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原以为他改变了许多,到头来,其实一切都没有变。
改变的,只是她的双眼,被所有的假象蒙蔽住了。
身为天凌府的主人,怎可能跟常人那般,迁就她,宠溺她,捉弄她?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仲冉夏的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方才在屋中不见老爹,他是逃过一劫,还是先钟管家而去?
她飞快地往前跑,将所有的内力集中在双腿,恨不得cha上双翅,眨眼间去到仲尹的身边。
远远的,她看见一道身影立在山间。
仲冉夏想也未想,直奔而去。
惊慌未定的神色,满身湿汗,不是老爹又是谁?
“爹,幸好你没事……”她这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抵哑,压抑不住的伤感:“钟管家……师傅他去了……”
“那个卑鄙小人!”仲尹咒骂一声,满脸的肥ròu微微抖动:“早就看他不对头了,待三人如此之好,原来也不过是想从我们身上套出想要的东西!”
“除了‘芙蓉帐’,究竟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仲冉夏不明白,摇着头满目茫然哀伤。
这个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秘籍,落魄的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夺取,可以利用的?
“乖女儿,是爹连累了你。当年为山贼时,一念之差,留下了两本册子。一乃‘芙蓉帐’,另外一本则是相似的武功秘籍。”
仲尹低叹一声,显然是认命了:“天要亡我仲家,这并没有什么。只是累得老钟丢了xing命,女儿你还得跟着受苦……”
“爹,我们可以逃出去的。”仲冉夏咬着唇,酸涩地开口。
“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我们?”仲尹转头看着山下的浓雾中景致,反倒笑开了:“人各有命,我这一辈子坏事做尽,只得一个心愿未了……”
“爹……”仲冉夏看着他,骤然感觉到bī近的气息。立刻将怀中的匕首横在胸前,大步跨前一步,把仲尹挡在身后。
“你来了,展公子。”
他刀眉微蹙,伸手道:“跟我回去。”
俊秀的面容上,说不出的理所当然。
仲冉夏不禁冷笑:“你杀我师傅,如今却还让我跟你回去做什么?施舍机会,让我能向你报仇?”
展俞锦檀黑的眼眸停在她的面上,半晌没有开口。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还是觉得,根本无需辩解?”仲冉夏气极,握着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
这个人,连一个解释的字眼都不愿意说么?
她不知是失望,还是心痛。
展俞锦只是看着自己,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仲冉夏心底还保留的一点侥幸,全数消散。
还以为,他有他的理由,有他不得已为之的苦衷。
可惜到最后,他沉默了,或许是默认了?
“跟我走!”展俞锦薄唇一掀,还是这一句,眉宇间凝着一股焦急。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绝不!”仲冉夏话音刚落,长刀朝着她直直地刺来。
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这一刻会如此之早。
展俞锦终于是厌倦了这样的游戏,失掉了所有的耐xing,于是将这一切都毁掉么?
仲冉夏闭上眼,等待着这重重的一击。
预期的痛楚没有到来,她的耳边听见一声刀刃刺入ròu身的声音。睁开眼,猩红的血喷洒在手上、身上,仲冉夏却顾不上其他,大叫道:“爹——”
千钧一发的时刻,仲尹冲出来挡下了展俞锦这一刀。
美相公皱起眉,仲冉夏扶着老爹,看着剑身硬生生从他胸前被抽离。
殷红的血瞬间染湿了仲尹的上衣,他勉qiáng扶着仲冉夏,断断续续地叮嘱道:“女儿……这一切……是爹的错……”
仲尹跌跌撞撞地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崖边忽然大笑起来:“娘子……我们终于要重逢了……”
“爹!”仲冉夏看着他向前一迈,竟然想要跳崖。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用力抓住老爹的手臂。
身子腾空,她被老爹一扯,跟着直直地往下坠。
最后看见的,便是展俞锦骤然变色的俊容,以及试图拽住她,却只在手中撕下一小片的衣角……
睁眼醒来,陌生的环境,无尽的痛楚。
这是地狱,还是她再世为人?
可惜,未能如愿。
仲冉夏艰难地坐起,身下血ròu模糊的人,胸口的刀伤仍旧明显。
是老爹救了她,在最后一刻抱着她,把自己当作ròu垫,缓冲了坠下的冲力。
即便是如此,仲冉夏的右腿骨还是断了,手臂被树枝刮开一个大口子,流血不止。
摸摸脸颊,细碎的伤口凹凸不平,就算以后好了,也难免会留下伤痕。
休息了很久,想着会有人经过,仲冉夏不敢胡乱移动,免得腿骨错位,以后就再也站不起来。
躺着一日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
有高兴的,有伤心的,有沮丧的,点点滴滴,忘不掉,抹不开。
待天明时分,仲冉夏明白,她不能就这样等下去,坐以待毙。
此处悬崖并不深,很快,展俞锦就能寻来。
第一次是自己大意,没有察觉。这一回,她绝不会让此人如愿。
转过身,忍着脚上的剧痛。仲冉夏任由冰凉的泪水自脸颊滑落,轻轻抬手覆上老爹尚未合上的双眼,暗暗下定了决心:此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
用捡来的树枝捆成一小把,绑在小腿上,固定好脚骨,她一步一喘气的,慢慢离开了这个地方。
仲冉夏回头望了眼地上已然僵硬冷凉的尸首,用力咬着嘴唇。
她甚至没有能力替老爹掩埋尸身,就得这样bào晒于此。只是若然自己再耽搁,说不准就得落在展俞锦的手中,又如何能报得了丑?
权衡再三,仲冉夏咬咬牙,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也算仲冉夏命不该绝,在筋疲力尽前遇上一位好心的老车夫。见她摔断了腿,便送其到村中的老大夫那里就医。
大夫看着她简单处理的伤腿,频频点头,抚着胡子又命学徒替仲冉夏加上了结实的竹片:“这位姑娘,休养三个月,老夫保证你跟以前一模一样,绝不会让人看出半点问题。”
闻言,她摇摇头。三个月,自己根本等不了。
再者,在此地养伤,说不准还得连累这些好心的村民。
“大夫,有让我尽快好起来的法子吗?”
老大夫白胡子一颤,不悦道:“小姑娘的xing子怎的这般急躁?伤筋动骨一百天,胡乱走动只会让脚骨长得不好。很有可能,以后就成了瘸子了。”
“只要能让我起来走就行,瘸子……又算得了什么?”
仲冉夏垂着头,满目黯然。
比起钟管家和老爹的痛,她又算得了什么?
许是见着她悲戚的神色,老大夫起了恻隐之心:“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药xing太厉害,连大男人都要受不住,小姑娘你真要这样?”
他半是警告,半是提醒,仲冉夏毫不犹豫地颔首道:“我挺得住的,大夫不必担心。”
老大夫连连摇头,终究是心软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发难理解了……”
这唯一的法子,便是qiáng行接骨,再覆上大夫自制的伤药。
常人道十指连心,腿脚亦是如此。
仲冉夏死死地咬着布团,不过一个时辰,浑身湿透,犹若在地狱中走了一转,比跌落悬崖更让人难以忍受。
好在,她还是坚持过来了。
每次几乎要昏死前,仲冉夏都会回想起在屋中师傅当胸的那一刀,以及老爹在崖前尽力护着她的qíng景。
一回又一回,她咬紧牙关,始终是生生承受过来了。
老大夫见仲冉夏足足一个时辰未曾失去意识,只偶尔痛得实在忍受不住时才哼哼了两声,着实佩服。
村里药材稀少,没有麻沸散之下,上回一个牛高马大的猎人,接骨时也顶不住抽搐大叫。对于她这般坚韧的意志力,止不住地暗自赞叹。
没有接受老大夫地挽留,腿脚一能活动,仲冉夏便起程了。
小村在山坳,甚少人出入,xingqíng淳朴。送了两件替换的麻布衣衫,几张玉米饼当作gān粮,还有用竹筒装满的清水,已备她在路上不时之需。
可见她是空手被人抬进去的,走着出来时,却是满载而归。
众人无私的赠与,让仲冉夏紧绷的面上,终于是有了一丁点的笑意。
衣着朴素,面容毫不出彩,右边还多了一大块的黑色疤痕,甚为吓人。仲冉夏这样的打扮,一路上平平安安,连小贼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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