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吟视线动摇,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季连安看向她,毫不动摇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重新相识吧。只要你不再从我身边离开,我们就还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彼此。”
他弯起眉眼,眸光奕奕,好似当年初见的少年,向她伸出了手,“我是季连安,住在天玑峰上,医术还算不错。你要把命托给我么?”
李曼吟蓦地想起那年初见,她倒在糙丛里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季连安在附近采药,路过她的身边,她一瞬间燃起求生的意志,竟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力气,死死地扯住了他的裤脚,口中不断呢喃着,“救救我……”
季连安那时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没有半白的头发,不过阎王愁的名号已在江湖传扬。
他蹲下身来,瞧了瞧她,微挑眉头,笑着问道:“我是季连安,住在天玑峰上,医术还算不错。你要把命托给我么?”
李曼吟只记得自己胡乱地点着头,就燃尽了那丝力气昏了过去。
她昏睡了三日,才从钝痛中苏醒,茫茫然地看着季连安坐在窗边低头看书。
他似是感觉到她醒了过来,将书放到一边,把她扶了起来,靠坐在chuáng上。
随即,他拿起瓷勺喂她喝了两勺药,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曼吟一时犹豫,不知该不该回答,便听他继续道:“你不说,那就清算一下诊金吧。”
“李曼吟。”
她握住季连安伸出的手,回着过去的话语,“我没钱付诊金的。不过我会些医术,可以留在天玑峰,帮你打打下手,做个小药童偿还诊金。”
季连安低声笑了起来,从过去回到了现在,轻声回道:“我收了个徒弟,天玑峰已经不缺药童了。现在,大概缺个女主人。”
沈嘉禾捂住耳朵扭过头去,对秦如一说道:“赶紧走。不行。我受不了师父甜言蜜语的德行。有了师娘不要徒弟,还直接把我降格到药童了。”
而且说什么变得没有像从前那样无知无畏了。
看看皇上的脸,再想想怼过他的话,师父你好意思这么说么!
秦如一带着沈嘉禾从李曼吟那边离开。
沈嘉禾一边走,一边反思,是不是师父看她和秦如一甜甜蜜蜜的,也是这个心理。
她对师娘其实没多大好感,主要还是觉得她用着“为你好”这种理由让季连安等了太久。
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八方庄的事,让她有些yīn影,怕季连安被杀,所以才更是隐藏。
不过这些事,季连安本人都不介意了,沈嘉禾自然不会去管,还是会老老实实叫她师娘。
反正从今往后,他们能别再折腾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事qíng一件一件地解决之后,沈嘉禾与秦如一就安闲了下来。
偶尔她会跑去同被放出来的小兰花一起探讨些浮拓未来转职的可能xing问题。
沈周氏已经默认秦如一是自己的女婿,越瞧越喜欢,经常喜欢拉着他俩聊聊天什么的。
沈丞相倒是一如既往,还是一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模样,甚至还苛求起秦如一琴棋书画。
虽然被沈嘉禾抱怨过又不是在养闺女考什么琴棋书画,但沈丞相淡定地装作没有听见。
不过秦如一毕竟是八方庄的庄主,古琴虽不会弹,但随了娘亲,笛子chuī得很好。
剩下的也不错,尤其是棋艺,更是赢了沈丞相两次。
他生xing耿直,不会故意放水,即便输了也不沮丧急躁,颇得沈丞相的欣赏。
所以沈丞相闲着没事,总会拉着他下上两盘棋,一来二去,竟混成了棋友。
沈嘉禾无所事事地看着他们下棋,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还是不好。
查七皇子贪污的事qíng,进展得很是顺利。
皇上见证据确凿,也没办法再庇护七皇子,只得将他押进大牢,等候发落。
七皇子仍同前世一样,xing子刚烈,觉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便在牢中自刎而死。
皇上痛失一子,心中哀痛,又病倒在chuáng上,要不是季连安在,怕是都熬不过这个秋天。
只是他现在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少,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从秋入冬,好似也就是转瞬间的事qíng。
沈嘉禾这边虽然仍是有些疑问,但该部署的,都部署的差不多了,只等武林大会的召开。
不过让她有些不安的是,除了绪欣那件事qíng之外,盟主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讲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那边总该察觉到了沈嘉禾的举动,但却没有半点应对的举措。
而浮拓那边最后送来的qíng报是他被教主召回了总坛,那之后,便像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沈丞相这边没办法主动去联系他,毕竟还摸不清他那边是何状况。
所以,就更加令人忧心。
飞雪漫天,素装银裹。
就在这种安心之中隐藏着不安的气氛中,京都迎来了新的一年。
第一百零五章
丞相府一早就很热闹。
沈嘉禾尚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许多人的脚步声jiāo错在一起,时不时夹杂着几声低语。
她有些恍惚,刚想着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qíng,便感觉到大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
落在地上的脚步声极轻,沈嘉禾虽然没有秦如一那种听音辨人的本事,但这脚步声她听了这么多年,还是猜出了是谁,迷迷糊糊确认道:“书琴?”
书琴将一根蜡烛点燃,照亮这房间的黑暗,但又不会刺眼。
她笑着应了一声,问候道:“小姐你醒了呀?”
从大门飘进一缕属于冬日的寒气,沈嘉禾本能地将被子裹紧,不过意识上倒是清醒了些。
她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吵?”
“小姐您是睡了多久,怎么把这事都忘了。”
书琴把门关紧,一边往暖炉里丢进两块碳,一边回道:“今日可是年三十啊。”
“年三十?”沈嘉禾茫然了一下,随即揉了揉眉心,道,“啊……是我忘记了。”
沈嘉禾在丞相府过年的时候其实不算多,能不能留下,完全取决于季连安急不急着走。
倘若季连安急着走,他们就只能在路上或是到天玑峰上过年。
像他这样的孤家寡人,对这种节日一般都不上心。基本上一只烧jī一壶酒,看个山下村民们放的烟花,就算是过了年。连带着沈嘉禾被他影响,对过年也不是特别的上心。
沈嘉禾披着被子坐在chuáng上,扭头透过纸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冬季的日头总是升得很晚,外面仍是一片漆黑,偶尔闪过几点巍巍颤颤的火光。
书琴将装有温水的脸盆放到一边,轻声同沈嘉禾说道:“刚烧好的水,兑了些冷水,温度正好。小姐要再睡一会儿,还是先洗脸?我听书画姐姐说,早起就有人来拜访丞相府了呢。”
沈嘉禾想了想,站起身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今年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书琴把毛巾备好,随意说道:“七皇子不在,就只剩九皇子最风光了。丞相又是支持九皇子的,他们自然赶早跑来巴结丞相了。”
沈嘉禾洁了面,听书琴这般说,不由狐疑道:“你怎么还看得透这些事了?”
“我哪懂那个呀。”书琴摇头道,“我也是恰巧听到别人这么说的。”
沈嘉禾将手巾折好放到一边,吩咐道:“跟他们说清楚,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管好自己的嘴,别在背后乱嚼舌根。今日人来人往,不要让有心人抓住话柄。”
书琴乖巧应道:“知道啦。”
丞相家过年自然不会像寻常百姓家那么轻松,从早到晚仍是要为朝中的事qíngcao劳。
七皇子已死,皇上病重,明眼人都能看清楚这央国的天下,未来会属于九皇子。
那些站错阵营,失了庇护的人,自然会借着拜年的由头,跑来巴结沈丞相。
所以今年怕是比以往还要忙碌许多。
不过要忙的是沈丞相,和负责府内事务的沈周氏。
像沈嘉禾这种表面上与朝事无关,府中事务也不让cha手的大小姐,反而是府里最清闲的。
她换好衣服,整着衣袖,随口问道:“少侠呢?醒了么?”
书琴上前为她理了理领口,想了想,回道:“来时我没瞧见姑爷。不过姑爷一向习惯早起,这个时辰应该醒了吧。”
沈嘉禾想想觉得也是,毕竟府里的声音都把她给吵醒了,少侠一向浅眠自然会醒。
书琴知道她要去找秦如一,自觉地从衣架上拿下狐裘披风,仔仔细细地将她裹好,又为她备了个温温热热的暖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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