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江湖那么大_二雅左卫门【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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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忘记眼前这人路痴有多严重了,能摸到天玑峰已是不易。

  沈嘉禾纳闷,“少侠你当年是怎么上的天玑峰?”

  毕竟八方庄离天玑峰有段路程,没那般轻易才是。

  秦如一平淡道:“本是要去外祖母家,需经此路。中途遇袭,原是打算往北躲到与父亲jiāo好的门派中,误打误撞上了天玑峰。恰逢大雪,又冷又饿,昏倒在地,便被埋了进去。”

  沈嘉禾:“……”

  少侠和她的因缘际会,真是成也迷路败也迷路。

  她心神不宁地拿起茶壶,又放了下来。

  秦如一见此,便接过茶壶,为她倒了杯茶。

  茶是今日新沏的,但茶水早已变凉。

  沈嘉禾慢慢饮了一口,低声问道:“那你为何这么久了,都不问我是不是?”

  秦如一轻声道:“怕你不是。”

  沈嘉禾怔了半晌,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安抚道:“那你便安心吧。我在这。”

  回想起这一路,其实许多细节都表露出了二人相识,只是沈嘉禾迟钝,没有意识到。

  她转了转头,再次端详起这个屋子。

  医书是因为沈嘉禾学医,而秦如一不清楚她的医术如何,就买了层次不同的几本先放着。

  妆奁里摆着的那个用狗尾糙编成的小兔子,是沈嘉禾从前教他的。

  花竹居里的药田,是季连安的那个小屋中有的。

  而厨房里的酒,或许是因为她说过“把酒言欢”所以用来练酒量的,又或者是他为她准备的,但不知道她喜欢喝哪种酒,就各种酒都摆了一坛。

  说这花竹居是为她造的也不为过。

  如此体贴甚微。

  沈嘉禾看着秦如一,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待我如此好,是为了报恩?”

  “报恩?”秦如一略显迷茫,摇头道,“不是。谢礼我早已派人送到了天玑峰。”

  他顿了顿道:“还有封信给你,你始终未回。”

  “信?”沈嘉禾困惑,“我没收到过什么信。你送了什么谢礼啊?”

  秦如一答道:“五十坛季神医喜欢的杜康酒。还有一个木雕。”

  沈嘉禾皱着眉头回忆了片刻,咬牙道:“那个老神棍……”

  秦如一派人送酒时,沈嘉禾恰好去了山脚下的村庄,去医治一个老妇人。

  待到归来,就见小屋中摆满了酒坛,而季连安已经喝了个烂醉。

  她以为是哪个出手阔绰的财主,便也没理,谁知道竟是秦如一送来的。

  至于那封信,怕是季连安酒醒之后忘记了,所以沈嘉禾也一直不清楚这件事。

  不过说起木雕……

  沈嘉禾迟疑地问道:“是刻了个妇人的那个木雕?”

  秦如一抬眸看她,说道:“刻的是你。”

  沈嘉禾:“……”

  沈嘉禾鼓掌,浮夸道:“刻得好啊。一看就知道是我。惟妙惟肖。”

  秦如一垂眸,平静道:“下次会刻好些。”

  沈嘉禾心虚忙道:“不用不用,我挺喜欢的。那个木雕我收到了。谢谢啊。”

  秦如一看了她一眼,问道:“当真喜欢?”

  沈嘉禾纠结了一会儿,选了个折中的说法,“如果知道是你送的,我会喜欢。”

  但秦如一不提,她一直以为这个木雕是季连安送她的。

  季连安在第二天醒了酒,也不知怎么的,递给了她一个木雕。

  沈嘉禾拿着木雕翻来覆去看了片刻,问道:“给我这个做什么?”

  季连安随口道:“不知道哪里来的,看起来像你,就拿着吧。”

  沈嘉禾怎么也没瞧出这木雕哪里像她,以为季连安是在戏耍自己,就把那个木雕扔到箱底,再也没拿出来过。

  沈嘉禾:“……”

  要不然写封信给季连安,让他回来之后把那个木雕从箱底翻出来,摆在妆镜台上吧。

  不过她那个杀千刀的老光棍师父到底去哪里làng了呢?

  秦如一垂下头,似是睡意袭来,声音有些模糊,“是我找到的你。你失约了。”

  沈嘉禾见他发困,也不知秦如一的房间在哪,想了想,说道:“你去chuáng上睡吧。”

  秦如一打了个哈欠,qiáng撑道:“不困。”

  沈嘉禾:“……”

  明明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秦如一喝完酒,要比平时坦率。

  许多事他清醒时不愿说的,酒醉后却有问必答。

  沈嘉禾便也不劝,问起那个让她十分在意的问题,“少侠,你为何将我视作重要之人?”

  与其说是在意,倒不如说是想不通。

  就算沈嘉禾知道她与秦如一幼时有过一面之缘,也许下了同游江湖的约定。

  但那已是八年前的事qíng了。

  于她来讲是无心之言,于他来说却几近执念。

  毕竟没有谁会因为这种约定,特意给另一个人造了个花竹居的。

  秦如一拉过她的手,微弯腰,额头抵在她的手心,呢喃道:“只有你了。”

  沈嘉禾不懂,重复道:“只有我?”

  秦如一慢慢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景钰说,你是去天玑峰养病的。许久没有音信,怕是已经过世了。我……很怕。”

  他合上了眼,声音越来越轻,“你若不在,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说完,秦如一没了力气,直往旁边倒。

  沈嘉禾连忙稳住了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将他往chuáng的方向拖过去。

  好在,沈嘉禾也是跟着季连安打过养生拳的人,虽然费劲,但仍是把他拖了上去。

  沈嘉禾帮他脱下靴子,又糙糙将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待到忙完,她坐回木椅上,慢慢喝着凉茶,静下心来去想秦如一那番话的含义。

  “我对少侠来讲是重要的人?”

  沈嘉禾望着晃动的烛火,摇头,自问自答,“不对。不是我这个人。”

  是她这种存在对秦如一来讲是重要到不能失去的。

  沈嘉禾觉得秦如一将自己的世界划分成了两部分,而分界点就是八方庄的那场劫难。

  朝夕相处的人们一夕之间离开了他,而他不愿相信,就只能抓住分界点之前仅存的那些回忆,还有能联系过去与未来的约定,以此证明他存于世间并非孤独一人。

  所以才会执着于那个约定,将沈嘉禾看得如此重要。

  所以在那杀手要伤她时,他才会因为害怕失去,而变得反常。

  沈嘉禾揉揉眉心,喃喃道:“少侠是将某种期望寄托在了我身上啊。”

  夸大点来说,都可以被称作是心灵支柱了。

  他所看重的沈嘉禾,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所在的由他预设好的位置。

  很重要,但不是喜欢。差别微妙,却隔着沟壑。

  只要他一直这样看待她,对她就不可能是喜欢。

  他们两个人对彼此怀有的感qíng不仅不对等,而且还不对路。

  不过不对路,就想办法接上路。

  沈嘉禾这两世,心动过两次。

  第一次放弃,因为身份命运都不允许,是无可奈何。

  但这第二次,她不想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放弃。

  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她也有坦然接受的魄力,总好过窝窝囊囊地等着秦如一那个木头自己福至心灵的开窍。

  然而说来容易,该怎么去做才好呢?

  jī鸣三声,天际泛白。

  沈嘉禾在烛火下坐了一夜,翻阅着医书打发时间。

  忽然,她听到一声微弱地□□,知晓是秦如一醒来,头也不抬地问道:“醒了?过来喝醒酒汤。”

  秦如一揉着额角,觉得大脑阵阵发疼。

  听到沈嘉禾的声音,他也未多想,迷迷糊糊地顺着她的话走过去,拿起醒酒汤喝了起来。

  然而喝了一半,他忽然清醒过来,被呛得渴了好几声,láng狈道:“沈,沈嘉禾?”

  沈嘉禾笑着调侃道:“怎么不唤我阿禾了?”

  秦如一怔了片刻,似是想了起来,红色漫上脸颊耳根,慌张道:“醉话,不可信。”

  沈嘉禾忍笑,假模假样地翻了一页书,漫声道:“昨日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大略记得些。”秦如一仿佛无地自容,“只是我为何会躺……”

  他犹豫了半晌,小声道:“我为何会躺在这chuáng上?”

  沈嘉禾抬眸看他,轻笑,“放心吧。我没对你做什么。只是见天色晚,不方便打扰别人,我又不知道你的房间在哪里,就gān脆把你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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