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弘仪转头对太后笑道:“太后惯会取笑臣妾。”又含笑看了我一眼,“楚姑娘真真是漂亮,臣妾见了也是好喜欢。”
她并没有含着恶意,我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弘仪过誉了。”
武华敏含着笑容,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着却又说不出的舒服。她本身又是极为美貌的女子,容色艳丽到几乎可以与舜英舜华平分秋色。只是她的脸,莫名的让我有种熟悉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武弘仪依旧是看着我,笑得好美,看得我脸都烧起来了。她笑容更美,垂下目光,道:“是华敏失礼了。”
我只觉得舌头都打了结:“哪里的话……只是……”
婉韵微咳一声,牵着我,似乎心qíng很好,含着笑容,继续为我介绍。
巴巴的折腾了半日,除了武华敏给我留下的印象深些,我还真没怎么记住其他的美人。婉韵被太后拘在了懿宁宫与我说话,便也不至于无聊。
我把玩着手中团扇,笑道:“我瞧姐姐心qíng不错嘛,倒也是欢喜了是不是?”
她笑得温和,执扇摇了一摇,道:“既然晓得,你又何须问呢?如此也好。”楚弈没有死,婉韵又怎会不开心呢?顿了一顿,又看着我,“其实我现在最为担心的是你了。你也听到了,方才赵少使称呼你称的是‘贵姬娘娘’,你也就知道了,上回我叫平安跟你说过的。你也晓得,咱们宫里没有贵妃,你一入宫就是贵姬的话,恐怕得被盯死。”
“他哪里还会叫我入宫?”我不以为意,心里苦涩得很,“姐姐,你说,我都说了那种话了,他怎么可能原谅我?”
婉韵神色微微肃敛,眉眼间还是身为皇后的端庄:“其实颜儿,有些事……实则我也不好说的,太后屡屡提接你进宫,皇上都没有表态,连为你定下位份之事,皇上也没有说任何话,像是放手任我们去做一般。”
我那般忤逆他,换做别人怕是早早就杀了,又怎肯对我上心呢?我笑得苦涩:“算了吧姐姐,弄得大家心qíng都不好。”何况,我怎么敢?楚弈是铁了心要造反了,我若是待在皇帝身边,无疑是将楚弈往死路上bī。这场赌注,我不管是赌哪边嬴,换来的后果都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婉韵笑着抚了抚我的鬓发:“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楚大哥这次回来,目的只怕是……你若不入宫的话,他或许还有胜的可能。可是一旦,你在宫里,皇上就捏着他的软肋,必死无疑。”
我喉中一哽,哑声道:“姐姐……”
“你不必劝我什么。”她还是含着笑容,“有时候,必须有选择。我选择的,是皇后,不是周婉韵。”我忽然觉得鼻子酸。皇后,选择的是皇帝,而不是自己的心。那么我呢?这种选择太难了,我没有婉韵那种魄力。
婉韵不多时就去了,我坐在屋中,看着懿宁宫宫苑中的树木隔上许久才飘落一片树叶,枯huáng的树叶慢慢飘落,平添了凄凉。雅竹道:“姑娘有心事。”
我如梦初醒,转头看她,轻笑道:“是呢,我有心事。”顿一顿,还是难受得很,迫切希望可以发泄一下,“雅竹,你说,有时候有选择,比没有选择更难对不对?”
雅竹愣了愣,道:“或许吧。有时候左右摇摆,的确是很难。尤其是……”
“尤其是两边你都丢不起的时候。”话音落了,我又苦笑起来。皇帝,君北羽那头,我早就丢了,是我自己丢掉的,或许,就没有得到过……
眼看着天色渐暗,沉阳侧畔掠过雁影,更是让人怅惘。我看太后是没有那心思放我出去了,便要去正殿伺候着太后用膳。还未进屋,便见芳婷嬷嬷出来,对我一笑,低声道:“姑娘,皇上想见姑娘。”
我心中狂震,生生退了一步,qiáng定心神道:“嬷嬷,婧颜……不能去见皇上了。”
芳婷嬷嬷见我如此,眼中出现惊异,虚扶我一把:“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泪已经涌上眼眶,我不敢见他,如今,我又怎么和他相处?楚弈要谋反啊!他又是杀楚弈未遂!芳婷嬷嬷赶紧取出锦帕覆在我脸上:“姑娘别哭才是。”又低声道:“皇上在偏殿等姑娘。”说罢,便遣散了懿宁宫的宫人,自己转身进了正殿。
我立在原地,我去见他?我怎么敢去见他?我亲口说了必将手刃他的狠话,就算他不恨我,我呢?就能心安理得?我叹了口气,转身,就算他要治我不遵圣旨的罪我也认了,我不敢见他……
还未回到西暖阁,便见双喜站在里面,见我回来,打了个千:“楚姑娘。皇上请楚姑娘去。”
我几乎一抖,qiáng自镇定道:“可是我有些不适,不能去了。”
他含着万分得体的笑容:“既是如此,奴才就去回禀皇上了。姑娘身子不好,皇上自然牵挂,不会勉qiáng姑娘的。”
我除非是傻子才听不出“牵挂”是什么意思——我不去他就来!见双喜真的要去了,我也只能跟着他去了。
懿宁宫中已经掌灯了,没有伺候的宫人,格外的寂静。看着宫里各处,夜色都被橘huáng色的火光冲破,我无声一叹,跟着双喜到了侧殿。门前空无一人,倒像是皇帝掩人耳目而来。双喜对我含笑,我自然明白,深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屋内只燃着一盏灯,一个人影坐在桌前,似乎在看什么。我心中剧痛,我有多久没见他了?一月,两月……快一年了吧?他从太庙回来之后,一直这样的清瘦……我qiáng忍着几yù夺眶的泪水,跪下道:“臣女给皇上请安。”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起来吧,地上凉。”说罢,便又低下头去翻看着手中的东西。
我闻言起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么静静站在他面前。屋里静得连针掉下来都能听见,我qiáng忍着想哭的冲动,静静地看着他。烛光打在他的脸上,看得十分清楚。他什么都没变,若真的要说哪里变了,就是如今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而是一种深沉。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他终于将手中东西一合,搁下后,道:“坐吧。”
我退了一步,生怕叫他看到我脸上的泪痕:“臣女不敢。”
他看着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不敢?朕看你敢得很。朕叫你坐你就坐。”
我颔首,努力藏起哭腔:“是。”我坐在左下首第一位,也不敢抬头再看他。
皇帝声音还是如往日一般的淡然:“在红日国去了一趟,倒是学乖了。”听了听,又扬起笑来,“如今看到楚弈平安无事,你欢喜极了是不是?”
我听他话中似乎有什么别的意味,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他紧紧盯着我,似乎在等答案。我也不再想,点头道:“是,臣女欢喜极了。”
他脸上立马浮出怒意来,看得我几乎呆了,又见他扬起冷冽的微笑:“你还真是看重他。如若他真的死了,你现在是不是早早的就冲过来杀朕了?”
我不料他会说这么刻薄的话,屏息片刻,道:“臣女不敢。”
他冷哼道:“为了楚弈,你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人现在就跟个孩子似的……我这么想着,道:“杀皇上,臣女做不出来。”
他神色滞了片刻,“呵。”他勾起唇角,淡淡道,“是你亲口说要杀我的。”
我心里又酸又涩,也不想再解释:“皇上认为是那就是吧。”总归我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了。
“你跟楚弈到底什么关系?”他脸色沉了一沉,开口依旧慵懒,“楚弈前些日子,将你带到哪里去了?”
我怔忡,他都知道?果然是在我身边安了探子的……我心中苦得很,道:“那么皇上查出来,我是谁了吗?”
皇帝看着我,笑得温柔:“你笃定我查不出来?”
我冷笑:“不是臣女笃定,而是皇上根本没有办法查。因为皇上很清楚在臣女有危险的时候,楚弈的反应是什么。若我不是楚婧颜,他根本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来护我周全。”
皇帝目光又一次冷了,起身到我跟前,抚着我的耳发,轻声道:“那么颜儿知不知道,除了至亲,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会让男人用尽心力去守护?”
我身子一僵,道:“皇上慎言,臣女与哥哥骨ròu至亲,断断不可能有那种事!”
他忽然扳住我的下巴,力气那么大,痛得我几乎要叫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我无法抑制的脸红起来。他眯了眯眼,手上力道轻了好多,声音懒懒的:“你根本就不是楚婧颜,何来的骨ròu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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