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炸掉的金库着实吸引了暂居在武林盟的人,几个弟子惊疑地看着几位掌门人翻看着账本, 一下子就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小声地嘀咕着:“该不会和那些金库有关系吧?”
盟主不在了,便是以班庄主为首的几个德高望重的掌门人做决策。
班庄主深沉地点了点头,和掌门人商量了一下,认定这事可以去查。
金库的门虽然被炸掉了,但里面的真金白银并没有损失半分。
因为事发突然,大家之前都等着盟主决策,所以金库里的东西,他们只是看过,却并没有人真正细查,只是派了乾坤庄的弟子守在门前,便算了事。
班庄主选了几个门派中为人正直,办事麻利的弟子清点这些金银的数目。
几个人前前后后忙来忙去,从戌时清点到亥时,才将金库中的金银清点完毕,与搜到的账本一对照,数目竟是半分不差。
这数目自然是差不了的,毕竟账本和金库中的财物,都是沈嘉禾jīng心计算的。
钱庄中的账本就算账目再明晰,也不能直接用在这里,所以沈嘉禾便让秦如一把账本送去了天门庄,叫他们依据这些账本,伪造出两份假账。
天门庄jīng通商贾之道,做出的账本,便是连那群商人都未必能分辨得出,更何况是这群武林人士。至于那上面的字迹是不是盟主的,也不会有人在意,毕竟盟主会藏,但未必会亲自去写这些东西。
而金库被炸毁之后,只有乾坤庄的弟子守在这里。
秦九带着几个无垢剑庄的弟子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对照账本,把多出来的金银运走。
两份假账,一份写着武林盟,一份写着地煞教,本就是刻意惹他们怀疑的。
再加上盟主如今不知所踪,便有人猜他是因为金库败露而畏罪潜逃。
班庄主劝慰大家不要急躁,觉得此事存疑,便让大家暂且先留在武林盟,一边搜寻盟主的踪迹,一边将此事查个清楚。
只要他们肯查,开始查,自然能查出许多与地煞教关联的东西。
对于沈嘉禾来说,只要盟主不在了,最大的威胁就铲除了,至于善后问题,总有人会去做,与她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外面闹得人仰马翻,她不为所动,低垂着眸子,chuī凉瓷勺中的汤药,喂到秦如一的嘴边。
秦如一半靠在chuáng头,拧着眉,无言地瞧了瞧那碗黑漆漆的汤药,一时没有动弹。
沈嘉禾笑了笑,声音温柔,“良药苦口利于病,快点喝了吧。”
秦如一抿抿唇,艰难地说道:“……太苦了。”
沈嘉禾点头,轻巧道:“嗯,我故意的嘛。苦参,huáng连,龙胆糙,都在里面了。”
秦如一:“……”
能让秦如一说苦,那这汤药必然是苦到难以下咽。
秦如一想也知道,沈嘉禾是在怪他硬撑。
他虽然中了毒,也说了要休息片刻,但那毒却没让他一直睡下去,而是轻易地被一阵颠簸给摇醒。等到他睁开眼时,就见到了白景钰在背着他,两腿打颤,一路扶着树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似的,颤颤巍巍下着山。
秦如一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自力更生,可能就不是被毒死,而是被摔死的了。
于是,秦如一就挣扎着要自己走,然而却忘记自己中了毒,双腿没什么力气,qiáng撑着走到快要到达山底的地方,被凸起的石头一绊,就顺势栽了下去,一路滚下了山。
等到他再次清醒时,自己已经在房间里,身上腿上被绑了夹板,手指微动都钻心的疼。从山坡滚下来的伤,竟然比从盟主那里受的伤还要重。
沈嘉禾把药碗放到一边,伸出手指故意戳了戳他的伤口,“让你下次再不听话。”
“……下次不会了。”
秦如一本是想拉着她的手,尝试着动了动,却被夹板夹着,动弹不得,颇为沮丧地说:“如果知道现在会拉不到你的手,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沈嘉禾神色复杂地瞧了瞧秦如一,见他满是无辜地讲着这话,透着满满的真心实意,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又暗自生出几分甜蜜,一只手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指,感觉自己这辈子大约是栽在了他的身上,想出也出不来了。
她卷着发梢,颇觉不平衡地嘟囔了一声:“说得好听。”
虽然她知道,他如今口中说出的,全都是他在心里想的。
唉,这个人怎么坦率到这个地步,反而显得她很别扭似的。
秦如一微弯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大抵是想到了他们在地煞教秘牢时的对话,便接上沈嘉禾对他说过的一句:“我唱得也很好听,你要听我唱给你听。”
沈嘉禾全然不配合,饶有兴趣地说:“哦?那你唱啊。我要听。”
秦如一:“……”
她怎么不跟着正常剧qíng走啊?
秦如一顶着沈嘉禾期待的目光,抿着唇,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真要唱啊?其实我不太会唱……”
“也不用太复杂的,什么童谣之类的都行,随便哼两句嘛。”沈嘉禾还从来没听到过秦如一唱歌,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只手撑着下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秦如一骑虎难下,沉思片刻,不qíng不愿地说道:“那我唱了……”
他一边回忆,一边不确定地唱着,开头有些磕磕巴巴:“上,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遇到假山向右走,看见书房向左退……”
沈嘉禾:“……”
沈嘉禾:“……这是什么童谣?”
秦如一认认真真道:“我爹教我的认路歌。”
沈嘉禾眨了眨眼,问道:“认哪里的路?”
秦如一回道:“我的房间。”
沈嘉禾想了想,又问道:“有用么?”
秦如一沉默了。
沈嘉禾:“……”
沈嘉禾:“……我懂了,你不必说。”
这样都没能阻止少侠的路痴,秦庄主想必也是cao碎了心。
看来他们成婚的时候,得派个人时刻盯着点秦如一,看这个路痴程度,他很有可能大半夜的找不到新房。
沈嘉禾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灯火通明,武林如今一片混乱,她的心却安宁了不少。
她撑着头,悠悠闲闲地说道:“伤筋动骨可是要一百天呢,少侠,看来我们要赶不上下个月初六的良辰吉日了。”
秦如一闻言,立刻动了动手指,想要从chuáng上坐起来,然而毒xing还未彻底散去加又添新伤的双重影响,使得他实在没什么力气支撑起自己,只能徒劳地辩解:“还好,赶得上的……”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啊?”沈嘉禾没好气地回复道,“你是不是真好,我瞧得出的。我可不想到了成婚那天,嫁个拄拐的夫君。”
秦如一委屈地垂下了头,不言语。
沈嘉禾笑了起来,看着窗外漫天星辰,轻声道:“不过我也算过了,就定在夏天怎么样,等丞相府池塘里的荷花开了,我们就成婚好不好。再在这里养上几天,我们就回家。”
什么武林盟,什么地煞教,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们只要在未来,闯dàng着他们的江湖就好。
短短几天,能改变的事qíng有许多。
比如有人在后山寻到了地煞教的秘牢,还从那弯弯绕绕的地牢中找到了一具面容枯槁的尸体。据他们所说那个尸体被锁链层层拷住,发现时光从面容上,早已辨认不出是谁,只能从那身在袖口绣有无垢剑庄标志的衣服上,勉qiáng猜出这人或许就是不久前出场的白望津。
无垢剑庄的老庄主前来辨认,古稀之年的老人逃避现实这么久,终究不得不承认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外面的事qíng一天一个新发展,那群武林人看得应接不暇,所以秦如一的静养反而不会惹人注目。他在武林盟静养的几天,就只有沈嘉禾和秦九会来,偶尔大半夜的白景钰会从窗户翻进来,每次只是喝着凉茶,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管秦如一回不回他。
秦如一知道他心里装着事。
白景钰虽然怨着白望津,但那毕竟是他的血亲,见他死状如此凄惨,心里总会有所触动。
他以为秦如一不知道那些往事,秦如一便也装作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江湖人的身子骨比起普通人要壮实许多,秦如一比沈嘉禾所预想的,恢复得速度要快上许多。
他们便告别班庄主与白勇他们,早早踏上了回程的路。
本来白景钰不喜欢武林盟的气氛,想跟着他们一起走,但被班若轻飘飘地用“小白你陪我去买胭脂”这句话所打动,果断地抛弃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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