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道……”那人抖抖索索,句不成句。
“说!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裴青bī问道。
他此刻虽然看似淡定的在处理事qíng,但其实他心里也在害怕。周大人担心周太太,特意叫他陪了周太太来东山寺,可他呢,还是让周太太遇到了危险。
幸亏现在是周太太没有大碍,不然他万死难辞其咎!但即便如此,之后周大人可能也不会再要他了,他奉命保护周太太,居然就是这样保护的。
裴青手上不由用力,锋利的匕首立刻让男人脖颈渗出血珠。
“我,我,我真不……”男人还要解释,他是真不知道。可周承宇却已经吩咐裴青,“先剁了小拇指!”
啊?剁手指?
东山寺的和尚忙道:“周施主,这……”
“大师!”周承宇打断他的话,却并未回头,“大师歇息去吧,这里的事儿不是大师该管的。”
那和尚还想再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若是他没看见也就算了,可就在东山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可外头却有小和尚匆匆跑进来,直接就把他拉了出去。东山寺香火鼎盛,在京城的确很有几分脸面,可今日倒在血泊里的人姓梁,而这周家三房又是威远侯府分出来的三房,东山寺的住持都害怕了,何况其他人。
屋里传来惨叫,裴青果真剁了那人的小拇指。
他也是平生第一回做这种事,看着那掉在地上还滚了两圈的手指,双腿都不由有些发软。
周承宇却低声再次开口,“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
那人疼得落下了豆大的汗珠,牙齿用力咬着嘴唇,嘴巴里都有了血腥味。可他却qiáng撑着,不敢晕过去,就怕晕过去后,整个右手都被剁了。
可他又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说道,不等周承宇开口,忙又急急继续,“就听山哥说是个什么薛爷,给了两根金条定钱,事成之后会再给三条金条,所以我们才……才来的。”
“事成之后?”周承宇重复了他的话。
这人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就……就是让周太太小产。原本是想掳走周老太太的,后来听说周太太也跟着来了,就说要周太太小产就可以了。”
薛爷?裴青脑中一闪,倒是想到个可疑的人。
他正要告诉周承宇,周承宇却上前一步夺了他手中的匕首,问那男人道:“事成之后,你们约在什么地方给剩下的金条?你说的山哥,又是谁?”
那人怕周承宇再剁他的手指,忙想说话,可又想着自己这样怕是会失血致死,而且万一全部说了,回头这两人杀人灭口怎么办?
“你,你放了我,放了我我就说。”他忐忑的谈条件。
裴青大怒,周承宇却道:“裴青,给他包扎下伤口。”又对那人道:“你说实话,我放你一马。”
裴青虽然不明白周承宇的意思,但到底还是撕了块布条囫囵给那人的小手指包扎好了。那人见周承宇说话算话,便不再坚持,道:“明天就在城东珍宝斋斜对面的书店隔壁巷子里,到时候薛爷自会拿了剩下三根金条来的。山哥……山哥就是王山,我们都住在城西柳树巷,不过他已经被杀了……”说到这里,那人想起梁成云的骇人模样,不敢再说了。
珍宝斋斜对面书店隔壁巷子,薛爷,住在城西柳树巷的王山。周承宇心中再念一遍,看向裴青。
裴青忙道:“大人,小人已经记下了。而且那薛爷,小人知道柳源柳大人家的管家就是姓薛,不知是不是此人。”
只怕就是他。
周承宇颔首,“明天你亲自去,将人带回府。”
裴青忙应下,又去看chuáng上那人。那人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此时就赶紧道:“大人,那是不是可以……”话还未说完,周承宇便扬手一挥,顿时他脖颈里鲜血喷出,周承宇退开一步倒是无碍,可裴青没有防备,竟是被喷了一脸一身。
他有些傻,愣愣道:“大人,这,您杀了他?”
周承宇将匕首丢给他,“处理了。”
这人想要害了柔柔和他的孩子,他最大的仁慈便是不伤及这人的家人。至于这人的命,他的确是要亲手取了,才能解气的。
看着周承宇走出门,裴青抬起袖子抹了抹脸。
·
梁成云伤势很重,肩头手臂手掌大腿全部留有刀伤,而后脑勺和胸口又有棍伤,这边住持帮他处理了伤口后,进城请来的大夫已经到了,倒是去梁家报信的人还没回来。
周承宇和住持在门口低声说话,屋里胡玉仙当时见梁成云的小厮马中已经完全吓傻了,是随着一道进来的。谁知道进来后不知怎么回事,梁成云竟然拉住了她的手,这一拉就是这么久,先前看他因为上药满脸痛色,胡玉仙没有忍心离开,这会儿大夫来了,她便想要走了。
这般被拉着手太不合规矩了。
可是她才一挣,梁成云手就抓得更紧了,“柔柔姐,柔柔姐……”
胡玉仙本想不管他,可一听他居然这么叫,忙去看了眼正给他诊脉的千金堂大夫。好在这老大夫知道不能多管闲事,仍只是专注自己的事,并不曾露出异色。
可这有些事儿却是真不好传出去的,胡玉仙纠结了下,到底决定护住大姐的名声。左右此刻梁成云昏迷着,他年纪小刚才又经历了那种事,有些不对劲也是正常。
却不想下一刻察觉她不动了后,梁成云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然后就嘴角微弯,竟是喊道:“娘……娘不要不管小云,不要丢下小云……”
梁成云的事儿胡玉柔和周承宇虽然没说,但阿琼却是说过的,还有上一次梁明芫去周家,换了衣裳去找胡玉仙的时候也说了这事。所以她清楚的知道梁成云遭遇的一切,虽然之前倒是也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看着他浑身血迹的躺在这儿,不知怎地就有些可怜他。
文姨娘的确不好,可是她很小的时候,那会儿还没有弟弟,文姨娘待她也是不错的。而且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只要母亲不是十恶不赦,在儿时是都会念着母亲,希望能跟母亲在一起的。
可是梁成云,他却没有。
他不仅儿时没有母亲,长大了回来,和母亲也不够亲近。
不然这会儿他不会喊娘的。
先喊了大姐,之后又喊娘,他是记着在长洲县时大姐对他的好吗?应该是,要不然他一个小孩,今儿晚上何至于如此。
胡玉仙突然心中酸软,反握住了梁成云的手。
掌心的温热让梁成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到了梁大夫人。梦到她护住了他,没让他幼时差点死掉,没让他儿时颠沛流离,也没有因为妹妹而忽略他,误会他。
大夫见他平静下来,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起身出去了。在门口压低声音将梁成云现在的qíng况说了,“伤势很重,但好在都是皮外伤,暂时不宜挪动,先养两日再说。就是……听说先前被木棍打了头,有没有影响,怕是要等他醒来才知道。”
梁成云是梁家大房唯一的孩子,容不得有问题。
周承宇道:“劳烦您老了,还请您今日晚上就歇在这儿,明日他醒了再给看看。但是木棍打到这事儿,怕是您有误会,只是打到胸口而已。”
这是让自己不要多嘴,大夫明白了周承宇的意思,忙点了点头。屋中的人出身显贵,他也不乐意沾上这样的事,不让他说,那他就当不知道好了。
大夫下去开药,自有东山寺的人帮着煎。
周承宇进门去看梁成云,见胡玉仙也在,而且还被梁成云抓着手,他眉头顿时皱了皱,“玉仙,你……”
胡玉仙猜到他要说什么,忙道:“刚刚他在喊娘,然后就抓了我不放了。我在这看着,等下药煎好了我帮着喂,姐夫您先去看大姐吧!”
周老太太还没醒,周承宇的确更担心胡玉柔,而梁成云这里也的确需要周家有人在。周承宇略一思衬便点了头,“裴青在外头,有事叫他。”出得门后,却是叮嘱裴青,“梁家若是来人,第一时间跟我说。”
周承宇带了已经开好药的大夫进了上房,竟是听到胡玉柔还在gān呕,他忙一个箭步冲进内室,“还没好吗?千金堂的大夫来了,梁成云没大碍,玉仙也还好。先叫大夫给你看看。”
胡玉柔抬起头,竟是已经满脸的汗,她虚弱的点点头,可下一刻又想起方才嘴里的感觉。她紧紧咬住牙齿,qiáng撑了想吐的感觉,把手给了大夫。
大夫看到她的脸色时便吓了一跳,好在诊过脉后却是松了口气,“大人不必担心,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好生歇息一番,喝点儿安胎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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