快去沏茶来。”一边却已经起身迎出去了。
陆翰轩穿着月白色的锦袍,腰间配着好看的镶边金带,见了她,就少有的露出笑来,唤她:“母亲!”
陆翰轩一直是个yīn沉的少年,平日里不仅话不多,连笑也少的可怜,这回听见他这样和煦的唤自己。顾筠觉得如同一阵chūn风chuī来,将她所有的烦闷都chuī的没了踪影。她忍不住也感染了几分儿子的喜悦,笑逐颜开的问他:“今儿可是有什么好事?咱们翰轩可许久不曾这样高兴啦。”
陆翰轩摘了头上的帽子递给一旁的绿荷,就着红梅的手喝了一口茶,这才挤出空来回她:“母亲!您可知道谢远?”
谢远?赵王最受宠的儿子。
顾筠自然知道,就迟疑着点头:“翰轩如何忽然提起他?”
“我今日出门正好遇着。”陆翰轩满脸都是得意的笑:“我们们一同论诗呢,极为投契。”
顾筠听的有些欣慰,随即又担忧的问他:“听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啊”
陆翰轩看出她的担心,破天荒的安慰她:“母亲不必忧心,那都只是外边的传言罢了。我看他是个极好的人。为人处事也并不骄矜,他明年就要进国子监。”
成为监生,这也是陆翰轩自己的愿望吧?
顾筠听的有些伤心,就问他:“说起来,你已经是童生,若是你父亲不这样没用,你大可进国子监读书去的!”
提及这些,陆翰轩的脸色就变得有些yīn沉。
他想起今日在外边酒楼上,看着谢远他们一行人纵马而来。在雕栏画栋里穿梭,真可谓意气风发。
而自己呢,何时才可以有那样肆意潇洒的一日?
他站起来望向不远处。
不用很久了,总会有这样一日的。他要让所有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他脚下!
也包括顾满。
他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跟意气风发的陆翰轩不一样,回了家的谢远很是觉得不平。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跑去问赵王妃:“为什么留京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是我们们去那苦寒之地?我们们熬了这样多年,难道就是为了替他铺路的吗?”
他口中的他,就是谢庭。
今早接到诏令。各地藩王都该启程回封地了。
赵王决定让谢庭留京,带着其他儿女们回封地辽北。
谢庭不喜欢,他很喜欢盛京,盛京三日一市,什么都有,热闹得很,而且这样繁华,是辽北拍马也及不上的。
赵王妃就摸着他的头劝他:“你怎么这样笨?你以为留在盛京是件好事吗?你父王也是为了你好。”
留在京城可不是为了养尊处优的,是当质子啊,若是一旦有什么异动,首先遭殃的就是留在盛京的这批人。
因此都是世子才会留京。
见谢庭气有些消了,赵王妃又柔声说服他:“盛京虽好,但是咱们终究要回辽北去的。难道你想独自一人呆在盛京不成?你皇爷爷可并不喜欢你,若是你一个不慎做错了什么事,我跟你父王又远在辽北,怎么替你补救?你已经长大了,这些事qíng还要母妃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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