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姨娘到底是背着小包袱抹着眼泪走了。
而她走的第二日,周承睿带着二房愿意跟着离开的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另外又带了四个家丁,周承朗那边则一次给派了十个护卫,一行人加行李共五辆马车,就这么离开了。
胡玉柔和周老太太只将人送到门口,周老太太哭得几乎眼睛都要瞎了,可是顾忌胡玉柔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敢要跟着送出城。
周承宇却是一直把人送出城,到城门口时,周承朗以及周承鸿带着谢娇也到了。周承睿把一双儿女特地从马车里抱出来,谢娇把佑哥儿抱在怀里,忍不住红了眼睛。
可是三个做兄长的却什么都没说,周承朗和周承宇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承鸿却是没忍住嚎哭着抱住了周承睿,“你小子狠心啊!说走就走,一点不挂念哥哥们的!但是你要记得,记得一定要回来!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一定要回来啊!”
这相当于举家迁走了,五年十年,周承鸿都是照少了说的。京城距离边关何止三千里,这一走,相当于在西北安了家,以后还能不能再回京城,真是不好说的。往日在威远侯府的时候,隔房的兄弟感qíng并不是多好,可这真到了生离的时候,那真是心都揪起来的疼。
谢娇把还在睡着的佑哥儿还给孔妈妈,抬脚踢了周承鸿一下,“行了你,过几年儿子都快能娶媳妇了,你还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
周承鸿这才放开周承睿,从袖子里抽出了个信封塞了过去。里头薄薄的,装了两千两银票,这是周承鸿这个做哥哥的心意。周承朗那边给的也不多,一样是两千两。
周承宇昨晚上就已经把周家的一半家产折合了全国通兑的银票,全部给了周承睿。这会儿抱着似乎感受到大人qíng绪,已经要哭不哭的小昭,在小姑娘的脸颊上亲了亲。
“小昭要记得大伯父啊,大伯父在京城,等着小昭长大了回来。”
小昭还有些懵懂,但仍然点了点头,伸手抱住周承宇的脖颈,眼泪就下来了,软软的开口叫人,“大伯父……”
可周承睿已经把她抱过来,jiāo给下人送进马车了,两兄弟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最后不过是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周承睿就上了马车,挥挥手,马车摇摇晃晃往远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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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胡玉柔打发了阿琼出去。这丫头真如管妈妈所言,年纪比胡玉柔还大一岁呢,自己嘴上也念叨过要嫁人的,可实际上对喜欢这事儿还真是一窍不通。
胡玉柔问了她后,她眨巴着眼睛就道:“都听太太的,太太说谁好就嫁谁。”
这样个丫头,好打发是好打发,可叫人的压力却也很大。管妈妈将之前说的几人带过来后,胡玉柔隔着屏风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又问了几句家里的qíng况,最后就摆摆手,把人都打发下去了。
不成,都不成,三人不是自身有问题就是家里有问题。阿琼那样的xing子,须得有一个能宠着她,让着她,另外再教着她的人才行。
胡玉柔觉得,这还没生女儿呢,就已经先体会到嫁女儿的为难了。
谁知道这边三人下去后,裴青却主动求见了。
管妈妈诧异道:“莫非是老爷有什么jiāo代吗?”
胡玉柔也不知道,当下就叫了人进来。
隔着屏风,没想到一向很得周承宇夸奖的裴青,居然头一次行过礼后就一脸难色,居然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裴青,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管妈妈站在外头,正好瞧见他一张已经涨得通红,还挂着汗珠子的脸。
裴青忙摇头,然后在管妈妈瞪大的眼睛下噗通给胡玉柔跪下了,像是有人在追着般,抢着道:“太太,听老爷说您在给阿琼姑娘相看。您、您看小的如何?小的想……想娶阿琼姑娘!”
磕磕巴巴说完,裴青的脸已经红的快滴血了。
胡玉柔惊得瞪大了眼,管妈妈却已经叫出了声,“你说什么?”
大概是管妈妈太过吃惊了,裴青的脸更红了,人跪在那儿也十分的不安,像是随时都要爬起来逃出去一般。
胡玉柔顾不得了,起身走出屏风。
“裴青,你喜欢阿琼吗?”她紧紧盯着裴青的脸。
就见裴青的眼里仿佛一下子放出光亮似得,第一时间就想要点头,可是头还没点下,就又是羞又是臊的,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了。
裴青跟着周承宇的时间不短了,越来越学了周承宇的沉稳,平日里他脸上很少能看出神qíng的。可是此刻提起阿琼,他却是这么一副毛头小伙子的愣头愣脑模样。
胡玉柔已经断定了他喜欢阿琼了。
“好,我回头就跟阿琼说。”胡玉柔对裴青本就满意,如今裴青居然主动过来求娶,实在太好不过了。
裴青激动的连着给了胡玉柔磕了三个响头,实诚的爬起来后额头都红了。而就是他离开,也险些被门槛绊倒,那副模样儿就是管妈妈看了都笑得合不拢嘴,直夸阿琼好福气。
阿琼确实是好福气,本来还说太太觉得谁好就嫁谁的,可胡玉柔告诉她裴青来求娶时,她立刻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可见啊,能gān又俊俏的裴青,她心里也是喜欢的。
阿琼是胡玉柔身边的陪嫁大丫头,裴青却是周承宇身边第一得力的人,所以这两人的亲事胡玉柔还得跟周承宇商量一回,给办的像模像样了才行。
阿琼都要嫁人了,管妈妈难免问起秀云。
提起秀云,胡玉柔轻轻叹了口气,“秀云这样,我哪里放心让她嫁人。先让她在我身边待着吧,以后……以后若是有人真心喜欢她,而她也愿意,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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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家的宁静祥和不同,肃亲王府大面上暗流汹涌,私下里更是别扭重重。那日梁明芫为了梁成云告诉梁大夫人真相后,梁成云那边不肯原谅梁大夫人,而梁大夫人这里也限制了梁明芫外出。
梁明芫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且梁大夫人也不是她真正的娘,她即便再想出去,也做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儿。况且,这一个多月赵寂言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梁明芫也怕,怕赵寂言接受不了她!
可这都一个多月了,她……是死是活,她得知道啊!
这日用了午饭小歇之后,她没有叫丫头,而是一个人轻手轻脚出了门,往梁成云那边去了。
梁成云并未被限制外出,可他却也有十来日没往外头跑了。虽然还是对梁大夫人爱搭不理的,但梁大夫人其实很欣慰,毕竟他乖乖跟着肃亲王请来的文先生学文,武先生学武了。
梁明芫过来的时候,因着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节,不管是文先生还是武先生,都不敢累坏了肃亲王府大房这个独苗苗,所以这会儿梁成云是该歇着的。下人们给屋里摆了冰山,不敢打搅主子休息,早早就退下了。
除了在门口有守门的婆子外,一路到上房梁明芫都没遇到人。可才到上房门口,就听着里头传来嚯哈的打拳声,而她一只脚迈进门,立刻就有一拳冲她面门打过来。
那动作又快又狠,带着拳风而来。
梁明芫吓得忘了叫,可那拳头却在距她脸只有一指距离时,堪堪停住。
梁明芫松了口气,但仍被吓得摔倒在地。
梁成云不看她,收回拳转身又继续打。
梁明芫坐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见着屋里摆了冰山极凉慡,可梁成云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打拳,热汗发不出来,人可是要生病的。
“大哥,别打了,你歇一会儿吧!”她不由喊道。
梁成云不理她。
上回被梁大夫人误会,尽管梁明芫立刻解释清楚,更是陪着梁大夫人来道歉了,但梁成云心里还是把梁明芫也迁怒上了。人家是相处十多年的亲生母女,他这个儿子虽是亲生,可却并没有一起生活过。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大哥!”梁明芫急道,“你这样会伤了身子的,天儿热,你练武本就该出汗才对。闷在这屋里练,有汗发不出,对你身体不好的!”
听了这话梁成云才动作一慢,终于停了下来。
梁明芫爬起来,小步走过去。
梁成云冷冷看她一眼,问道:“你来gān什么?想让我带你出府去?”
梁明芫被一语道破心思,顿时有些羞赧,忙岔开话题道:“不是……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听说你也很久没出去了。周家柔柔姐,是不是彻底好了?”
听梁明芫提起胡玉柔,梁成云的面色顿时更冷了些,但他却道:“怎么,你想去看看她?”
梁明芫的确是有些担心胡玉柔的,便点了点头。
梁成云道:“那你去写个帖子,我打发马中送去。”
京中许多体面人家,要去旁人家做客之前,都要先去个帖子,问问人家方不方便的。不然你冒冒失失过去,人家正忙着其他事儿不好待客,那就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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