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备轿,去长chūn宫。”她沉声吩咐道。
“娘娘……”
“本宫的话你听不明白么?”南泱的神色微沉,声音亦冷硬下去。
明溪见她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咬了咬下唇转身朝外走去。
几个宫人顶着细雨抬着轿子往长chūn宫去,明溪跟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敦促慢着些。南泱挺着大肚子很有几分吃不住那份颠簸,所幸如今已经七个月有余,胎已经稳了。
宫人们落了轿,明溪打起轿帘便扶过南泱的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下来,一旁的宫娥撑起油伞为她遮雨。南泱远远便听见了一阵老者的沧桑嗓音,隐隐能听出那人语气愤怒,话语多是什么“愧对先帝愧对列祖列宗”、“荒yín无道国之将亡”云云。
南泱蹙眉,行至宫门口便瞧见邱大人立在宫门里头,对着寝殿痛斥着,地上隐隐还能瞧见一滩鲜红的血水,她心头一急,朝长chūn宫门口立着的内监沉命令道,“去通传,告诉皇上本宫求见。”
那宫人唇角一勾,望着南泱皮笑ròu不笑道,“皇上有旨,今儿个谁也不见,淑妃娘娘请回吧。”
“……”南泱冷笑,朝他走近几步,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本宫说话?掌嘴!”
明溪应了一声是,便走上前去,那北狄的内监生得高大威武,却被南泱眸中的yīn冷惊了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一道火辣辣的痛感从左颊传上心头。明溪下手的力道极重,连着赏了那内监三道耳光才停下。
南泱冷眼睨着那内监,半米着眸子道,“本宫如今暂代皇后行统辖六宫之权,要你死你便活不成——还不滚进去通传。”
那内监这才捂着脸龇牙咧嘴地跑进了长chūn宫,直直朝寝殿奔过去。
宫门外头一派的人仰马翻天地变色,长chūn宫中却是一派chūn意盎然,舞姬款款摆动着杨柳腰,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华察尔倚在皇帝身畔娇笑不已。
“皇上,娘娘。”内监跪在了地上,唤道。
“没眼色的东西,”华察尔美眸一凛,沉声喝道,“谁许你进来的?”
身材高大壮实的内监缩在地上瑟瑟抖着,皇帝清冷的眸子中隐隐带着几丝迷离,随意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朕记得告诉过你,不见任何人。”
“回皇上,淑妃娘娘在外头,说是一定要见皇上。”
万皓冉面上仍旧淡漠,沉声道,“不见。”
内监道了声是,正要退出去,却被华察尔叫住了,“慢着。”她眸子微动,望向皇帝笑道,“皇上,淑妃的身子不便,既然都来了,您就见她一面吧。”
万皓冉伸手抬起她尖俏的下颔,将她拉得更近,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唇畔,笑道,“听你的。”
皇贵妃眸子睨了一眼内监,整个人都倚在皇帝的身上,随意道,“传她进来吧。”
“是。”
南泱迈步踏入宫门,抬眸望向声音已经沙哑的邱修远,道,“邱大人,何苦为难自己。”
邱修远抬眼一看,见是南泱,便抱了抱拳,见了个礼道,“老臣参见淑妃娘娘。”说罢便直起身子,哀道,“老臣若不将皇上骂醒,便愧对先帝啊!”
她面色微微一滞,只得扶着腰无奈地朝内殿里头走去,明溪扶着她的手臂,一个宫娥上前撩开帷帐,南泱便踏进了长chūn宫的内殿。
虽早已耳闻,然而当双眼真真切切目睹的时候,她心中仍是一震,掩下眼帘道,“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娘娘。”
皇帝怀中搂着华察尔,看也不看她,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流转在舞姬妖娆的身段儿上,漫不经心道,“你来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压下去,沉声道,“臣妾听闻,皇上要处死邱大人。”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他仍旧不看她,张口咬住华察尔喂过来的果子,咀嚼着又道,“朕已经下了旨明日午时处死邱修远。”
南泱的眸子微动,定定地望着他,眼神冰冷如霜,沉声道,“皇上,您不能处死邱大人。”
此言落地,皇帝的眼眸终于淡淡望向了南泱,同她的眼睛对视半晌,冷笑道,“淑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无权过问朕的任何事。”
难道之前自己的所有猜测都是错的?他根本对北狄人的láng子野心毫无所查?可是怎么可能呢?花灯节那晚的所有事都犹在眼前,他那样谨慎小心的人,怎么可能大意到此地步?
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那日是一个局,会不会这段时日的种种也是一个局呢?都是他的计策手段?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她永远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邱大人出言冒犯了皇上,是他不对,可是他对皇上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皇上怎么能处死一个忠臣?”她眉头紧蹙,沉声道。
“朕已经说了——”皇帝的神色骤然冷硬下去,望着她的目光极为森寒,沉声道,“你无权过问。”
华察尔唇角一勾挑起一抹笑来,小手抚上皇帝的胸膛柔声道,“皇上消消气,臣妾从前听闻,淑妃娘娘曾经也是执掌过朝政的,如今想要过问这些前朝之事,也能理解不是。”
明溪抬眼死死瞪着华察尔。这番话听似为南泱开脱,实则却是步步杀机,皇帝本就疑心重,今次经由这个女人一提醒,难免又会对主子生出疑心,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皇帝的薄唇紧抿,半晌没有做声,南泱望着他沉声又道,“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三思而行。”
“够了。”
万皓冉冷声道,神色间有几分疲累之态,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的睛明xué,思量了半晌,低低道,“淑妃言行无度,不知进退,从今日起,禁足于兰陵宫,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南泱浓长的眼睫微微闪动,眸子死死地望着皇帝的眼,面上挑起一个冷笑,淡淡回道,“臣妾遵旨。”说罢便旋过身径自走了出去。
明溪狠狠咬了咬牙,微微福身便朝跟着南泱一道走了出去。
江路德长长叹出一口气,心道这回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皇帝面上没得丝毫表qíng,微微合起眸子沉声道,“该起舞的该奏乐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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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写得越来越累了,不是水货矫qíng,是真的觉得好心酸= =。
剧qíng有崩么,以前一直冒泡的姑娘们都不在了,觉得好难过T T玻璃心伤不起。
星辰你在哪儿啊呜呜呜。
第95章 临盆
夏日渐浓,午后时分,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头顶。阵阵蝉噪声不绝于耳,柳树的枝条恹恹地垂落下来,芭蕉叶上沾着昨夜一场骤雨余下的水珠子,兰陵宫的宫门紧锁着,皇帝的禁足令下来已经过去了月余。
南泱腹中的皇嗣已近临盆,加之天气炎热,心qíng便更是烦闷,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便蹙眉道,“将外头的蝉全都捉了去,如今这大夏天儿的本就热,嚷得人更心烦!”
明溪知道主子心中不好受,闻言也只是沉沉应了句是,便撩开帷帐走了出去,吩咐了几个内监将树上的蝉清理清理。
万皓冉禁足了南泱,往时门槛都要被踏烂的兰陵宫霎时间变得冷清寂寥,与南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韩宓贞也受了牵累,同样是连着许多时日没再见过皇帝一面。如今合宫里皇贵妃的盛势无人能及,皇帝荒废朝政,成日呆在长chūn宫同华察尔厮混,朝野内外流言四起。
明溪长叹出一口气,正要往里走,眸子却又瞧见韩宓贞抱着澍人皇子缓缓走了过来,便停住步子,朝她微微福身道,“奴婢参见韩婕妤。”
韩宓贞的脸色不大好看,上前几步将怀中的澍人抱给素慧,又抬眼望了望寝殿,压低了声音道,“姑姑,娘娘今日进下东西了么?”
明溪蹙着眉徐徐颔首,叹道,“今儿个算好的,午膳的时候奴婢伺候娘娘用了些粥点,虽说不多,但总算能勉qiáng吃些了。”
韩宓贞闻言稍稍放心,低声愤懑道,“皇上也不知是怎么了,前些时日斩了邱修远大学士,已闹得举国上下怨声载道,又连着几个月没上过早朝,前朝不安,咱们后宫也好过不了多少。”
“可不是么,”明溪眼中闪动着几分不安,望着寝殿的方向徐徐道,“娘娘临盆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皇上非但不闻不问,还禁了娘娘的足,天底下怎能有这样的道理?”
韩宓贞伸手拍拍明溪的手背,宽慰道,“姑姑莫要太忧心了。万幸皇上准允了周大人每日来号脉,娘娘虽日夜烦闷,身子到底还是康健的,待皇嗣出生,皇上就是再生气也会来看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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