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柯祐这个小儿子,宋氏肯定是宠着他的,总舍不得他吃苦,也舍不得让他过早见识人xing的丑恶。于是,柯祐的xing格中颇有些有一说一的直慡。他总是大方地表现出自己的喜好,没什么小心思。
宋氏叹了一口气,说:“小九从小就是个懂事的。若你是小九,就算过得不怎么好,难道还会直白地说自己过得不好吗?他就算说了,又能改变什么?总不能顺顺利利地从贵人府里挣脱出来吧?”
“哎呀,我和娘说不清楚。小九是真的过得不错,我瞧着那府里的管事对他很是恭敬。”柯祐说。
“这就是娘接下来要对你说的了。”宋氏一点一点耐心地教导柯祐,“哪怕他真的过得很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在侯府中没有什么仪仗,他为什么能够过得好呢?无非就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在贵人面前安分守己。可是,如果你拿着咱们府里的事qíng去麻烦他,让他借着侯府的名义帮了我们,这在贵人们看来就是不安分了。那他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娘晓得你和他关系好,难道你舍得让他为难?”
柯祐觉得庆阳侯府真是太没有良心了:“那小九还救了谢四爷的命呢!他们怎么敢对小九不好?”
宋氏故意忽略了这个问题,又说:“再有一个,我们如今便算是已经和小九分家了。你平时爱和他玩到一处去,这个我不拦着你。可是,若他得了什么好处,你就别总是想着要去沾光。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那个死掉的爹当初要拿你去冲喜,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事qíng拦下来。可换作了小九,即便那时我为他觉得可惜过,却也只是这样了。他的日子是他自己挣的,我们的日子也要自己挣。”
就算庆阳侯府真是个厚道人家又如何?那也只是柯祺一个人的福气而已。
因为,如果柯祺现在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宋氏很清楚自己也没法帮到柯祺什么。
既帮不上忙,又何必死皮赖脸去沾光。
柯祐觉得无比沮丧。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其实柯祺刚到柯祐身边时,柯祐对柯祺并不好,还狠狠地捉弄过柯祺几回。从小见惯了父亲为了些通房、庶子呵斥母亲,柯祐心里是极其厌恶庶出弟妹们的。可是,宋氏那时已经瞧出了柯祺本xing不坏,私底下曾叫柯祐要善待柯祺,柯祺也用自己的表现征服了柯祐。
他渐渐就把柯祺和其他庶出兄弟分别开来了。
如今想起来,柯祐最初能接受柯祺,也不过是因为柯祺的“安分守己”。
这份兄弟qíng其实并没有那么纯粹呢。
“娘,我懂了。”柯祐闷头闷脑地说。
宋氏唯恐把话说得太重了,可自家的儿子又是不教不行的,便软了声音继续说:“再说你刚刚出的那个主意……就算小九真的能够支使侯府的管事为他办事,这管事归根究底是听谁的?你如果支使了我身边的冬儿去为你跑腿,冬儿事后肯定要把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这就是规矩,也是体统。”
柯祐保证说:“娘,我不会给小九找麻烦的。我什么都不告诉他。”
“这就对了……你也别cao太多心,咱家的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到底不过是几个奴才背了主而已,哪怕他们现在有了仪仗,我们收拾不了他们,那也只是在银钱上有些损失。”宋氏拍了拍柯祐的肩膀,“你身为男儿,眼界心胸都要开阔一些。吃亏不算什么。那些背主的东西迟早会遭报应的。”
大概是因为丈夫太让人失望了,宋氏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她不觉得自己算是个好人,总有过手段肮脏的时候,可她希望孩子们在自己的维护下能够保持一颗赤忱之心。
柯祐郑重地点了点头:“娘,那我回信去了。”
宋氏笑着帮柯祐整理了一下衣领。
柯祺并不知道宋氏是如何费尽心思教导柯祐的。当柯祺收到柯祐的回信时,信里只说一切安好。柯祐还东拉西扯说了些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趣事。柯祺并没有怀疑柯祐的话,毕竟宋氏身上还保留着诰命,柯祐的三位嫡亲兄长又都已经有了功名,就算死了个当家人,应该不会有人故意和柯家过不去。
在京城中,柯家太不起眼了。因为不起眼,下层的人不敢得罪他们,上层的人注意不到他们。
柯祺一直忙着读书做学问,闲暇的时间又都用来研究指甲钳了。谢府有很多庄子,有些庄子上就养着手艺匠人。这些匠人全家都和谢府签了卖身契,世代为谢府服务,最是忠心不过,手艺也极好。等柯祺弄好了图纸,谢瑾华直接叫人把图纸送去了庄子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指甲钳成品了。
等着指甲钳的功夫,柯祺给谢瑾华弄了个简单的逗猫棒。
柯祺自己怕猫,于是这逗猫棒做得……很是安全。一般的逗猫棒都是一根细长的棒子前头缀着几根羽毛,然后再在上面挂个铃铛。可是,柯祺觉得这样不保险。万一逗猫的时候,猫儿起跳了呢?岂不是就要被它挠到了?要知道猫儿的弹跳力是惊人的啊!柯祺决定要把一切的危险都掐灭在摇篮里。
柯祺把做好的逗猫棒递给了谢瑾华。
“这是……”谢瑾华盯着手里的逗猫棒,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给你玩耍用的。”柯祺在心里找着借口离开,他生怕谢瑾华一高兴就拉着他一起去撸猫了。
“我……”不需要这个。
“我要背书去了。”柯祺打断谢瑾华的话,匆匆离开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保命为上。柯祺脚下的步子走得飞快,绝对不给谢瑾华任何挽留的机会。
谢瑾华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根逗猫棒是由一根细木棒、一根线和一团jī毛组成的。
谢瑾华握着木棒这头,而在木棒的另一头上垂着一根线,线上系着jī毛和铃铛。当谢瑾华提着木棒时,jī毛团就坠在他的脚边。这不就是三哥给他出的那个主意吗?柯祺是想要让他这么踢毽子玩?
没错,谢瑾华把逗猫棒上的jī毛团当成了毽子。
虽说这毽子有点轻,就算加上了铃铛,脚感也不是很好。但确实很像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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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踢毽子时的笨拙样子一定被他看到了……”
“被他看到了……”
“形象全无……”
“不如破罐子破摔……”
谢瑾华像提着一盏灯笼似的提着逗猫棒,然后面无表qíng地对着jī毛团子抬脚踢了一下。
第二十一章
“少、少爷,我琢磨着这个东西……”厉阳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应该是柯少爷说的逗猫棒。柯少爷前两天吩咐了厨房中的下人,叫他们杀jī时把jī毛留着,那时他就说要给少爷您做根逗猫棒。”
逗猫……棒?
让猫踢毽子?
谢瑾华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幅奇葩的画面甩了出去。
当谢瑾华在园子里找到阿huáng喵时,他几乎是立刻就弄明白了逗猫棒的用法。阿huáng身为一只能够抓得到老鼠的厉害的大猫,逮个jī毛团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好好一根逗猫棒,很快就被阿huáng撸秃了。
谢瑾华玩得很开心。
阿huáng哄无毛两脚shòu哄得很辛苦。
“你再去吩咐厨房,叫他们杀jī宰鸭的时候,把jī毛、鸭毛都留着。”谢瑾华吩咐厉阳说。
厉阳应下了。问糙园中如今有两个厨房开着火,一个是专给主子做饭的厨房,一个是给下人们做饭的厨房。因柯祺在为柯主簿守孝,而谢瑾华算是柯家儿媳(女婿?),他守孝时虽不如柯祺那么严苛,但总归也要守一些日子,这算是谢瑾华给柯祺的面子,于是他们两人的饭食中并没有什么荤腥。倒是谢府并不苛待下人,下人们隔上几天就能吃回jīròu。所以,想要jī毛就需要去下人的厨房中找。
柯祺往那厨房中跑过一回,闻到了ròu香味,馋得他当天晚上的梦里都在啃辣jī腿汉堡。
柯祺原本是没有这么馋的!在柯家的时候,因为冬日新鲜蔬菜难寻,ròu价反而不高,柯祺都吃得有点腻了,恨不得能好好吃几回糙。可为着守孝几个月没吃上ròu,也没沾上荤油,柯祺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馋ròu啊!他又正好处在生长发育的阶段,对于各种营养的需求量很大,于是就更加馋了。
ròu。
吃ròu。
柯祺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已经做过三五个关于吃ròu的梦了,醒来时总觉得饥肠辘辘。柯祺记得有位营养学家说过,当你很想要吃一样东西时,说不定是你身体内正缺乏这样东西含有的营养元素。柯祺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非要营养不良了不可。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守孝是一件正经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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