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祖宗掀了掀眼皮子,终于舍得往苏氏的肚子上看了一眼,瞧着那已经鼓起来的肚子,转而将视线往梁月梅的肚子上看去了。她长子早亡,嫡长孙如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可偏偏,膝下依然空虚!
她长长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走走,谁稀得他们来!”
梁月梅到底是女人,被周老祖宗这么明显的态度弄得心里头有些难受,不过却还是qiáng撑着笑脸,照旧送了三房的人出门。
苏氏如今和周承睿已经和好,所以一出门立马携了梁月梅,轻声跟她道了谢。
梁月梅被她这一打岔,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儿难受了,低声叮嘱道:“四弟待你如何,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你只要凡事都和他有商有量的,他对你只能是越来越好的。”
苏氏又低声说了什么,胡玉柔便没再听了。
她在仔细的回忆当初看书的结局,大结局的时候是说梁月梅有了身孕的,好像是在她三十一岁还是三十二岁的时候,胡玉柔有些记不住具体时间,但却知道肯定有这回事。
梁月梅已经和苏氏说完话,过来轻轻拍了胡玉柔一下,“阿柔,你在想什么呢?”
胡玉柔下意识道:“我在想你是明年有……”
差一点说出实话,胡玉柔险险咬住舌头收了声。
她是知道结果的人,若是说了,自也是对梁月梅好。可对于梁月梅和周承朗来说,成亲数十年没有身孕,其实两人早就已经放弃了,她这会儿若是说了,只怕两人心里都会难受。
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拉着梁月梅的手,到底小声叮嘱道:“你要放宽心,保重好身子,咱们不说其他的,就说若是在现代,你这年龄可并不大。”
不过才刚刚三十,许多人三十了还没结婚呢。
梁月梅一直是嘴上说着不介意,但身为女人,尤其是还有了一个非常爱的男人,其实是真的很想生一个有着两人血脉的孩子的。那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传宗接代,对她来说,是他们爱qíng的结晶。
她眼眶微微一红,小声贴着胡玉柔耳朵道:“是,好多明星不都是三四十才结的婚,我如今的日子比那些明星也不差什么。”
胡玉柔握紧了些她的手,重重点了头。
落后她们一步的苏氏瞧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又想着方才梁月梅居然叫胡玉柔阿柔,她可是一直只叫自己四弟妹的。想着想着,苏氏眼眶也红了,她真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胡玉柔一嫁过来,她就这么倒霉,分明从前好好的!
她正委屈着,却不妨突地听见前头传来男人略有些苍老的冷笑声。
胡玉柔也听见了,下意识抬头往前面并肩而行的几个男人看去。
梁月梅见她茫然,轻声跟她解释,“是二老爷,谢娇的公爹。”
原来是这个打老婆打儿子还好色的周二老爷,胡玉柔跟着月梅一道往前去,还没到跟前就听见周二老爷一副欠揍的语气在说话,“哟,这不是……不是老三家的两个儿子吗?啧啧啧,真是越长大越出息,看着很有官老爷的模样呢!去不去看看你们的爹啊,你们的爹,可是很想你们的啊!”
周二老爷恨周三老爷入骨。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周三老爷一直被关在威远侯府的地下牢房,日复日年复年的被他折磨着。但这……仍然无法解他心头之恨!
周承睿有些沉不住气,怒目瞪着他。
周承宇却面色丝毫不变,行礼道:“侄儿见过二叔。”
周二老爷gān脆的‘呸’了一声,他不平衡,不平衡为什么周三老爷那个贱种,居然会生出这么优秀的两个儿子!不像是他,夫妻反目,儿女没有一个出色的不说,做生意能手的长子,竟也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见了他连一声爹都不肯叫!
周承宇看着他静了一瞬,再次开口,“若是二叔无事,那侄儿便告辞了。”
周二老爷这回开口了,只说出口的话却极是难听,“怎么,真的不去看看你爹?你爹可一直盼着你呢,当年的解元郎,之后的探花游街,如今……”他往胡玉柔这边一扫,“如今据说都已经成了亲,不带你媳妇去见见你爹,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呵呵冷笑,“莫非你也觉得耻rǔ,怕你媳妇去见了,瞧不起你?”
这老不死的!
看过原书,胡玉柔自然知道其中纠葛,周三老爷的确不是东西,但周二老爷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仅宠妾灭妻,待原配生的儿女是个顶个的不好,甚至因为原配生下来的小儿子死了,居然还抱了妾室的儿子过去冒充!
这样的男人,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是他自找的!
胡玉柔气得牙痒痒,只恨这不是现代。若是现代,她这会儿冲上去就扇这老不死的几巴掌,看他还能不能了!
她这么想着,却有人帮她做了。
周承鸿大步往前一迈,出手就是巴掌打在周二老爷胸前,他早年是个大胖子,如今虽然瘦了点儿,但却依然可以说是个小胖子。周家儿郎便是如他,武功没练好,力气却还是有的。周二老爷年纪大了,又早已颓废多年,被亲生儿子连着几巴掌拍的节节后退,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你,畜生,你gān什么!”他只能怒喝着来吓唬人。
周承鸿却半点儿不怕,小时候总是他挨打,如今总算换过来了。
他又拍了两巴掌然后用力一推,直推得周二老爷摔在地上,他才拍拍手,一副混不吝的模样道:“怎么,想去告我吗?去啊!我又不是大哥和三弟四弟在朝为官,怕什么忤逆长辈被言官弹劾!我就是个大老粗,做的生意还是和大嫂合伙的,您老能耐,尽管去告我,我就搁家等着,跑都不待跑一下的!”
周二老爷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可偏偏拿这儿子没办法。
是,他可以倚老卖老的在侄儿们面前闹,甚至大侄儿那里他都敢硬气的说两句话,那是他知道,他们不敢对他如何。娘还活着,自己又是长辈,他们连碰都不敢碰他一下,不然他往外一走,立刻就有言官去弹劾他们!
可偏偏,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没办法!
他竟是什么都不怕,专挑人多的时候下自己的面子!
他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抬头,却见周承宇越过众人走了过来。周二老爷有些诧异,看着周承宇越走越近竟是蹲在了他面前,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正盯着他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一般,他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发毛。
“你,你想gān什么?”他问道。
周承宇凑到他耳边,声音很轻,说得很慢,但一出口就让周二老爷僵住了。“二叔,侄儿听说您近年特别爱喝酒,哪一日您若是喝醉酒掉入了荷花池被淹死,应该没人怀疑吧?哦,还有,您可还有两个姨娘,两个小儿子呢。您若是不安份点儿,我对他们出手的话,您猜二哥会不会帮他们?”
不会!那畜生不落井下石就好,肯定不会帮的!
周二老爷顿时浑身都僵硬了,他看着周承宇离开一些,居然还伸手要来拉他,甚至嘴里还说着关切的话。他木呆呆的被这么拉起来,但却不敢再留,转身一路跑着去了地下牢房,抽出鞭子又去打了周三老爷一回自不必再提。
而周承宇这边,周承鸿好奇的过来问道:“三弟,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周承宇脸色并不好看,“我们走了,二哥不必再送,回去看看二嫂吧。”
·
回府的马车上,周承宇刚一坐定就拉住了胡玉柔的手。
胡玉柔任他拉着,见他闭着眼睛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也没说话。
他们虽然离开的时间不算晚,但因着明儿就大年三十了,所以路上并没有什么人。马车也只是简单的马车,没有点炉子,寒冷的冬夜里这么坐着其实是有些冷的。而外头只有马车哒哒的声音,敲在地面是清晰可闻,让人的心里也免不了生出几分苍凉感。
周承宇在半道上睁开眼睛,把胡玉柔拉过来抱进了怀里,声音有些哑沉的问:“冷不冷?挨着我一点儿,很快就到家了。”
如果说在威远侯府看到周二老爷那般时胡玉柔是生气,那么现在看到周承宇这样,她却是心疼得无以附加。这个男人今天不是第一次被侮rǔ,甚至这也不是被侮rǔ的最严重的一次,可是他到了现在,却还在关心她冷不冷。
胡玉柔扑进他怀里,将眼泪埋在了他胸口。
冬日衣袍厚,周承宇并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只很快发现怀中人儿肩头在抖动,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想要拉开胡玉柔,可胡玉柔抱得他却很紧,他只好轻声问道:“柔柔,怎么了?”这般问着,心里却想到了周二老爷的话,莫非你也觉得耻rǔ,怕你媳妇去见了,瞧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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