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禾想了想,虽然不太放心,但还是和秦如一分开行动。
走了没两步,沈嘉禾便忽然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见卖菜的王婶正热qíng地向她打招呼。
沈嘉禾便走了过去,笑着说道:“王婶。”
王婶也笑了起来,说道:“这丫头,感觉好一阵子没瞧见了。”
沈嘉禾随口说道:“出了趟远门,刚回来。王婶生意怎么样?”
“诶呀,还不就是那样。”王婶回她一句,问道,“对了,前阵子有几个男人带着画像,说是要找你,你可见到了?”
沈嘉禾动作一顿,问道:“什么模样的?”
王婶回忆了一下,“模样是记不太清了,就记得眉间川字纹挺严重的。不过人挺和善,还帮我搬了好几筐菜呢。我瞧着人不错,就告诉他,让他上天玑峰找你了。”
沈嘉禾:“……”
这是找她的命来了啊王婶。
王婶毕竟也是不知qíng,沈嘉禾没办法说什么,便只能问道:“王婶你看清那幅画是什么样子了么?”
“画啊……”王婶想了想,拍手道,“我记得那幅画上,你穿着可贵的衣服了。”
“贵?”沈嘉禾愣道,“什么样的?”
王婶尽可能地描述道:“就是头上cha了一堆簪子,衣服的料子一瞧就特别贵,像宫里娘娘穿的似的。上面还绣着什么来着……好像是种鸟,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也没见过。”
说完,她开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宫里跑出来的,那些人是要抓你回去吧。”
她见沈嘉禾沉默,惴惴不安道:“该,该不会真是?”
沈嘉禾沉思片刻,笑着道:“我要真是,哪还能站在这里同王婶你说话呢。人有相似而已,他们找错了,就回去了。”
王婶放心道:“那倒也是。”
沈嘉禾寒暄了几句,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脸上挂着的笑意,在转身的那刻也消失殆尽。
沈嘉禾忍不住小声叹道:“麻烦了。”
那幅画上的模样,分明是她身为皇后时的打扮。
知晓她的那个模样,也就是说……有人同她一样重生了。
而且这个人意图置她于死地。
沈嘉禾烦躁地轻啧一声,“真麻烦。”
重生之后就各过各的,来纠缠她做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yīn雨前的压抑,让沈嘉禾平添几分烦躁。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往驿站那边走去。
驿站里的伙计是熟人。
他见到沈嘉禾,打了声招呼,在驿站里翻了翻,递给她两封信。
寄给丞相府的家信已经提早写好了。
沈嘉禾将那封信jiāo给伙计,便低头看了看她手中那两封写给她的信。
一封是来自丞相府的,而另一封的信封上却什么都没写,只是一片空白。
沈嘉禾问道:“这是谁的?”
伙计看了看,道:“啊,这是季神医的。说是等你过来取信,就一起给你。”
沈嘉禾纳闷地把信拆开,展开信纸,只见上面简洁明了地写道——出门làng了,勿念。
伙计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季神医还让我转个口信,说他三个月内不回天玑峰。”
沈嘉禾:“……”
làng死你算了!亏她还担心地想上山看望呢!
沈嘉禾将信纸随便一折,泄气般塞进信封里,对驿站伙计问道:“他有说过去哪里么?”
伙计摇头道:“不曾提过。但是瞧着不太高兴。”
不太高兴?
沈嘉禾觉得季连安不是去问诊,就是去李曼吟那边了。
一边是赚钱,一边是见喜欢的人,哪边都该高兴才是。
沈嘉禾想了一下,问道:“在季神医离开之前,收到过什么信件么?”
“有。”伙计答道,“两封。”
沈嘉禾问道:“谁送的?”
伙计老实道:“那小的便不清楚了。”
顿了顿,他跑到里面去翻了翻,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跑了过来,道:“季神医看完这封信挺生气的,就把这张信扔在地上。我没敢随便处理,就先放着了。”
沈嘉禾接过信,认真铺平,辨着上面的字迹,慢慢念道:“好自为之。”
第三十九章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雨势又急又快,不多时便浸湿了青石板路。
沈嘉禾躲在屋檐下,半倚在墙壁上,安静地看着商贩们因为这场急雨而匆忙归家的景象。
……以及,他们看到了沈嘉禾,都习惯xing往她手里塞东西的场景。
虽然沈嘉禾百般拒绝,但终究还是敌不过热qíng,沉默地看着脚边那半筐瓜果蔬菜。
“天玑峰上没人,晚上要住客栈,这些该怎么处理才好?”
总不能拉到八方庄,跟人家说这是见面礼吧。
沈嘉禾揉着眉心,觉得有的时候人缘太好也是一种困扰。
雨滴顺着房檐滚落到地面,砸出浅浅的水花。
街市转眼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有那么几个人低着头,匆匆忙忙赶路。
沈嘉禾出神地看着,有些担心般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少侠有没有找到客栈。”
就算没找到也好,最起码别迷路到空旷的郊外。
城里好歹还能有个屋檐为他遮一遮。
不过说起来,一般人也不会迷路到郊外去吧。
沈嘉禾漫无目的地想到此处,忽然回忆起秦如一误打误撞找到私牢的场景。
沈嘉禾:“……”
不,是少侠的话,有可能。
沈嘉禾偏过头,望了望不见行人的长路。
她满是惆怅地叹了口气道:“比起少侠,我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那个同她一样重生,还雇佣杀手来杀她的人,到底是谁呢?
而那些杀手如今又在何处?
沈嘉禾没有亲眼见到那幅画,无法明确断定那一定是她。
但凭着王婶的描述,还有那群杀手用画和她对比时,无意间说的话,都能让她的猜测更加可信。虽然她对此一点都不开心。
既然画中是她身为皇后时期的模样,那七皇子便可以排除在外。
毕竟七皇子早在迟辕登基之前便死掉了。
迟辕登基之后还存活在世的皇子也可以排除。
沈嘉禾和他们远无仇,近无怨的,也没从沈丞相那里听说过哪个皇子有夺嫡的心思。
如果他们能有铲除掉沈嘉禾的狠心,前世也不至于扶不上墙,当个软弱的糙包王爷。
说实话,沈嘉禾这一世不是没动过把迟辕从皇位上扯下来的念头。
偶尔回想起过去,心生不甘时,难免会有些这样的想法。
然而扯下来之后扶谁才好?
七皇子刚愎自用,xingqíng狠戾,若登基称皇,势必是个bào君。
而四皇子是个病秧子,在迟辕登基不久之后,便被一场大病带走,都没熬过一个冬天。
二皇子喜欢花天酒地,不学无术,若是扶得上去,也就没五皇子嚣张的事了。
八皇子倒还好,不算出挑也不算平庸,与七皇子亲近,所以连带着对沈家也有些敌视。政见与沈丞相相悖,所以就算由她劝说,她爹也绝对不会扶持八皇子。
剩下那些,不是目光浅显,就是年龄还小,连是非都分辨不明,又如何能治国。
结果兜了一圈,最合适的也就是迟辕了。
迟辕的皇位夺得并不算光彩,他本身也有着遭人诟病的缺陷。
所以为了避免那些闲言碎语,他一直对外树立着贤皇的形象。
礼贤下士,减免赋税,整治贪吏。
哪怕这是门面功夫,也是对央国的百姓有益。
沈嘉禾就算重生之后另选了条路,但仍是央国的子民。
她见过大批的灾民涌进城中,为半块馒头而争抢得头破血流的场景。
也见过在迟辕的政策下,这种状况在一点一点的变好。
迟辕做人肯定是有缺陷的,又爱党同伐异,但于治国来讲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迟辕做不做皇帝,不是单凭个人恩怨就能决定的,她总要考虑到未来会如何发展,央国会变得如何,这么做会有什么风险。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沈家依旧如同前世那般暗地支持着九皇子。
但迟辕休想再利用她来做些什么。
她只要避开迟辕,离他远些,什么复仇不复仇的,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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