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茹茜心头的怒气隐隐便消减了大半,她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黎妃,“如今田晨曦失势,南泱孤立无援,正是对付她的好时机,娘娘可有何打算?”
“暂且按兵不动,”江璃蓉细长的眸子微眯,沉声道,“南泱比田晨曦狡诈,若是没得完全的计策,绝不可冒然对她下手,否则被她翻出了老底儿来,救出了田晨曦,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即便是将田晨曦救出来又如何?”许茹茜唇角一勾,挑起一个讥笑来,“她的脸成了那副样子,还指望起势?”
江璃蓉心头却忽地记起了另一桩事,她一阵沉吟,缓缓道,“皇上今晚,还是留在翡棠阁?”
“……”许茹茜的眼帘垂了下去,沉声道,“袁宝林才小产,皇上陪陪她,也无可厚非。”说罢她微顿,又去望黎妃,叹道,“娘娘的计策虽扳倒了田晨曦,却也害了袁宝林,她着实无辜。”
黎妃沉默半晌,方才抬起头瞧了一眼外先的天,只见夕阳西下,泣血一般凄美,徐徐道,“她今日依附我二人,难保日后不会起异心,后宫之中,哪儿来所谓的‘无辜’。”
然而皇帝今夜却并没有留宿在翡棠阁,而是翻了淑婕妤的牌子。
彼时明溪将将扶着南泱躺下,正yù放下chuáng帐,江路德吊着嗓子的声音便从外先传了进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
南泱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愕然,望着明溪怔怔道,“明溪,方才我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这么晚的时辰,那人怎么还会来她宫里?
“回娘娘,”明溪面上却是一笑,朝她柔声道,“您没听错,是皇上来了。”
话音方落,云靴踏地的沉稳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了,南泱仍是有几分愣,一双眼儿直勾勾地盯着内殿的帷帐,直到那墨青色的帷帐被人外先撩起,露出一张极是清冷俊美的脸来,皇帝的眉宇间仍是有几分疲态,望着她的表qíng,低低道,“近来,你怎么总是这副傻样子?”
南泱方才回过神,立时便察觉了自己方才的失态,连忙下了chuáng朝他见礼,“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万皓冉朝她随意道,接着便上前几步坐上了chuáng榻,从眉目间的神色来看,应很是疲累了。
明溪垂着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寝殿的宫门轻轻合上。
南泱这才施施然起了身,见他满脸的疲态,便上前几步,替他宽了外衫,边道,“皇上今晚怎么到臣妾这儿来了,可是又有什么烦心的事?”
万皓冉沉默了半晌,待她替他宽完了衣衫,方才拥着她一道躺在chuáng上,在她耳边沉声道了句,“还是原先那些伤脑筋的事,不提也罢。”
“……”南泱闻言便不再追问,眸子微动,思量了半晌,复又轻声试探道,“袁宝林好些了么?”
“……”那人一双铁臂只紧紧地搂着她,半晌都没说话,就在南泱心中有些不安的时候,他方才开口,声音仍旧低沉,“身子慢慢调理着,也便好起来了,却还是一样伤心。”
南泱闻言,心头一阵冷笑,面上却浮起一丝关切的神色,朝他恳切道,“既然如此,皇上就多陪陪她,有皇上陪着,她心头便会好过些。”
“唔,”万皓冉朝她应了一声,喉间便又溢出了一阵醇厚的低笑,取笑她道,“你何时变得这么贤惠大方了?”
南泱捶了一把他的胸膛,抬眸望进那人清冷之中夹杂了几分笑意的眼,朝他翻了个白眼,嗔道,“我明明一直这么贤惠大方好么?”
万皓冉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南泱只见头顶一黑,便有密集的吻落了下来,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嗓音也透着几分微微的沙哑,“很不好。”
第56章 胁迫
翡棠阁中弥漫了数日的药糙味儿淡了些许,将养了月余,袁秋华的身子渐渐好起来,面色也终于好了几分,已经能被人扶着下地走几步,人也不再那样憔悴。
“贺大人,”袁秋华披散着青丝倚在chuáng头,面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意,缓缓道,“我这身子不中用,这段时日有劳大人了。”
“微臣奉皇上与黎妃娘娘之命照看小主,自当尽心竭力。”贺启伦垂着头,沉沉道了句,接着便站起了身子,挎起药箱,恭敬道,“小主,微臣明日再来为小主请脉,先告退了。”
“贺大人请留步……”袁秋华朝他唤了一声,复又抬眼望向一旁随侍的宫娥,轻声道,“云芙,将我的翠金簪子取来,赠予大人。”
小宫娥应了声“是”,便转过身子,从首饰奁里头取出一把碧玉鎏金的簪子,递给贺启伦。
贺启伦双手接过簪子,自然晓得这是宫中的规矩,便也没作推辞,只端着簪子又朝袁秋华福了福身,恭敬道,“微臣谢过小主,微臣告退。”接着方才旋过身子踏出了翡棠阁的内殿,大步离去。
云芙朝贺启伦的背影望了一眼,撇嘴道,“小姐,那翠金簪子可是太夫人留给您的,您怎么就送给贺御医了?”
“你方才唤我什么?”袁秋华眸子冷冷望了她一眼,沉声道。
“……”云芙立时便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跪地,焦急道,“奴婢失言,还望小主恕罪。”
“……”袁秋华见她那副可怜模样,心中也不忍再责骂,只低低叹了口气,朝她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在这皇宫里,该懂的道理必须懂,该守的规矩也必须守,否则出了岔子,谁也救不了你。”
“奴婢知错了……”云芙跪伏在地上,细声道,“多谢小主教诲。”
她方才徐徐摆手,朝云芙道,“地上凉,别跪着了,起来吧。”
云芙又扣了一回首,恭恭敬敬地道,“谢小主。”这才从地上缓缓站起了身子,垂着头微微抖着,没再多言,瞧着却很是可怜。
袁秋华又是一声叹气,悲戚道,“那翠金簪子确是太夫人留给我的,只是除了那簪子,咱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说罢她勾起一丝苦笑,又道,“且不说淑婕妤黎妃,便是秦采女,也是太常寺寺卿的千金……宫里那些娘娘,哪个不是家世显赫?贺启伦伺候了她们那么些年,收的打赏还能少不成?这翠金簪子虽是我家中极珍贵的宝贝,只怕还入不得人家的眼!”
“……”云芙心中一酸,便抬起眼望向她,心疼道,“小主……”
“瞧我,真是病糊涂了,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她失笑,微微摇头,复又朝云芙道,“你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是。”云芙恭恭敬敬地应声,接着便退了出去,然而刚刚推开寝殿的宫门,她眼风儿一扫便瞥见了一个高挑美人正朝着这方走来,不禁一惊,忙又回过身推门进了寝殿。
袁秋华的眸子将将合上,便闻见云芙急促的脚步声,掀了被子斥道,“我不是让你出去么?”
“小主……”云芙面上的神qíng说不出来的古怪,憋出几个字来,“淑婕妤来咱们宫里了!”
“什么?”她微微一怔,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儿叫唤——
“淑婕妤驾到——”
时隔数日,南泱再见到袁秋华时,她的面色已比滑胎那日好了许多,终于有了几分血色,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尚可,足见这月余来,皇帝对她费的心思。
南泱面上端着一丝淡笑,扶了明溪的手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望着病榻上的苍白美人,柔声道,“袁宝林的气色好了许多,终于能让人放心了。”
袁秋华心中一阵疑惑,面上却也含着笑,动了动身子便要下chuáng,口中恳切道,“不知淑婕妤驾到,未有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南泱径自走到红木椅前坐了下来,杏眸一挑便朝袁秋华道,“宝林大病未愈,还需好好调养,行礼就免了吧。”说罢眸子又望向立在一旁的云芙,吩咐道,“快,将你家小主扶回榻上歇着。”
“是。”云芙颔首应声,上前几步便扶过袁秋华的手臂,她这才倚在chuáng头,朝南泱恭敬道,“臣妾谢娘娘恩典。”接着又睨了一眼云芙,沉声道,“去给淑婕妤上茶。”
云芙颔首应声,半晌过后便端来一盏庐山云雾,恭恭敬敬地呈放在南泱身前,接着便立在了一旁。
南泱面上的容色平淡,左手端起茶盏,右手揭起差盖拂了拂面儿上的茶叶,镂空鎏金的护甲闪着细腻的光泽,缓声道,“上回枫叶林中宝林遭了重创,我心中一直挂念,奈何前些日子你jīng神不大好,便一直没来看望,昨儿个听周御医说你已能下地,今日我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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