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薛士文不愿让薛氏担心,摇头道:“不过我现在必须回府城,别担心,这事问题不大。赵家那边你也别管了,看好阿婉,那边我帮你解决。”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他匆匆出了胡家,临上马车前回身看了眼面带担忧的薛氏和胡玉婉,薛士文朝她们安抚的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
薛氏忍不住叮嘱:“不管怎么样,你先顾着自己点。”
薛士文点头,上了马车后却对跟来的随从道:“薛达,我有件事jiāo给你办,你办完了明日一早再回来。”
薛达恭敬应下,“老爷您说。”
薛士文招招手,将他叫到跟前,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话。薛达先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后就镇定了,似乎这样的事gān过不止一次两次般,连连点头,下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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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柔却是在这一日的中午时便终于坐不住,打发人去请了武县丞来。
武县丞来是来了,但却有些意外,“夫人是有事要吩咐吗?”
胡玉柔道:“你再与我说一次当时qíng况可以吗?大人走后,不知怎地我这心里就有些发慌。”
武县丞心里也正发慌呢,也没嫌弃胡玉柔是个妇道人家,再是妇道人家也到底是大人的妻子。何况如今县衙后宅住进来的客人,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这是京城来的贵客,他们若是能出手帮忙,大人绝对没事。
武县丞便又从头到尾,详细的再说了一回。
他因为当时就在现场,说起来自然和方氏的gān巴巴描述不同,通过他说的话,胡玉柔就好像是眼前出现了昨日薛士文来时的那一幕一般。这人是薛氏的弟弟,官职也比周承宇高一级,这般想给薛氏出头,态度自然不会好。
她甚至能从武县丞的话里,感觉到薛士文说那些话时的不屑,感觉到他的高高在上。甚至……或许还有对周承宇的鄙夷,胡玉婉一个普通闺阁小姐,若不是有人在她耳边念叨,中秋看灯的那一晚她说不出那样的话。
所以昨晚上,周承宇才会不对劲的吗?
胡玉柔不禁回忆起胡玉婉的话,这么多年过去,又是在距离京城遥远的长洲县,可是却依然有人因为他爹的原因看不起他,鄙夷他。昨日的薛士文,是不是态度上也表露出来了?
可他回来却什么都没说。
还说,他要努力做大官,让她做大官的太太。
这般即便进了京城,王妃娘娘们也不敢轻视了她。
胡玉柔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个男人承受了那么多年,蜗居在了长洲县做一个小小县令那么多年,他如今突然升起往上走的念头,是怕她也被人看不起,被人轻视吗?
她何德何能,得到一份这样的感qíng?
感动加上心疼,胡玉柔有些忍不住眼泪了,为了不在外人面前失态,她qiáng撑着道:“我知道了,劳烦武县丞了,我叫人送你出去。”
武县丞却急道:“夫人,大人这回去只怕会遇到危险,您看是不是……是不是跟家中的贵客说一声?”
胡玉柔微微一怔,却没有立刻答应,“我想想。”
武县丞失望的离开了。
胡玉柔抹了抹眼泪,却是没有立刻去找梁月梅和谢娇。便是不知道原本的剧qíng,单看几日前他们来时的态度,也知道他们是没有将对周三老爷的怨恨记在周承宇身上的。
她都能看得出来,周承宇自然更是心知肚明。可不管他是愧疚还是骄傲,他坚持着没有借助侯府和公主府的势,若不到万不得已,她作为他的妻子,本应该最支持他的人,她也不愿意去违背他的意愿。
他此次去之前没有露出任何的不安神色,就连武县丞也说他手里其实是有把柄的,说不定他能够圆满解决这件事呢?
压住心底的担忧,胡玉柔想了会儿,便叫秀云过来,吩咐她去把卢广找来。秀云到她跟前来伺候之后,卢广便也被周承宇一并拨给了她,这回大房二房来人,卢广也算是帮着出了不少的力。
卢广很快就来了。
胡玉柔开门见山的吩咐他,“如今家里没什么事必须要你忙的,你帮我去办另一件事。”
卢广低头恭敬的道:“夫人您请吩咐。”
胡玉柔道:“薛同知来了长洲县,如今就在胡家住着。你看是挑两个信得过的下人,还是你在外面有其他信得过的人,从今儿开始你们全天候去盯着薛同知和胡家。那边不管有什么动作,你随时来跟我说。”
薛士文前脚离开胡家,胡玉柔后脚就知道了这事。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多此一举了,可等得知薛士文却把贴身随从留下后,她就觉得事qíng也许并不简单,她便又吩咐卢广继续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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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凉风乍起,赵寂言沉默的收拾行李。
虽然时间还早,可如今的长洲县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还不如早早进京,也好熟悉熟悉那边,有更多时间和安心的环境读书。
爹气了两日,到底更看重明年的chūn闱,已经答应了明日和他一起走了。只是娘……娘自从那日起就开始绝食,甚至连话都不和他说了。他知道娘的意思,这是想bī他去胡家认错,甚至是去把胡玉婉娶回来。
但他却绝不可能再走回头路的,眼下无法,只能早一点离开。他走了,娘没有人bī了,应该就会吃饭了。
不过是两身衣服,几本书,一套文房四宝,其他再多也就没了。至于银子,他靠着给人家抄书赚的银子本就还余下不少,此次考中解元又得了赏银,另外本家那边也给他凑出了五十两。只要省着点用,足够了。
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他便起身往爹娘的房里去,里头一片安静,想来爹在外间书房看书了。他在门口喊了两声娘,见胡氏不答,便只好自己走了进去。
原是想来帮爹整理行李的,一进门却发现已经整理好了,他往chuáng上看了看背对着他躺着的胡氏,叹了口气,“娘,我明日就走了,我和爹一道离开,家里便只有你一个,你好好照顾自己。”
胡氏眼泪唰唰掉着,这几日在家里她不说话,出门回胡家,胡家却连大门都不让她进了。她是造的什么nüè啊,生了这么个害他的儿子?
赵寂言没得到回应,转身便想走。
胡氏却忽然起身坐了起来,看着赵寂言的背影道:“你听着,你若是不去胡家求你舅舅和舅母原谅,不去把阿婉娶回来,你明儿前脚走,我后脚就找条绳子勒死自己!我不活了,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赵寂言不想理,可走出门了却又有些忍不住,他也没回头,直接冷着声道:“那娘放心,您前脚走,儿子后脚从京城回来了,不管考没考上,儿子都跟了您去。”
胡氏愣了愣,跟着就扑到chuáng上嚎啕大哭起来。
赵寂言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了。
赵家晚间一向早早就睡了,今日闹得晚了些,因着连日来的折腾都有些疲惫,因此睡下后便睡得都很熟。等到有人顺着窗子往里chuī迷烟,甚至不小心踢到窗下放着的破瓦罐时,也就只有最年轻的赵寂言迷迷糊糊的翻了下身。待听外面又没动静了,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睡了过去。
窗外的薛达吓了一跳,缩在窗下快有两刻钟,一直听里面没动静,这才放了心起身。想着这么长时间药效该起了,薛达便拍了两下门,等了片刻,里面果然没有动静。
这回他动作就放开了,将赵家门口堆着的糙垛拿来在赵家房前屋后各撒了开,然后便提着酒坛子挨圈的倒了酒,最后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掏出怀中的火石,点了火。
这小子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大人的外甥女。
如今大人要他死,自己也没办法。
☆、第66章
火苗猛地窜了起来,因着糙是gān枯的,又倒了好些酒,很快薛达的脸就被火光印红了。他在火光里拍了拍手,转身yù走。
一转头,却发现身后居然站了两个人。
他是翻墙进来的,那这两人显然也是,可他居然没听见动静!他一下子慌了,根本不敢直面迎战,快速往一侧绕过就要往外跑。
这两人都是卢广带过来的周家下人,高瘦的叫东盛,矮胖的叫东远,虽不懂武功,可年轻男人体力却是不错的。薛达也只是个普通人,因此两人一左一右追上,不过几个来回就把薛达按在了地上。
这时东盛才匆匆对东远道:“快去救人!”
卢广离开之际对他们说了,要抓就抓个现行,可如今现行是抓了,但这火势却大的有些吓人。不过眨眼功夫,因着秋风翻滚,很快赵家的房子就四面八方都着了火,火光冲天,院子里亮如白昼。
东远跑去赵家灶房,提了水将浑身浇透,硬着头皮撞开门冲了进去。卢广有jiāo代,这家的少爷是胡家表少爷,是新任的解元郎不说,还是太太原本的未婚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有事。因此他原本冲进去的是赵父和胡氏的房间,但看着人不对,立马又冲出来去了另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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