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好看了。
《逃奴》艾伯特看了,卓有些粗鄙,有些刻薄,但是美得惊人,存在感十足。而《千阙》里面的皇帝盛泽虽然是不同的类型,但也同样高光。
从身形和年纪上来说,莫一笑绝对是比祁景言适合“安迈尔”的,但艾伯特对于祁景言的演技更信任、更看好。
他有些好奇莫一笑是凭借什么底气,在看到了祁景言的试镜之后还说出一句斩钉截铁的“当然”。而这也让他难免觉得期待起来。
第157章
青年穿的是简单的宽大衬衫和牛仔裤,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只是他的气质不同于常人,因此哪怕简简单单站在那里,都能吸引人们的视线。
然而当他站在艾伯特导演的对面,闭着眼睛沉静了一会儿之后,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空白。
空白的表qíng,空白的眼睛。
卡尔·艾伯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而祁景言也下意识地向前倾斜了一下。
两个人都对于莫一笑要如何诠释安迈尔有所猜测和期待,但不得不说,青年的表现还是和他们的设想有所出入。
祁景言的表现珠玉在前,莫一笑必须用另外的方式去证明自己。
祁景言的安迈尔寡言,苍白而懦弱,而莫一笑的安迈尔……却是空白的。
他仅仅是收敛了自己的光彩,收敛了属于“莫一笑”的气质,将撇除了气场之外的、属于一个年轻人的特质呈现出来,而表qíng是留白的。
尚不到“空dòng”的地步,只是一种极端的平静和极端的麻木。
他站在那里,明明是个一米八的大活人,大小伙子,却给人一种纸片一样飘飘忽忽就能消失掉的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入这片背景里,稍一不注意就会随风而逝。
艾伯特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想要叫出一个“好”,又怕打扰了青年的表扬,生生收住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莫一笑会选择这样的手法!
青年没有像祁景言一样过多着墨于安迈尔的木讷、畏缩、自卑和沉默,他身上你能看到的东西比祁景言的安迈尔要少。如果说祁景言站在那里,动作很神态就足够让聪明人给他的角色做出一副速写的话,莫一笑的安迈尔,速写师也直能潦糙地写上“年轻、沉默、心理不健康”,然后是一串问号。
——但这不代表莫一笑的表现力不够。
事实上,他只是取了巧。不像是祁景言,需要用演技来塑造出年轻人苍白纤细的形象,莫一笑本身从年龄和身形上就更接近一个未成年的、可能会受到欺负的少年,他甚至不用在这儿花太多心思,只要掩饰掉出众的气质和容貌带来的独特魅力就好。
这其实是他占了便宜。
——当然,另一方面来说,祁景言的试镜已经足够出彩,莫一笑看了,很容易被带着走,那就落入下风了。这样讲,他又有着劣势。
不过青年自然不会选择别人的表演方法,他对自己理解剧qíng和人物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导演说安迈尔——“安静、旁观者式的存在,是观众的代入。那么这个就算是被我赋予第一人格”,于是莫一笑选择了极简主义的演绎方法。
除了外形和姿态传达出来的简单信息,青年对于“安迈尔”甚至没有过多的表现,总体呈现出大片的留白和弱存在感。
因为他是观众的视角。
他不需要太多的个xing,qíng绪和反映。
他贯穿于整部电影,是主角,但同样也只是一抹脆弱得近乎不合理的剪影。
一次又一次的欺凌之下,他甚至没有什么过度的qíng绪反应,尽管整部影片的基调会是浅灰色的,但也只是浅灰色的。安迈尔在被欺负的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崩溃大哭或者愤怒尖叫?
这些看似不合理的元素,对于一部文艺片来说实属正常。
安迈尔不是别人,他是“你”,在注视着这个看起来乌托邦一般的、jīng神力者最后的庇护所当中发生的一切的“你”。
所以安迈尔被欺负和伤害的时候,影片不会去讲他的内心和反应,这些东西是要“你”自己在自己心里去找的。
直到另一个“安迈尔”出现之前,这个形象都会是近乎不合理的沉默和安静,电影和导演都不会让qíng节中出现安迈尔的反抗、哭泣或者痛苦的内心。他就只是呈现者。直到内心身为“守护者”,或者说“破坏者”的另一个“安迈尔”醒来,他的视角和观众出现局部的脱离的时候,这个人物才真正染上颜色。
祁景言表现的是安迈尔这个人。
而莫一笑在表现的是一个视角。
这其实说不了谁高谁低,只是不同的诠释主题。
而且因为外形的限制祁景言必须用表现去说服观众,莫一笑却不需要——一点将jīng致外貌掩盖住的妆容再加上收敛了的气场就足够让人信服他的年纪和瘦弱纤细无存在感的定位。
都很jīng彩。卡尔·艾伯特又是幸福又是苦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而就在这时,莫一笑——或者说安迈尔,从简单地日常动作表现中停了下来。
“……”
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近乎无机质的眼睛紧紧地锁住了某个方向,就好像一只盘旋在天际、盯准了猎物的秃鹰。
那个眼神有一种近乎诡异的执拗和隐藏在平静下的暗cháo汹涌。
年轻人微微舔唇,然后就无声地笑起来,短暂,细微的笑弧从唇角倏然掠过,然后固定成一个僵硬的角度。
而他的眼睛里的那种有些过分亮的光也伴随着简单地翻卷嘴唇的动作明显起来。
“斯蒂芬。”——青年随便起了一个名字。
他凝视着虚空中某个“人物”,脸上带着一种仿佛依旧很平常的木讷感。
但卡尔·艾伯特的眼睛却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莫一笑!
他竟然真的敢!就这样做了!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就是属于安迈尔的平静内敛略带木讷,但仔细地、仔细地去看他的眉目,去看他嘴角似乎压制不住的一点神经质的抽动,你会感觉到这个“安迈尔”的违和。
……他已经不是那个幽灵一样纸片一样的安迈尔了。
这是找到了猎物而觉醒的“安迈尔”。他要动手了。
而为了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安迈尔”又尽量装成平常的安迈尔的样子。
这简直就像是……炫技一样。
没有服装的变换或者妆容的切换,没有背景音乐的改变和调光。纯粹的通过面部表qíng、身体姿态的改变来表现人格的切换。
而且还是层次更深的一种。莫一笑从安迈尔的一般状态切到了黑化的“安迈尔”状态,然后再用“黑化安迈尔”的状态去伪装原本的安迈尔……
艾伯特导演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因为兴奋而有些过分红润。
人格的切换在文艺片里并不罕见,而且也是演员冲奖的一个好工具,非常体现演技。但是,即便是拥有相当实力的演员也往往会通过一些外部工具的辅助来体现人格的变幻。
比如改变的妆容和服装,再比如背景光的色调调整。
否则,一个人明明和刚刚没什么区别,却突然好像智障一样表现全然不同,观众是不会意识到这是“人格切换”的,而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也是因此,一般来说在拍摄两个人格的时候都要分开拍。先拍一个,再拍另一个。这既是方便演员保持状态,也是为了方便观众的理解。发型,或者妆容,可以让人轻易地将不同的人格区分开。
而莫一笑这时候的表现,让艾伯特导演只能低低地惊呼“unbelievable”。
他对于qíng绪变幻甚至心理变化在表qíng和肢体语言上的呈现太出色了。
空dòng中如同被投入一粒石子而泛起涟漪。视线捕捉到伤害过安迈尔的人而自动开始在心底极其兴奋。
眼神聚焦。
呼吸急促。
眼睛轻微阖上再睁开的刹那,已经彻彻底底地不一样了。
当然,没有灯光和其他背景的辅助,这样的表演看起来自然不会是尽善尽美的。
换做不同人来看虽然大概能够知道这个人在做什么,但是无法体会这份震撼,可对于专业的导演来说,他简直要叫出来了。
——这甚至是可以一镜到底的场景。
造型?不要。灯光?不需要。调整心态?不用。……
统统都不需要!直接的,流畅的,完整的,人格的改变和切换的过程,而且还十分细腻,并不突兀。从起因到引发的方式再到人格转换之后的处理,全都不可思议地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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